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许陆新村村民黄爱香看家里的菜刀有些钝了，想拿去磨一磨，结果在集镇上兜兜转转找了半天，未见磨刀匠的身影。在她印象里，以前不仅集镇上有固定摊点，还有师傅会挑着行头走村入户吆喝。
“以前家里菜刀或者剪刀钝了，我都拿它们在水缸壁上来回刮个几下。现在水缸没有了，加上又快过年了，我就想着把家里的刀具好好磨一下，这才发现磨刀匠都找不到了。”黄爱香遗憾地说。
据考究，磨刀这行业历史悠久。宋人吴自牧在一本描写南宋都城临安市情风物的《梦粱录》书中，就有“修磨刀剪、磨镜，时时有盘街者，便可唤之”记载，可见这一职业早在南宋时期就出现了。
“磨剪子嘞，戗菜刀……”是京剧《红灯记》里一句著名台词，演变成了以前在街头巷尾经常能够听见的磨刀匠卖力吆喝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磨刀这个行当的生意相当红火。而在前两天，我走访了多个乡镇，几经寻找还是未能找到“现役”的磨刀匠。
不过，在寿圣村上有一名叫王明清的补鞋匠，今年五十多岁，他告诉我，自己以前干过磨刀这活，七八年前因为生意不好，他就改行干起了补鞋。如今，磨刀用到的工具早已经束之高阁，只有一条长板凳还一直被老王给予重任。我也只能依靠“退役”磨刀匠的回忆以及大家的只言片语来还原这将消失的老手艺模样。
王明清的父亲曾经就是做修锁、补锅、磨剪子、戗菜刀的，王明清从小便跟着父亲走街串巷，学到了这门手艺。王师傅说，自己20岁那年父亲走了，他便开始接班，怀揣这门手艺，扛起长板凳撑起整个家。
一条短腿的长板凳，一头用绳固定着两块可互换的粗细磨刀石，凳中装有一台手摇砂轮机，另一头则固定着一个工具箱，里面放着锤子、钢铲等简易工具，凳腿上还绑着个塑料水罐，这些便是王明清的全部磨刀“宝贝”。
王师傅回忆道，当时外出做手艺虽然要交一些钱给生产队，但自己省吃俭用些，挣的钱足够养活全家6口人。“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四五元，尽管要交公三元，但赚的还是比在队里干活多。当时从事这个行当的人还是很多的，甚至还有好多外地人都来学做这个行当，我曾带过4个徒弟。”王师傅说。
他告诉我，干磨刀这行不要多少本钱，不需要什么投资，也不需要多高深的技术，但需要懂行。“你看剪子分长剪、短剪、宽剪、窄剪、圆头剪、尖头剪等，刀也分剥皮刀、砍柴刀、切菜刀、裁纸刀、斩骨刀等。”不过，知道了各种剪子与刀的种类和用途，还要懂得怎么开磨，这是一个有经验的磨刀匠必须具备的条件，“否则刀不仅磨不光亮，而且还不锋利，那他以后就难挣到饭钱了。”王师傅一本正经地说道。
吆喝时手里拿的随响器
事实上，正如磨刀匠们明白的一样，刀是否锋利是顾客极为看重的。黄爱香说，虽然在水缸上正反刮两下，菜刀会锋利些，但总不及磨刀匠的慢工出细活。磨刀时，如果刀太钝，师傅们就将刀刃戗薄一些再磨。戗刀的工具是一根长铁杆，两头有抓把，铁杆中部镶一优质钢的刀头，用这个工具戗刀就犹如用钢刨子刨刀刃。碰到刀刃太厚的刀，磨刀匠就用手摇砂轮先把刀刃打薄，再上磨石磨细。
起子启卷、砂轮去锈、油石开刃、青石磨锋……几道工序下来，原本锈迹斑斑的菜刀闪出寒光。黄爱香，印象中磨刀匠都会习惯性地用指腹轻轻刮刮刀刃，接着抽出座位下的抹布擦干水分，并在一沓碎布上“喀嚓喀嚓”试剪或试剁几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那神情就像艺术大师欣赏自己刚完成的佳作。对此，王明清也坦言，磨刀匠在那个时刻是最洋洋得意的。
从事磨刀的二十多年间，王师傅平均每年要磨穿五六块磨刀石，如果买到质量不好的石头，一个月就要磨穿一块。一块磨刀石厚约3.3厘米。照此计算，20多年来，王师傅相当于磨穿了至少3米厚的石头。
“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多数人家里刀用钝了就直接买新的，但我还是认为既然几元钱能解决的事，就没必要花更多的钱。”黄爱香说，不过现在连磨刀师傅都找不到了，看来只能自己去买块磨刀石，把一些钝了的菜刀稍微磨一下。
家住苏陈镇的杨女士告诉记者，自己小时候，她奶奶只要一听到磨刀师傅的吆喝声，便会从针线篓里翻出几把半新不旧的剪子，“他们的吆喝声太经典了，听上去非常亲切，每次我都忍不住要跟着出去看看。”杨女士称，家里曾经有一块青色的磨刀石，但搬过家后，那“曾经的记忆”也已不知所踪了。
采访中，不少人听到我在打听磨刀匠时，大抵先是一顿，短暂沉思后回答道：“不曾望见，好多年都没看到了。”虽然像黄爱香这样对这门老手艺有感情的人也不少，但王师傅却说，感情归感情，现实归现实。
或许真像王师傅所说的，磨刀已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或许哪一天，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吆喝声：“磨剪子嘞，戗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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