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法就是思维过程论

______关于辩证法研究对象问题的探讨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北京哲学会会员 孟繁森

内容提要：任何一门科学都有自己特定的研究对象，那么辩证法的研究对象是什么呢？从各种哲学教科书和有关著述来看，迄今对辩证法研究对象的有代表性说法，主要有三种。这些说法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问题在于，这些说法把辩证法的研究对象与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完全等同甚至混淆起来了。本文从能够用来界定辩证法研究对象的基本概念入手，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得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

任何一门科学都有自己的研究对象，不言而喻，做为一门科学的辩证法，也有其确定的研究对象。然而辩证法的研究对象是什么呢？从各种哲学教科书和有关著述来看，迄今对辩证法研究对象的有代表性说法，主要有以下三种。

一是强调一般规律，认为自然、社会、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或普遍规律，就是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如李达主编的《唯物辩证法大纲》认为，恩格斯所说的“辩证法就归结为关于外部世界和人类思维的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39页。以下凡引自此书的，只注卷次和页码），“就是关于唯物辩证法的研究对象的经典的说明”（人民出版社1987年 6月第1版，第61页）。

又如，北京师范大学等十一所高校编写的教材《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认为，恩格斯所说的“辩证法不过是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第 3卷，第 181页），“是对唯物辩证法研究对象的科学的概括和说明”（辽宁人民出版社1980年 7月第 1版，第53页）。

再如，吉林省组织编写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材，根据恩格斯的唯物辩证法是关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以及“思维本身的最一般规律”的科学（第３卷，第４８４页）的论断，提出“唯物辩证法研究的对象是客观世界存在着的最一般的规律”（吉林人民出版社1980年 8月第 1版，第195页）。

二是强调联系和发展，认为世界的普遍联系和全面发展就是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如李秀林等同志主编的教材《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根据恩格斯所说的“辩证法是关于普遍联系的科学”（第３卷，第５２１页）和列宁所说的辩证法是“最完整深刻而无片面性弊病的关于发展的学说”（《列宁选集》第４４２页），认为，“唯物辩证法是关于联系和发展的科学”，“是关于普遍联系和全面发展的科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2年 4月第 1版，第81、100 页）。

又如，孟宪鹏撰写的教学辅导文章《唯物辩证法是关于联系和发展的科学》也认为，在哲学教材中突出强调联系和发展，就“从根本上明确了唯物辩证法的研究对象是物质世界的普遍联系和发展……”（见《辩证唯物主义原理辅导》，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3年 6月第 1版，第41页）。

三是强调矛盾，认为事物的矛盾运动规律，就是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如中国科技大学等三所高校编写的教材《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认为，“事物矛盾运动的普遍规律是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安徽人民出版社1981年 8月第 1版，第73页），其主要根据是恩格斯曾把辩证法称为“矛盾辩证法”（第３卷，第1、59页），列宁曾谈到“就本来的意义上说，辩证法就是研究对象的本质自身中的矛盾”（《列宁全集》第38卷，第278页）。

以上这几种说法，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并且都可以从经典著作中找到一定的依据，但也提出了一些值得深入讨论的问题: 辩证法的研究对象与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是不是完全等同的？能够用来界定辩证法研究对象的基本概念到底是什么？如何全面理解和把握经典著作中有关辩证法研究对象问题的论述？质言之，辩证法的研究对象究竟是什么？本文拟结合对以上几种说法的分析，对这个问题进行一些探讨（因涉及对经典著作的理解问题，文中较多地引用原著将是不可避免的）。

（一）

如所周知，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把黑格尔的辩证法“当做出发点”，借助于费尔巴哈“返回到唯物主义观点”（第4 卷，第238 页），“拯救了自觉的辩证法, 并且把它转为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和历史观”（第 3卷, 第51页），从而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 辩证法和唯物论紧密结合, 共同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基础。

笔者认为, 在这个完整的哲学体系中, 做为有机组成部分之一的辩证法, 同唯物论和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相比, 其研究对象具有二重性。一是具有一致性。自从19世纪实证科学和哲学发生重大分化以来, “沿着实证科学和利用辩证思维对这种科学成果进行概括的途径”（第4 卷, 第215 —216 页）创立和发展起来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把自然、社会、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这就从总体上规定了做为它的有机组成部分的辩证法和唯物论, 都要研究自然、社会、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说，辩证法的研究对象, 同唯物论和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是完全一致的。

二是具有差别性。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同辩证法和唯物论之间的关系是整体和部分的关系; 不仅不能把部分等同于整体, 而且也不能把这一部分等同于那一部分（把辩证法等同于唯物论或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 也违反哲学发展史）。辩证法和唯物论都要研究自然、社会、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 但却是从不同的方面去研究的：唯物论研究世界的本质问题, 辩证法研究世界的状态问题；唯物论研究世界是什么, 辩证法研究世界怎么样; 唯物论回答哲学基本问题，辩证法回答哲学方法问题。只有把二者的研究对象有机结合起来, 才能共同体现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 单独哪一个部分的研究对象, 也不能同另一个部分和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完全等同起来。这说明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同唯物论和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 是有差别的。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 从一致性上说, 认为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就是自然、社会和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 并没有错, 而且在某些情况下, 例如在为了论证辩证法规律的普遍性时, 着重强调这一点甚至是十分必要的。但是从差别性上说, 认为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就是自然、社会和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 从而把辩证法的研究对象同唯物论和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完全等同起来, 就是没有意义的。正如我们把“人”定义为“能够制造并使用工具进行劳动和思维的动物”, 但若问什么是“男人”或什么是“女人”, 我们却不能仅仅简单地用“人”的定义去回答, 而必须着重强调“男人”或“女人”的生理特征与社会特征, 才能避免答非所问; 只有在论及“男人”或“女人”也都是人时，才应当突出强调“男人”或“女人”都是“能够制造并使用工具进行劳动和思维的动物”。

与此同理, 笔者认为, 探讨辩证法的研究对象问题, 也应当着重强调差别性或特殊性, 而不是一致性。特殊性是“我们认识事物的基础”（《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第146 页），科学研究的区分, 就是根据研究对象的特殊性, 因为正是特殊性构成了各门科学之间的相互区别。探讨辩证法的研究对象问题, 也不能停留在对一致性的认识上, 而必须从特殊性入手, 进行深入的开掘, 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

此外，我们还要看到，与做为互相对立的哲学派别的唯物论和唯心论不同，辩证法不是一个独立的哲学派别，它可以被唯物论所利用而成为唯物辩证法，也可以被唯心论所利用而成为唯心辩证法。自然、社会和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不能概括各种形态的辩证法的共同研究对象，把辩证法定义为关于自然、社会、思维运动的一般规律的科学，就等于把唯物辩证法以外的其他形态的辩证法从辩证法范畴当中排除出去了。从这一点来看，也有必要探讨辩证法的一般研究对象到底是什么。

（二）

界定一门科学的研究对象, 必须找出能够包容、涵盖这门科学的全部研究内容和整个研究范围的最基本概念, 这个最基本概念还应是该门科学的一切概念、范畴和规律体系的最高抽象。例如唯物论这门科学的最基本概念是物质, 政治经济学的最基本概念是生产关系, 科学社会主义的最基本概念是工人阶级解放条件, 军事学的最基本概念是战争, 等等。那么辩证法的最基本概念是什么呢? 笔者认为是“过程”, 即事物在时空中的运动和发展；过程包括总过程和具体过程, 总过程是指事物运动和发展的无限延展性, 具体过程是指事物运动和发展的历史阶段性。理由如下：

首先, “过程”囊括了自然、社会和思维, 囊括了世界上的一切。正如对唯物论来说“世界上除了运动着的物质, 什么也没有”（《列宁选集》第 2卷，第177页）一样, 在辩证法面前世界上除了“过程”, 什么都不存在。

具体事物是有生有灭的阶段性过程, 整个世界是一个大的过程集合体, 自然、社会、思维都是过程: 自然界是“历史发展过程”（第 4卷，第213 页）, “自然界中的一切运动都可以归结为一种形式向另一种形式不断转化的过程”（第 4卷，第241 页）;“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第 2卷，第208页）, “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 是自然界对人说来的生长过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第131 页）; “思维过程同自然过程和历史过程是类似的”（第 3卷，第564 页）, “思维过程本身……是一个自然过程”（第 4卷，第369 页）, “认识……是一系列的抽象过程”，“思想和客体的一致是一个过程”, “观念……是一个过程”,“真理是过程”（《列宁全集》第38卷，第194、128、214 页）, 等等。

总之, “在辩证哲学……面前, 除了发生和消灭、无止境地由低级上升到高级的不断的过程, 任何东西都是站不住脚的。它本身也不过是这一过程在思维着的头脑中的反映而巳”（第 4卷，第213 页）。既然在辩证法面前，世界上除了过程以外什么也不存在，那么辩证法就只能研究过程，而不可能研究别的什么东西。

其次, “过程”概念涵盖了辩证法所有的概念、范畴和规律。“事物总是当作过程出现”, “总是作为过程向前发展的”（《毛泽东著作选读》下册，第807、843页）。运动和发展是过程的展开，运动就是过程,发展也是过程,二者都是过程概念的应有之义。

联系“并非无缘无故什么东西都是联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联系呢？就是对立的两个侧面的联系”（《毛泽东选集》第 5卷，第347 页）。可见，联系就是事物内部和事物之间矛盾的相互作用的过程, “相互作用是事物的真正的终极原因。我们不能追溯到比对这个相互作用的认识更远的地方, 因为正是在它背后没有什么要认识的了”（第 3卷，第552 页）。联系就是矛盾, 而矛盾“即是过程”, “矛盾存在于一切过程中, 并贯串于一切过程的始终”（《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第159 页）, “要认识世界上一切过程的'自己运动’、自生的发展和蓬勃的生活, 就要把这些过程当作对立面的统一来认识”; 量变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质变或飞跃是“渐进过程的中断”（《列宁全集》第38卷，第 408、128 页）和新的渐进过程的开始; “否定, 是它自己由于自然过程的必然性而造成的”（第 3卷，第174 页）。

“否定的否定……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每日每地都在发生的过程”（第 3卷，第175页），“否定的方式……首先取决于过程的一般性质, 其次取决于过程的特殊性质”（第 3卷，第182 页）。现象和本质、原因和结果、形式和内容、偶然性和必然性、可能性和现实性等诸对范畴, 也都是矛盾双方相互作用、相互转化的过程。

总之, 辩证法的所有概念、范畴和规律, 无不是关于过程的概念、范畴和规律, 过程是所有这些概念、范畴和规律的最高抽象。

再次, 更重要的是, 过程概念集中概括了辩证法的基本思想。关于辩证法的基本思想, 恩格斯在其清算哲学信仰的晚年成熟著作《费尔巴哈论》中, 有过十分精辟的论述: 辩证法的“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 即认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 而是过程的集合体, 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象即概念, 都处在生成和消灭的不断变化中, 在这种变化中, 前进的发展, 不管一切表面的偶然性, 也不管一切暂时的倒退, 终究会给自己开辟出道路”（第 4卷，第240 页）。这里突出强调的不是别的, 而正是用黑体字标明的“过程'二字。

以上几点分析充分说明, 把“过程”确认为辩证法的最基本概念和研究对象, 是完全可以成立的。唯物论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物质, 辩证法认为世界的状态是过程, 物质和过程有机结合，共同体现了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

（三）

确认“过程”是辩证法的最基本概念和研究对象，是否符合经典著作的原意呢？笔者认为要弄清这个问题, 必须全面正确地理解原著的基本思想．具体地说，就是要把握以下几点。

一是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来源来看, 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直接来源于黑格尔哲学．那么黑格尔哲学的基本原理是什么, 马克思和恩格斯又从黑格尔哲学中保留了什么呢？恩格斯指出，黑格尔的巨大功绩, 是他第一次“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 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 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他的划时代的功绩是在于提出了探索人类本身发展“过程的依次发展的阶段”并“揭示这一过程的内在规律性'这一辩证思维的任务（第 3卷，第420－421 页）。

列宁也明确指出，“黑格尔……哲学的基本原理，即认为世界是经常变化着的过程的原理”，“马克思恩格斯保留了黑格尔关于永恒的发展过程的思想, 而抛弃了那种偏执的唯心主义观点”（《列宁选集》第 1卷，第88页）。这些论述与恩格斯所说的辩证法的伟大基本思想即认为世界“是过程的集合体”，是完全一致的。

二是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自然科学基础来看, 19世纪自然科学的本质是什么，三大发现给了马克思、恩格斯什么启示呢？19世纪的自然科学，本质上是“关于过程、关于这些事物的发生和发展以及关于把这些自然过程结合为一个伟大整体的联系的科学”，“首先是三大发现使我们对自然过程的相互联系的认识大踏步地前进了”（第 4卷，第241页），“有了这三个大发现，自然界的主要过程就得到了说明”（第 3卷，第527 页）；细胞的发现和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证明了整个有机界“都是延续了几百万年的发展过程的产物”（第 3卷，第420 页）, 能的转化的发现表明了“自然界的一切运动都可以归结为一种形式向另一种形式不断转化的过程”（第 4卷，第241 页）, 康德的研究使“太阳系变成了历史的过程”（第 3卷，第420 页）。

由此可见，19世纪的自然科学给马克思、恩格斯的最深刻启示，就在于使他们能够把自然界“理解为历史发展过程”（第 4卷，第242 页），并进而把包括人类社会和思维在内的整个世界理解为历史发展过程。

三是从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来看，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谈到，上一世纪的唯物主义有两大局限性，一是机械性，二是“不能把世界理解为一种过程，理解为一种处在不断的历史发展中的物质”，并明确指出只有这“第二个特有的局限性”，才是与“形而上学的即反辩证法的哲学思维方法相适应”（第 4卷，第224 页）、相联系的。这也即是说，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集中表现在是否“把世界理解为一种过程，理解为一种处在不断的历史发展中的物质”这个根本问题上。

四是从辩证法的基本规律和本质来看，与后人的理解和发展有所不同的是，黑格尔辩证法“整个体系构成的基本规律”是否定之否定规律（第 3卷，第 484 页），马克思的辩证法的核心规律也是否定之否定规律，“马克思所使用的整整一系列辩证的说法：按其本性说来是对抗的、包含着矛盾的过程，每个极端向它的反面的转化，最后，作为整个过程的核心的否定的否定”（第 3卷，第180 页）。正是否定之否定规律决定了辩证法批判的和革命的本质: “一切发展, 不管其内容如何, 都可以看做一系列不同的发展阶段, 它们以一个否定另一个的方式彼此联系着' （第 1卷，第169 页）。

因此“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着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第 2卷，第218 页）可以说，过程概念高度概括了辩证法的革命本质，是辩证法的要义之所在。

（四）

关于辩证法的研究对象问题，马克思没有直接下过断语；恩格斯针对不同的问题，有过一些不同的提法，归结起来主要有三种：其一，辩证法是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运动的一般（或普遍）规律的学说（见第 3卷，第181、565页；第 4卷，第239 页）；其二，辩证法是关于普遍联系的科学（见第 3卷，第484、521页）；其三，辩证法是关于思维过程本身的规律的学说（见第 3卷，第422 页；第 4卷，第25 3 页）。

探讨辩证法的研究对象问题，必须联系具体的背景，全面、准确地理解这些不同的提法，而不能照抄恩格斯的现成话。笔者认为，第一种提法并非对辩证法研究对象的具体表述，而是针对黑格尔“概念的辩证法”的唯心主义性质，针对杜林否认辩证法规律的普遍性而言的，其重点在于强调“概念的辩证法……只是现实世界的辩证运动的自觉的反映”（第 4卷，第239 页），强调辩证法的规律是“极其普遍的，因而极其广泛地起作用的”（第 3卷，第18 1 页），“辩证法的规律无论对自然界和人类历史的运动，或者对思维的运动，都一定是同样适用的”（第 3卷，第565 页）。这一提法与其说是对辩证法研究对象的表述，毋宁说是对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的概述，因而直接援引第一种提法作为对辩证法研究对象的经典表述，似乎欠妥。

第二种提法是针对从18世纪“自然科学中产生的”（第 4卷，第420 页）形而上学方法孤立地研究既成事物的局限性的，其重点在于强调“联系”。但这一提法只有宾词而没有主词，没有说明辩证法所研究的是关于什么的联系，因而似乎不能看作对辩证法研究对象的完整表述。这一提法出自恩格斯未完成的手稿和札记《自然辩证法》，表述上不够完整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三种提法是恩格斯批判地总结“在黑格尔那里终结了”（第 4卷，第216 页）的“以往全部哲学”（第3卷，第422 页）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其重点在于强调，随着马克思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确立，哲学“已经从自然界和历史中被驱逐出去”，“只留下一个纯粹思维的领域：关于思维过程本身的规律的学说，即逻辑和辩证法”（第 4卷，第253 页）。笔者认为，恩格斯的这一提法才是对辩证法研究对象的科学表述。

这一表述，既适用于唯物辩证法，也适用于唯心辩证法，“思维过程本身的规律”是对一切形态的辩证法的共同研究对象的科学抽象。辩证法本来就是一种思维方法或思维形式、方式，“思维过程本身的规律”是辩证法的真正研究对象。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同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的根本区别，并不在于是否研究思维过程，而是在于：“在黑格尔看来，思维过程，即他称为观念而甚至把它变成独立主体的思维过程，是现实事物的创造主，而现实事物只是思维过程的外部表现。我（按，指马克思）的看法则相反，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第2卷，第217页）

结论：辩证法就是思维过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