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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末中俄边疆的人口竞赛,东北角力之后看不见的手

外东北中俄人口现状

中俄都是逢十举行人口普查。根据2010年俄罗斯人口普查数据,外东北共计有4789886人,城市居民3655515人,农村居民1134371人,城市化率76.32%。总男女比例约为91.36。

根据2010年中国六普的公开数据,黑龙江省共计有38313991人(2020年七普人口3200万人,下降的非常快。除了出生人口少,大量人口南下是重要原因),城市居民21323715人。农村居民16990276人,城市化率55.66%。总男女比例约为102.85。

俄罗斯远东还比较“原生态”

俄罗斯远东大城市海参崴只有60万人

单纯看人口,黑龙江的人口已经碾压整个远东了。而且经过多年的建设中国边疆省份的基础设施也远远强于俄罗斯的边疆。据说普京每年都要看一下中国东北地区和俄国远东地区的人口报告。担心中国人“入侵”远东也是俄国媒体老三样话题了。

但是在中国危机四伏的19世纪、20世纪初时,对东北觊觎很久的俄罗斯还真的不缺人口。

外东北的人口“荒漠”

清朝建立200余年,全国人口已达4亿,唯独东北增长缓慢。为了保护龙兴之地,清政府前期对东北实行了封禁,只有流放人员才会被发配到东北。而且由于常年征召外东北的“野女真”,比如索伦部等进入内陆参与战争,东北人口还不如明末。

1820年整个东北地区才105万人

19世纪前,沙俄在西伯利亚主要是哥萨克人沿着河流开路,然后寻找一块合适的土地作为军事堡垒。这样的殖民人口不多。虽然俄国人占有大量外东北土地,但是大片大片都是无人区。

举一个例子,俄国人在二次鸦片战后在库页岛也只有几个据点。当地的酋长继续向清朝朝贡直到1875年才被俄国人叫停。这会离清政府割让外东北都十几年了。

直到1820年,沙俄的西伯利亚有120万人,而此时清朝东北区域有多少人口:105万!还不如沙俄。在这场竞争的开始清政府不但后知后觉还不占优势。

俄国人曾经也非常能生孩子

到了1850年,西伯利亚人口增加到250万人,沙俄也开始有意识的向远东地区移民。这个时候清王朝爆发了太平天国运动,内部搅的一塌糊涂。北面的危机根本没时间应付。沙俄在1858年、1860年通过瑷珲条约、北京条约割让了外东北超100平方公里土地。

面对沙俄对于土地的鲸吞,1870年代朝廷和民间都出现“开禁放荒”的呼声。再不送人到东北,那龙兴之地也要完犊子了。清廷虽然明面没有动作但也逐步减少了对移民的限制。清王朝再无能也不想自己祖宗之地被俄国人抢走,而且内陆几亿人,送出去也能缓解人地矛盾。

闯关东,上千万山东河北老乡奔向东北

同一时期,俄国废除了农奴制度,1861年3月,沙俄颁布的《阿穆尔州和滨海州移民法令》移民到远东的农奴,每一家至少可以分到100俄亩土地,赶着能生能养的农奴去远东谋生路。大约到19世纪末大约送了50万人到远东。

这些农奴维持着粗犷、低端的生活水平。沙俄的底层农奴拥有非常恐怖的生育率,一位沙俄母亲要生八、九个孩子。当时的沙俄综合生育率在7.x,比今天生育率最高的非洲尼日尔还要高。我们印象里面俄国人不生孩子是在苏联时期完成了工业化才有的现象。

工业化之前俄国的人口超高生育率

巅峰时期的沙俄在一战前夕拥有1.5亿人口。差不多是中国人口的40%,我们现在设想一下如果北方是继承了苏联实力而且有6亿人口的国家,我们得有多大的国防压力。

而且沙俄的底层从来不惜命,作为炮灰前仆后继。他们的士兵被称为“灰色牲口”。

中俄双方在外东北的人口竞赛开始了

从1870年开始,在官方默许下开始有大量山东、河北农民去往东北。截止1893年,东北三大将军府,总计管理人口600余万人,比嘉庆时期翻了6倍。特别是相对温暖靠近朝鲜北部的辽东地区,不少朝鲜移民也纷至沓来,给辽东半岛带了宝贵的人力资源。

沙俄第一次人口普查,人口结构极为年轻

这一年沙俄开展了第一次人口普查,据1897年的人口普查登记,俄罗斯共有1亿2560万人,人口中位数21岁,相当年轻。相对于清朝的4亿人并不逊色太多。连远东边疆区也有百万人口。

1907年,清廷宣布废除早已名存实亡的封禁政策,并裁撤盛京、吉林、黑龙江三大将军辖区,设立奉天、吉林、黑龙江三个省份。这个时候东北地区已经有1900万人,大量是新来的华北各省份移民。数量上终于压过俄国人,俄罗斯俄罗斯虽然也在移民,但是从欧洲拉人太慢了,远东也就100多万人,算上西伯利亚地区也不如东北。

大清快要咽气的前几年终于在东北建省开始直接的行政统治

靠着离华北人口密集区近和大量华北农民不顾艰险的闯关东,东北的人口基础算是立住了,即使在俄罗斯控制的海参崴等城市也有大量的中国劳工,当时估计有20、30万人。

移民和铁路

在山东河北的农民一步一脚印走出关的时候,俄国人觉得从欧洲部分拉人的速度太慢。而且俄国庞大的领土也需要一条大动脉连接东西,一条19世纪的超级工程上马了,这就是西伯利亚铁路。

今天依然是俄罗斯大动脉的西伯利亚铁路在19世纪末动工

西伯利亚大铁路,从1891年动工,最终用了13年时间1904年初步竣工。觊觎东北的日本人也担心俄国人铁路修好了动员能力大增,冒险开始日俄战争,结果赌赢了接过了沙俄在东北的利益。

但俄国人战败后并没有完全退出东北,除了被沙皇认为俄国国运之路西伯利亚铁路外,在中国境内沙俄还有一条铁路——中东路。沙俄要倚靠这条铁路实现他们黄俄罗斯的梦想。

杜金思想曾非常激进,说要拿走中国北方做缓冲区让中国去拿走东南亚的土地。90年代俄国的右翼思想非常扯

这里插一句,今天被称为“俄罗斯国师”的杜金也在早年秉承着这种倾略性十足的“黄俄罗斯”方案。不过这家伙2010年后来了中国几次,感觉思想大为改观,起码明面上对中国的恶意少了很多。

和中国记者连线的杜金,此时女儿已经过世(后面书桌有其女儿照片)

现在他的思路是把俄罗斯变成白人保守派的大本营,吸引西方内部的保守派,减轻俄国面对的外部压力,所以非常的被西方嫉恨。前两年俄乌战争爆发后不久他的女儿被汽车炸弹炸死。

20世纪初中东路周边有俄国驻军

俄国人构思的中东铁路由东西向和南北向各一条铁路组成,东西向铁路从满洲里绥芬河,南北向铁路通过沈阳抵达海边的旅顺。总体上说,俄国人在设计铁路走向时,主要考虑的是能不能串联东北的大部分要地,方便他们后面搞侵略。

中东路铁路

在两条铁路的交汇点,在松花江与其支流形成的三角地带,将铁路和黑龙江水系无缝衔接,这座城市就是哈尔滨。自此沙俄势力可以深入整个中国东北,为下一步侵略奠定基础。

清末的十几年,沙俄继续向外东北、中国东北输送人口,东北城市很多是20世纪初新建的,这些新城都有浓郁的俄国风格。

40年代的哈尔滨圣索菲亚大教堂

1896年6月,俄国人在哈尔滨设置了铁路工程局,大批俄国工程师和工人来到这里,然后又有许多欧洲冒险家,很快出现了银行、商会、学校、医院等配备设施。

不过很快俄国就没法这么“愉快”的移民了。

1917年,俄国接连发生十月革命、内战和外国干涉。内战死了上千万人,1923年结束时人口1.36亿还低于1917年的1.47亿。

这时候倒是不少人俄国人逃到了中国,不过已经不是有组织的移民和军事,而是沙俄时期的贵族家属。不少人还继续向南最后跑到上海和移民海外了。

当时的北洋政府趁机在1920年收回中东铁路部分路权。考虑到沿线有俄国驻军和俄租界,北洋政府成立了东省特别行政区,逐步接管当地俄国人的军政权力。沙俄持续1个世纪对东北的侵略和渗透开始走下坡路了。

紧接着30年代的大饥荒和二战的爆发分别夺取了500万和2660万人的生命,1945年二战结束苏联人口1.6亿,而且18~45岁大量适龄男性死亡,间接影响了后面几十年的人口恢复。通过爆人口方式和中国在远东进行竞赛已经没机会了。

二战1/6人口死亡,1/3人口负伤,苏联的人力资源面临枯竭

1930年代到1945年,俄国势力退出东北,但是日本开始全面侵占东三省还搞出了百万开拓团对东北进行殖民侵略。不过在中国人民的不屈抵抗下加上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日本人也滚蛋了。

接下来的3年解放战争,已经有3000多万人口和大量工业能力加持下的东北地区铸造了东北野战军的百万精锐,并在辽沈战役中取得了第一场战略决战的胜利。

中国终于扭转了沉沦百年的国运,这条巨龙再次昂扬向上。

19世纪中叶开始的这场边疆地区的人口竞赛,是近代弱肉强食的,列强抢夺生存空间的表现。好在中国底子厚血厚加上百年来仁人志士的不懈努力最后凭借着逆天的组织力和不怕牺牲的精神逆转了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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