每个孩子都是天使

最近，几则新闻撞击着我的灵魂。

黑龙江4岁女童被继母打，当地警方通报，生父此前也参与殴打。拳头殴打、用开水烫、抓住头发撞墙、撞门框及门板，致双侧鼻骨骨折、硬膜下血肿，伴脑受压，重伤二级……

陕西靖边的 58 岁男子马某，用手推车将 79 岁的母亲，拉到废弃墓坑里活埋。

这两则案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发生地相隔千山万水，主人公年龄相差甚大，作案手法迥异。

但透过现象看本质，双方家庭背景却惊人相似。

4岁女童被继母和生父多次虐打，身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只能“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导致“浑身发抖、翻白眼、昏迷不醒”。至始至终，女孩的生母就如人间蒸发，从未露面。缺失父母之爱的孩子，惨遭父母毒打的孩子，她的人生轨迹早已偏离正常航道，很难想象成人之后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58 岁男子马某，兄妹三人，自幼丧父，母亲改嫁后带走弟弟妹妹，唯独留下马某由叔父带大，再次见到母亲已经是30年之后。我们可以设想母亲的种种不易，也许是前夫家庭为了延续香火，不同意她带走长子；也许是二婚家庭觉得负担太重，不愿接收三个孩子；也许是经济压力所迫不得不尽快改嫁，且考虑到大儿子已经懂事，二儿子尚且年幼只好出此下策……但从“唯独留下马某由叔父带大，再次见到母亲已经是30年之后”中可以推测，马某失去母亲时尚未成年，30年间他对母亲的渴盼和思念由希望变为失望，再为绝望，估计其中还会夹杂着无奈、仇恨和愤慨。其中的酸甜苦辣，我们成年人是难以想象和理解的。

爱，是相互的，更是相互滋养的过程。只有相互滋养的爱，才能持久。而马某，从小缺失母爱滋养的心田，心灵之爱也如带刺的玫瑰，害人伤己。

曾经有这样一名同学，打架、吸烟、谈恋爱，毛病繁多，人见人烦。研学旅行时，他忽然肚子疼痛难忍，仔细询问外加医生就诊，属于阑尾炎复发。当我和他父亲联系时，他父亲竟然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得过阑尾炎。在送其回家的路上，孩子坦言，只要周末和节假日，他包揽了家里做饭、洗碗、扫地等所有家务，稍有不慎就会遭遇冷眼。他自幼没有见过生母，不知道生母去世还是离异，和继母的关系一向冷若冰霜、矛盾重重，父亲对他也是不管不问。

几周后的周一，他再次找到我，泪眼朦胧。我轻轻托起他的双手，右手大拇指和手掌连接处一片红肿。他说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他默默祈祷有所好转但总难如愿，如今手开始持续疼痛，握笔都非常困难。

“你和你爸爸交流过吗？”我轻声询问。“没有。”他嗫嚅道。“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一边安慰一边劝导，“试着和爸爸沟通，你还是个孩子，有啥事不要独自撑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当然，你更要懂得父亲的不易，和继母处好关系。”看着泪流满面的孩子，我五味陈杂。成人尚且难以把控不平衡的待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又怎能理清错综复杂的关系？当他穿着异父异母哥哥的衣服，侍奉着异父异母哥哥及全家人的吃喝，他的内心深处又怎能静如止水？当他在家庭和长辈中得不到关爱时，“打架、吸烟、谈恋爱”或许是他逃避现实的最佳途径。他的人生之路，因为家庭关系而荆棘丛生——坦途，只能是南柯一梦。

根据民政部于2019年8月15日发布的《2018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2018年我国登记离婚人数为446.1万对，大约在38%左右，达到十年来的最高点。数字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个无辜的孩子，他们要么失去父母一方的关爱，要么被留给年迈的爷爷奶奶，成长过程中的风霜雪雨，只能在残缺的爱中发酵、弥漫，直至消失或者成型。

每个孩子都是天使，父母就是天使的双翅。若孩子羽翼未丰，“双翅”就无影无踪，他们人生的航向或许就会失去方向，走向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