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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唯一的战略级名将章楶亲自操刀,把挑衅的西夏打到几乎灭国

#我在头条搞创作#

北宋自从建国以来,其实从上到下,都有一种不自信的文化贯穿始终,这种文化理念不仅影响着国家政治、经济、生活、文化,还有军事,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感觉。

像边防,宋朝始终坚持频繁调任,导致“兵不认识将,将也不认识兵”,无非是统治者不自信,时刻防范手下。像宣传教育,宋太宗赵光义开始就不停地刊印《礼记·儒行篇》,要求所有大臣人手一本,每日认真洗脑背诵,宋真宗甚至要求所有的进士背诵过关才能任职,突出强调礼义廉耻,这也是害怕人才们有异心。

北宋禁军护卫皇帝出猎绘画

最可怕的是外交,北宋几次与外族决战,都在关键时刻软下来,比如檀渊之盟,明明占据上风却宁肯叩首献上30万黄金以求和平,不求血战显风骨。

这个“自卑”的文化根源究竟来自于哪里呢?我个人认为是来自于赵匡胤的“得国不正”,再加上五代十国时期世风败坏,因此历代宋朝统治者都处于一种“焦虑”状态。从焦虑引发了怀疑,从怀疑引发了保守,从保守又演变为自卑,对周围一切都不放心。自上而下,整个北宋都给人一种“很焦虑、很弱鸡、很扶不起来”的感觉,没有给后世留下什么精神财富。

但整个北宋,也不是没有强硬时刻。唯一的一次对外军事胜利就是今天介绍的战史,宋与西夏的“平夏城之战”。

北宋时期地图

公元1096年到1098年,大宋王朝的军队在贫瘠的沙丘地区,和西夏打了一场连续剧式的拉锯战,差点把主动挑衅的西夏打到亡国。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部剧的导演和主角,都是看上去软弱的北宋,而不是凶悍的西夏。

1096年二月,北宋变法新党元老、新任泾原路经略使章楶(jie,二声)指挥自己旗下的宋军,硬是在西夏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边进攻,一边带着工程兵沿途修碉堡,如同星际里的人族一般疯狂堆机枪兵堡垒。

章楶仅仅用了22天就修筑了一座坚固的平夏城和灵平寨,以及一堆小堡垒,把宋军的防线推进到石门峡一带,距离宁夏首都兴庆府不足300公里——骑兵一昼夜即可突袭到达。

平夏城的位置

这个消息传到西夏王宫里,从上到下的西夏王公大臣们都震动了。

为什么呢?

这一次宋军筑城平夏,跟以往筑城的堡垒战术相比,有着质的不同。

首先是选址的角度太过于刁钻,让党项人不能忍。

平夏城的位置,不仅距离兴庆府近,这是一块冲击平原,宜耕宜牧,还濒临盐湖,中间还没有地形障碍,更过分的是,这里本来是西夏军队集结以便入侵北宋的据点。

好比围棋下棋,敌之要点即我之要点。你我都方便集结军队,你占了,想干啥?搞大事情吗?

宋与西夏边界对峙情况

其次是这个筑城,背后蕴含着更大的策略威胁,让党项人不寒而栗。

章楶明显是预谋良久,他的部队带着大规模的工程兵出战,试图稳扎稳打,以连环堡垒封锁西夏的活动范围,从这个“平夏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大宋试图要将西夏一举拿下,如果不反击,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堡垒涌现出来。

第三,这一次围攻筑城,是章楶亲自策划和指挥的,而章楶,是北宋当时仅有拿得出手的战略级名将。

章楶出生于官宦世家,他祖父曾任御史,叔父章得象在仁宗朝时任宰相,用今天的话说,含着金钥匙出生了。

关键是章楶长得还很帅,而且文武双全,就属于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选择才华和实力,硬生生成为斜杠青年的人才。宋徽宗曾称赞他是“才兼文武、学富古今,赤心百为,白首一节”。

章楶族谱遗留下来的画像

他写过的一首《水龙吟》流传千古:

燕忙莺懒芳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渐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

当时著名大文豪苏轼也忍不住拍案叫好,特意写信夸赞章楶的绝世词作。于是章楶带兵打仗打得好,写诗词写得好,后世称赞他为北宋“最能打的文人”。

章楶对当时朝中主张消极防御的策略很不以为然,他主张积极进取,以战促和。具体到战争中,他坚持打运动战,在坚壁清野、死守坚城的同时,派出精锐部队驻扎在关隘险要之处,先以坚城力挫夏军锐气,待其撤退时再以重兵击其归路,以此大败敌军。

西夏军队形象图

在元祐七年,公元1092年,章楶牛刀小试。在解困西夏军队围攻木波镇的战役中,章楶一边让守军坚守不出,另一边在道路埋伏一万精兵,再配合水中投毒、断绝粮道等,逼迫西夏军队退兵。

在退军路上又被章楶安排的伏兵稀里糊涂揍了一遍,死伤不计其数,西夏带兵大将嵬名阿埋都差点被章楶俘虏,由此名声大噪。

随后,面对西夏国这个大患,眼光毒辣的章楶专门上奏章给宋哲宗,指出克制西夏正确的军事战略:西夏党项人嗜利畏威,应该“浅攻扰敌”“堡垒推进”

这两点,恰好掐住了西夏的七寸。

道理何在?

我们来看一下地形图。在西北方向,北宋自西向东依次划分为熙河路、秦凤路、泾原路、环庆路、鄜延路,再加上关内的永兴军路,总共六路。六路,相当于六个经略使者统辖的六个战区,主要战场就在这六路区域之间发生。

这六路正好处于贺兰山和陕北高原交界处,地形多山丘和沙漠,西夏人擅长骑兵,每每以轻骑为主骚扰大宋边境,当以步兵为主力的宋军试图找西夏军队进行决战的时候,西夏骑兵常常避其锋芒,宋军野战歼敌的梦想始终实现不了。

黑水城壁画中西夏武士形象

第一找不到,西夏军队动作快,探得远,避开宋军主力;第二追不上,骑兵机动性远胜过步兵;第三后勤压力太大了,贺兰山一带都是丘陵山区,宋军以骡驴为主的驮重队伍难以发挥优势。

这样导致以往交战中,西夏军队总是能够避开宋军主力,再利用地形和时间优势,迅速合围小股宋军,集中主力反过来歼灭宋军,几次下来,宋军士气就崩溃了。

章楶正是思考了上述问题,针对性地提出了两个战略。

浅攻扰敌,即宋军依托六路军事基地,在宋夏边境实施近距离出击,扰乱当地党项族人的生产生活,使其惊恐退缩,不得休养生息。

堡垒推进,即宋军依托实际占有区域,在边境线上修筑大量形似瓮城的堡垒,逐渐向西夏方面蚕食渗透,同时也可以利用堡垒作为浅攻扰敌的出击基地。

浅攻扰敌为堡垒推进打开突破空间,堡垒推进为浅攻扰敌提供基地保障,像极了星际争霸里的防御塔铺地板战法,也像极了红色警戒里的步步为营修建巨炮逼近对方主基地。

北宋武士画像

这样一来,无所谓找不着西夏军队主力了,宋军采用了最稳妥、最安全的战争算法,把西夏的生存空间一点点压缩,逼着西夏军队主动来进攻堡垒,以己之短来击敌之长,成为西夏人上火的根源。

章楶的战略眼光,可见一斑。因此,平夏城的修筑,也代表着章楶的军事思想正式实践,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同样看破章楶想法的西夏人,被逼上绝路,决心要打破宋军的围困。

影视剧中小梁太后的形象

公元1097年,平夏城修筑完成的第五天,西夏皇帝夏崇宗李乾顺和他的母亲小梁太后集结西夏主力大军十五万,带着从宋军学来的各式攻城器械,气势汹汹地计划围攻平夏城。

第一次平夏城之战正式开始。

由于施工匆忙,平夏城的建筑质量和牢固程度比不上正规城池,西夏军队试图以人数优势,强行将平夏城抹平,小梁太后对攻下小小一座堡垒瓮城丝毫没有怀疑,她认为这是杀鸡用牛刀,只待碾碎这里的宋军后,再大开杀戒击退宋军。

但西夏首先犯了一个战略性错误:宋军预谋良久,夏军却是仓促出兵。

《孙子兵法》已经明确指出,多算多胜,少算少胜,何况不算乎?

在章楶忙着修筑平夏城的同时,熙河路、鄜延路、环庆路都已做好接应准备,按照章楶的战略集体主动出击,劫掠横山一带,甚至击破西夏洪州城,让西夏顾此失彼。

西夏军队顾虑被截断粮道,被迫分兵五万应付其他宋军,导致小梁太后气得直跳脚,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军队一下子少了1/3,士气先泄了一半。

即便如此,西夏军队还是以剩下的十万大军开始猛攻平夏城,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重要了,打不下来,西夏新即位的小皇帝李乾顺都面临内部的政治危机。

北宋既然预谋得当,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章楶也不再搞坚壁清野,集中调动了熙河、秦凤、环庆、泾原四路兵马,总计八万精兵,与西夏围绕城寨正面对决。

这在当时,几乎是中华大地上规模最大的战争,自北宋元丰五路讨伐西夏以来,在西北能够调动和支撑最大兵力,举国上下都在密切关注战事推进,章楶的压力可想而知,宋哲宗也手里捏着一把汗,生怕变法革新的势头因为西夏战事失利而中断。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章楶的军事指挥艺术在这一战发挥的淋漓尽致。

先是派出宋军麾下勇将折可适,以敢死部队凭借堡垒正面硬刚西夏军队的花样攻城。折可适割指滴血入酒,与众军共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借助瓮城的护城河和城墙等地形优势,折可适率军死战不退,以小股敢死部队不断反袭西夏军队,导致西夏十万大军困在平夏城形成“添油”之势,硬是没让西夏人得逞。

史载:“以人马十余万众,分头暴至,铠仗精明,纪律严整,锋鏑既交,各尽死力鏖战。

随后章楶调度熙河路、环庆路部分宋军夜半渡河,在夏军背后山丘修筑临时小寨,树起拒马刺,居高临下以巨弩远程射之,不断杀伤震骇西夏军队。

眼看其他各路宋军即将穿插合围,西夏军队面临被包围全军覆没之祸,西夏人爆发了游牧民族骨子里的血性。

《宋史》记录夏军:“仍各携草一束,锹钁一件,意要填叠壕堑,斸掘城身,欲如永乐之事”。西夏军队采用了人肉冲锋战术,每个士兵随身携带干草和铁锹,前排士兵冲锋,后排士兵不断挖掘泥土,配以束草填平壕沟,用铁锹暴力挖掘城墙,这是效仿进攻永乐城的打法,可见西夏军队已经濒于疯狂。

平夏城之战艺术画

但为时已晚,章楶已经指挥其他各路援军回撤合围,就在平夏城即将被破门之际,章楶带领宋将姚雄、姚古等前后夹击夏军,姚雄在敌阵中横冲直撞,平夏城内剩余宋军开门出站,里应外合,彻底击败西夏大军。

李乾顺和他的母亲小梁太后在西夏军队保护下仓皇逃窜,一路不敢回头。

自此西夏的东部和南部防线洞开,再无天险。平夏城的捷报传回开封,宋哲宗额手称庆,举国陷入狂欢,这是多少年来北宋首次主力决战击败外族军队。

北宋西北边军,因为章楶的到来,发生了质的变化,不仅百炼成钢,还做到了战略级配合。

不过章楶心里很清楚,这一次是西夏轻敌,双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西夏人也绝不会放弃再夺回平夏城的目标,接下来的战役很快就接踵而至。

章楶抓紧部署西北边军不断筑城蚕食西夏,同时调兵遣将,预备粮草,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了充足准备。

公元1098年十月,内部面临严重危机的小梁太后迫不得已,再次集结十余万兵力,对外号称三十万兵力,开始攻伐北宋,如果此次不能取胜,国内党项贵族嵬名氏的势力将有可能夺走她的权力地位。

第二次平夏城之战,正式开始。

西夏军队吃了上次的亏,这次调整了进攻策略,选派大将嵬名阿埋来攻城,另外布置妹勒都率领一路骑兵在外围守着宋军援军,这一次小梁太后是想将平夏城变成一个屠宰场,要将大宋西北主力军全部葬身于此,以“围点打援”的战术杀伤宋军。

老成的章楶审时度势,决定再次以“多点出击、穿插合围、内外夹击”的策略应对。经过再三考虑,章楶选派了泾原路中一位坚毅勇敢的副将郭成镇守平夏城,章楶亲自火线提拔郭成,并当众祝酒勉励他要坚守十五日,十五日后章楶必将率领大军解围。

从事后史料来看,郭成的确是上佳人选,此人常年戍边,经验丰富,作战勇敢而且心思缜密,是守城的最佳人选。

很快西夏军队遮天蔽日,叫嚣着碾碎宋军的口号,杀上平夏城来。

郭成上了城墙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夏军确实做了充足的准备,经过上次吃苦头,这次竟然推出了上百辆攻城车,以木板牛皮蒙在车体上方阻挡宋军箭雨,下面安装有冲撞木桩,包覆金属撞头。西夏军队很快簇拥着攻城车到了城墙脚下。

攻城战概念图

郭成叫苦不迭,见状也是汗颜,这西夏军队一改往日马上舞刀弄箭的风采,怎么学宋军的模样开始搞工程设备了,这守城难度蹭蹭地上升到了地狱级别。

好在郭成经验确实丰富,上次平夏城之战后宋军准备的物料得当,一声令下,守城部队纷纷扔下硫磺木灰,还没等西夏军队反应过来,一轮火箭就射到了城墙下的西夏人头上,顿时“砰砰”响声不断,西夏军队被炸得人仰车翻。

郭成命人制备了大火槌,来回横冲,将冲击城门的西夏军队烧伤无数,西夏人的弓箭射不到城墙内侧,但宋军的“神臂弓”可以轻松射翻远处的西夏军士,西夏方面急的干瞪眼。

小梁太后被逼急了,在城外高地设立指挥台,要求西夏军队不分昼夜轮番进攻,郭成率军与西夏军队展开了激烈肉搏战,打得异常艰苦。疯狂的西夏军不顾一切,踩着同伴的尸体直接踏上平夏城墙继续冲刺。

双方守城战惨烈到如此地步,已经成为货真价实的绞肉机。

郭成苦苦坚持支撑了13天,胜利的天平开始一点点向西夏军队倾斜。

章楶调动其他六路宋军,在外围与妹勒都带领的西夏骑兵激战,马上就要突破西夏军队的封锁,但眼看着平夏城里的宋军要陷入绝境崩盘,来不及冲进去救援。

偏偏这个时候,苍天和西夏开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幽默。

好巧不巧,突然就刮起了巨大的沙尘暴,而且是自南向北,西夏军队被风沙刮得睁不开眼。

随军记录当时的情况:“暴风起东北,黄沙蔽天,人马不相辨。”

强弩之末的西夏军队顿时陷入飞沙走石的恐慌之中,数十万大军此时也已经耗光了全部口粮,不知是谁率先喊起了“这是天谴”,整个西夏军队士气完全崩溃。

攻城车随风而倒,底层的士兵看到后立刻拔腿就跑,还在车上的西夏士兵从塔楼摔落而死。密密麻麻的西夏军四处逃窜,不知所措。站在高处的小梁太后看着这一切再也扛不住了,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感觉,章楶真是福将,关键时刻上天也来帮了一把大宋。

宋军冲破西夏军队的包围,内外合击,西夏军队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大将嵬名阿埋被宋军俘虏,小梁太后见状无奈脱掉外衣首饰,换装化妆为普通士兵带着小皇帝一路逃跑,但在回去后不久就遇到政变被杀死。

第二次平夏城之战,西夏完败、北宋完胜。

宋哲宗赵煦画像

战败后,西夏党项皇族彻底认怂,新任国主向宋哲宗上表谢罪,同时复用赵姓。章楶本想进一步组织进攻扩大战果,但在辽国的斡旋和屯兵雁门关的威胁下,北宋只好暂时停止了进攻步伐,没能一举歼灭西夏,殊为可惜。

想必此时的章楶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之遗憾。

“夏自平夏之败,不复能军,屡请命乞和。哲宗亦为之寝兵。楶立边功,为西方最。”——《宋史·列传·卷八十七》

银川附近的西夏王陵遗址

平夏城两场战役,宋军以寡胜多,一举扭转两国军事对峙格局,成为宋王朝为数不多的对外战争胜利,可谓辉煌,只可惜,接下来北宋却再没有什么军事上的作为,直接迎来了靖康之耻的锥心之痛,比西夏更早一步陷入灭国的百年沉沦中。

公元1102年,年满75岁的章楶去世,刚刚即位的宋徽宗闻讯伤悼不已,追赠赏赐章楶为右银青光禄大夫、太师、秦国公,抚恤优厚,改谥庄敏。

一代名将,生前辉煌,身后哀荣,可谓生逢其时,人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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