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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岛叛变: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越南经营失败

公元17-18世纪之交,英国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殖民进程。先是通过查理二世与葡萄牙王国联姻,成功将北非的丹吉尔、印度的孟买和孟加拉都收入囊中。接着又通过发动不流血的光荣革命,实现了新兴资产阶级的当家做主。

在此关键时刻,他们还将目光对准毗邻越南的昆仑岛,希望将其变为通向中国市场的中转站。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叛变却将该计划彻底打乱。

17世纪 印度传统画作上的英国人

事实上,英国人参与地理大发现的起步并不算晚。早在达伽马去到印度前的1497年,他们便派船队抵达加拿大东部的纽芬兰岛,从而成为第二个发现美洲大陆的欧洲国家。16世纪中业,又有大航海家德雷克横空出世,完成过堪称史诗级别的环球冒险。同时还派人分头前往波斯湾与波罗的海,顺利同波斯和莫斯科公国做起买卖。但王国始终为欧陆本土的争霸战争所累,不可能为殖民事业提供太多资源配置。所以,尽管有成立于1600年的东印度公司,却在经营中表现低迷,完全无法同来自荷兰或丹麦的竞争者相抗衡。

印尼的万丹 英国人在印度以东的第一个贸易据点

然而,英国海外殖民领域的颓势,却在17世纪中期有了极大改观。无论掌权者是离经叛道的护国公克伦威尔,还是被后人冠以开倒车骂名的斯图亚特王朝,都乐于为本国的利益集团做出贡献。通过三次耗费巨大的英荷战争,以及和葡萄牙王室的联姻,成功为远航在外的商团争取到咫尺属地。但来自荷兰对手的无情挤压,还是让英国商人先后从摩鹿加群岛、爪哇、台湾与日本撤退,无法在安达曼海以东建立稳固据点。因此,一些有识之士将目光对准越南水域的昆仑岛,决心尽快拿下这块归属权还不明确的战略要地。

昆仑岛就位于越南南部

从地理位置来看,昆仑岛的确是从马六甲海峡通往远东的咽喉门户。虽然距越南的西贡185公里远,却有充足的面积与水源,可以为长期航行的船舶充当落脚驿站。早在久远的中世纪时代,穆斯林水手就经常来岛上采摘椰子。近代早期的葡萄牙海员同样喜欢这里,会在路过时上岛捕捉海龟充饥。当然,因为距中南半岛有相当距离,昆仑岛也始终没有被开拓成繁华市场。大部分航行在贸易线路上的小船,都会优先走湄公河口、岘港或三亚,不愿意为这片世外桃源浪费太多时间。故而在英国人实施占领计划前,本地的定居人口较为凋敝。

昆仑岛与周边附属岛屿的卫星地图

公元1701年,位于加尔各答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做出决断,正式将昆仑岛变为自己的设防基地。这样不仅能为去往广州的船只充当补给站,还能帮本国商人摆脱对荷属马六甲与葡属澳门的刚性依赖。于是,一支小规模舰队在正常航行中顺道掠过,将45个英国人、8个黑奴和至少15个来自南洋的布吉人雇佣兵。他们不仅要在岛上设立仓库、商站等贸易设施,还必须以最快速度建造小型堡垒。考虑到本地距大陆还有相当距离,物资供给较为贫乏,这些人的生活与工作环境势必相当恶劣。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早期武装力量

与此同时,东印度公司的举动也迅速引起越南方面关注。当时以顺化为都城的南方阮氏集团,已经将战略重心由向北抗击政敌,调整为对南方各地进行补偿进攻。因而将本就沦为藩属的占城王国消灭,并不断派人殖民今天的柬埔寨沿海地区,希望借此掌控湄公河贸易。同时,原本还毫不起眼的西贡,也被逐步开发为有巨大潜力的对外口岸。至于早已经营越南市场的印度、马来、荷兰或葡萄牙人,还能继续到更北面岘港出货。

控制越南南部与柬埔寨沿海的阮氏集团

显然,东印度公司占据昆仑岛的行为,是从根本上触及阮氏集团的经济利益。一旦该据点被开发为成熟的贸易中转站,那么就会有不少商品直接走外海输入广州等中国城市,让大陆港口的过路税业务蒙受巨大损失。因此,当时的家族领袖阮福淍决定出手干预。尽管此前从未对昆仑岛有过任何有效管辖,还是要想办法用柔性手段将英国人都驱逐出去。

原籍在印尼苏拉威西岛的布吉人

很快,被派往昆仑岛的间谍传回消息:那些受雇于东印度公司的布吉雇佣兵有严重不满情绪!由于本身是穆斯林群体,又与公司的关系最为疏离,所以总是被委派执行最艰苦的任务。这让他们感到自己的工资太低,也没有在雇主那头获得应有的尊重,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歧视。因而在阮氏密探的不断挑拨下,决定对身边的英国人都大开杀戒。

17-18世纪间的 早期东印度公司堡垒

公元1705年3月2日,15个布吉人相约在夜里突然起事。他们先是点燃英国人在岛上的仓储设施,然后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狙杀救火者。当意识到对方根本没任何应急措施,便直接攻入商站并再次纵火搞破坏,逼迫幸存者都躲入小型堡垒暂避。当然,如果英国人在稍后发起全面反扑,还是完全有能力将这次叛变镇压下去。但隔海相望的阮氏军队却突然大举登陆过来,以维持秩序、保护受害者的名义建立营地。经过一番并不曲折的利诱规劝,终于让剩下的英国人同意全体撤离。

19世纪 由法国人修建的昆仑岛监狱

此时,欧洲本土的西班牙王位战争已经爆发。英国需要联合荷兰与葡萄牙,共同对抗路易十四的法兰西-西班牙国家联盟,没精力再将殖民扩张的烽火点燃至孟加拉以东。同时,法国人设在南印度的据点,也成为东印度公司的重点提防对象。以至于无暇顾及地位尚不明确的昆仑岛,而是更乐于让商船继续走马六甲-澳门航线。

今日的昆仑岛 依旧只是一个旅游景点

因此,阮氏政权的小阴招成果便被自动确定下来。昆仑岛也继续被排斥在主流贸易体系之外,错过历史上的最佳发展机会。尽管在19世纪中期,进占越南的法军还对当地进行过“保护性抢占”,但也不再有动力对全岛进行商业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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