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波：站在南京中山门上（【家门】征文）

希望

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

从今往后

家门无贼 城门无殇 国门无恙

站在南京中山门上

文/梁波

南京，历史厚重，风景秀丽，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

八年前的一次旅行，我受朋友之邀取道南京，在那里作了短暂的停留。日程匆忙，我无意欣赏亭台楼阁，无心游览山水街铺，不愿探访王陵墓地的皇亲权贵，不敢惊扰屠杀遗址的无辜亡魂，只想默默追忆这座城市最痛的往事，抚摸那块巨大伤疤下铭着的血迹和泪痕。

火车在傍晚时分到达，天色阴沉。朋友接我到住处后问：“中山门就在附近，要不要去看看？”这倒正合我意，扔下背囊便随他前往。

中山门原为明代朝阳门瓮城，位于南京城东，因最先迎接太阳而得名，是南京的明代十三座内城之一。1928年，国民政府为迎接从北平南下的孙中山灵柩，重修城门并更名。1937年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守军在这里展开惨烈的南京保卫战，城门失守后，南京城遭到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超过30万同胞遇难……

步行十几分钟，一座灰褐色的城门傲然挺立在眼前，透出几分沧桑。我们循着坡道来到城门之上，天色渐暗。

朋友低声说：“南京保卫战中，中山门上留下无数弹痕。”闻言，我心头一紧，轻抚斑驳的城墙，黯然无语。虽是第一次到南京，但发生在这座城里骇人听闻的凄惨往事，我是大抵知道的。

华灯初上，近处的道路和城区祥和安宁。而远处，被巨大的夜幕罩得影影绰绰，就像裹入一团历史的雾霭。恍惚中，我似乎听到1937年冬天的枪炮声，似乎闻到尚未消散的硝烟味，似乎看到血腥的屠杀、奸淫、放火、抢劫、万人坑……在那暗无天日的乱世里，一道小小的城门，怎能抵挡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夜风袭来，阴冷。我站在中山门上极目远眺，胸中激荡血色的家国情怀，思绪越过目力所及，来到历史尘封的远方……

在中山门不远处，长江拐过几道弯，向东流去，直到上海近旁汇入大海。对江河来说，入海口是一道门，它们不舍昼夜地奔涌，百川归海。对国家来说，入海口同样是一道门，朋友和敌人都可以从这里来。1842年，英国军舰正是由海入江，沿长江进逼南京，迫使清政府签订我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

我站在南京中山门上，南望。远处，仿佛看到一座美丽的宝岛，隔着一湾浅浅的海峡。台湾在家门口徘徊，何时回归？尚未可知。再往南，还有几十座岛礁，名字记录在我们的家谱上，它们却长期漂泊在外。这些岛礁及其周边的资源，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入别人家。我们家门内的许多事，被纷繁复杂的历史牵绊着，悬而未决。

从南京中山门向西，穿过四川盆地，便是青藏高原。我们的母亲河从这里的巴颜喀拉山脉发源，开启一扇生命之门，滋养着一代代炎黄子孙。在世界屋脊珠穆朗玛峰脚下，有几处荆棘般的边界纷争之地，那里不期而至的对峙，就像不速之客的袭扰，让祖国西大门不得安宁。

我收回思绪，朝着北京的方向。北京不远处的渤海湾，是曾经的海战场，记载着甲午之殇。更远处的北疆，有个“一眼望三国，一江带三方”的地方，这是中俄朝三国交界处。1886年，清政府在这里扔下一块“土字碑”，把我国的版图隔断在离海十五公里的地方，失掉了本可拥有的北方出海口。至今，我们只能在陆上的家门之内，望洋兴叹……

“别多想了，咱回吧！”朋友拍拍我的肩膀，把我从沉思中拽回现实。我对朋友说：“其实，城门就是国门，国门就是我们的家门。国之不存，民将焉附？希望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从今往后，家门无贼，城门无殇，国门无恙。”朋友点点头，搂着我的肩膀，离开中山门。

南京，我再未去过，但八年前站在中山门上的那个心愿，一直刻印在心，从未改变。我想，以后也决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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