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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阴与泄热——清·柳宝诒治温之精要所在
晚清江阴柳宝诒,字谷孙,号冠群,生于清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 卒于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据《江阴县志》谓:“其人和厚好学,能文工书,尤长于医……著有医学书籍十一种,其中以所评选《四家医案》人尤称之。”
现在人们比较常能读到的,除评选《四家医案》外,尚有《温热逢源》以及近年经上海张耀卿整理出版的《柳宝诒医案》。这些著作,论医既多精辟之见,而文章尤畅,真可说是脍炙人口之作。
柳氏对伏温的研究,别有会心,《温热逢源》是他在这方面的专门著作,在他的临证治案以及所选的《四家医案》里,有关伏温的论述,也随处可以看到。试简述如下。
(1)暴感即叶天士、吴鞠通所提到的随时感受而病初发于手太阴(即所谓“上受”)的一类。
(2)伏气则是自内而发之温病,《内经》论之最详。由于《内经》有“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和“藏于精者,春不病温”之说,所以对这类温病,应该两个方面去认识:一是冬伤于寒,到春月酝酿而成温;一是冬不藏精,给冬寒内伏以可乘之机。这就是说,对于本病,应看到内、外两方面因素:内因是冬不藏精,外因是冬寒得以乘机内伏。
伏温与暴感,两类温病,路径各殊,治法有异,柳氏在其书里,主要是讨论了伏温。
这是柳氏对于本病邪伏部位的认识,其论据主要从两个方面。
(1)《内经》“冬不藏精”之文,便已明显点出少阴为邪伏之处。
(2)伏温一发,症多险恶,变化特多,且易陷于精枯液涸之境,非病机深伏少阴,安能有此?
柳氏在这一认识的基础上,于是进一步提出,如果其人肾气未至大虚, 尚能鼓邪外达,那么其邪就可能由少阴而迅速外达三阳,而病势比较轻浅。否则,肾虚不能托邪,则邪气深伏,不得外出,病就相对深重,而变化就更为莫测了。同是伏温,却与肾虚之微甚、内伏之邪能不能托之外出,是有莫大关系的。
诊断本病,要有全面分析,不能根据一两个病状便下诊断。例如,人们常以舌苔的厚薄来辨别证之轻重,但这只能作为邪气是否入胃以及是否兼有暑湿浊邪的依据。若伏温则仅有邪机极重,而舌无苔,几乎像是无病的那样,这是因为病发于阴,没有涉及胃腑之故。
他曾诊治一赵姓患者,七诊患者仍是“两手脉象平和,舌上苔净”,但“昏倦似卧”,他分析这是“营分热郁”,主张创造条件,“候其热达于胃,舌苔见灰厚,然后可下也”。当然,营分热炽,舌或无苔,但舌质往往会有变化,或红绛,或嫩红,或尖独绛。值得注意的是,舌上苔净,一如平人, 而病势深重,那就不能稍有疏忽了。
伏温之脉,也常无定体。前人有右脉反大于左的说法,柳氏认为这只能指热达于肺而言。如果是热郁少阴,或连及厥阴,则弦数之脉,以见于左手关尺两部为多,更有邪机深伏,郁湮而不外达,脉象可以细弱而不鼓,等到托邪化热,始见浮硬之脉——他这样说,不是说脉不足凭,而是说伏温内发,变化较多,初无一定法程。《难经》说:“温邪行在诸经,不知何经之动。”这两句话,最能道出温邪内发的实际情况。
因此,他认为必细察见证,再合之舌脉,方有把握,如果徒执舌苔、脉象,而求病之寒热深浅,就不免会诊察失误而贻害患者。
柳氏反复申述,他阅历多年,确知伏温初起,凡病邪极深者,常不易表现于外,往往脉证不符。如果临证为某些表面现象所惑,必多误治,故对之应特别注意。
冬寒一旦酝酿成温,是为阳邪。阳盛者,阴必虚;而阴虚者,阳邪反盛。故阳盛阴虚,则是伏温内发的机制。
温病既可以概括为阴虚和阳盛,故养阴与泄热,实属治疗本病的两大法门。柳氏研究了吴鞠通、蒋问斋等的经验,认为攻邪可使正复,故去其邪可以救其阴;阴旺则热自解,故养其阴即所以泄其热。对于患者,到底是以祛邪为主,还是以养阴为主,就得根据具体情况,各个阶段又各有所侧重,要有正,也要有权。
正为定轨,权是变局。不能执一方以应各种类型的病变。但总的可以养阴与泄热两大法门给以概括——这可以说是柳氏治温的中心思想。
举例说,柳氏医案“虚损门”中,一黄姓患者,患者曾患时邪,已到邪少虚多阶段,惟体质向系阴虚,邪即乘虚陷入,则阴气不充,其力不足以鼓邪外出,故在他人可一汗而解之病,在这个患者身上,可能屡汗而热不解, 甚至汗愈出阴愈伤,纵使邪气无多,无大变化,亦可以由此而延成损怯—— 这个患者被列入到虚损门,也许就是为此。
柳氏在本案里,特别阐述了养阴一法的运用体会,大意是:本病之机关,全在邪机将退之时,只要汗便两畅,使邪机外出之路,通达而不滞,便可以专意养阴,把力量主要用在这一方面,“助阴气以托余邪”,断不可畏其留邪,而致贻误。
柳氏并且说,养阴之剂,类多滑润,绝不致有留邪之弊(但性味酸涩收敛者必须避之),如,“伤寒门”中之复脉、黄连阿胶汤;“温热门”中之三甲复脉、大、小定风珠等。大队滋补,也都是用于邪机未尽之时,而无流弊,其原因就是阴气一充,则邪之已化热者,自能鼓之外达。所以说,在这个关键时刻(即阴气不充,邪机将退未退时刻),要专意养阴,不必虑其留邪。
在这里,可以看出柳氏运用养阴一法,极富经验,几乎把养阴法的运用规律摸透了。
这是常有的事,同是一种治疗方法,在他人也许认为不可使用者,在一个富有经验的医生用起来,可以任其驾驭,而绝无流弊。柳氏之于养阴,便是如此。
这时候,如果只是无形之邪热,由经气而外达,则为三阳之经证。
假如,中焦挟有食积或浊痰,则邪热蕴蒸,每每乘机入胃,热结于中, 而成腑实,必须予以通下,以逐邪外出,这种情况,在伏温内发中似乎比较多。因温本属阳,胃为五脏六腑之海,最善容纳,邪热入胃,往往不复他传,所以温热病热结胃腑,得攻下而解者,十居六七。
“急下存阴”这一提法,用于温病的机会似乎更多。前人在这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若吴又可,若戴北山,若陆九芝等。
柳氏之于逐邪泄热,也同前面提到的养阴一法的运用一样,大胆、稳健,既掌握时机,又不孟浪偾事,例子不胜枚举,摘取几则临证案语以见一斑:
(1)“此由内蕴之邪热,欲达不达,而内溃于厥阴之界也。刻当疏达阴分之邪,俾得达于阳明,勿内溃于阴分,候腑热既聚,冀得一下而净,乃为顺手。”
(2)“治法,仍不外养阴托邪一法,至大便溏泻,亦可听其自然,固不必攻下,亦不必止涩,候其热达于胃,舌苔见灰厚,然后可下也。”
(3)“伤寒论本有少阴病,二三日,口燥咽干者急下之例,盖诚恐热燔阴灼,少阴真水有立涸之势,故此证于救阴托邪中,亦兼泄热存阴之意,乃为周密。”
值得一提的是,伏温内发,而其人肾阳虚馁,致邪机冰伏,而成半化半伏、欲达不达之证,临床上最为棘手。因此时就热而论,已有热扰厥阴之险,清泻之药,刻不容缓;但内伏之邪,又因肾阳虚馁而无由外达。造成了专用凉泄,则邪机愈滞;设用温化,又不啻抱薪救火。柳氏对此,别具心得,他从喻昌仿仲景治少阴病以治伏温(即用麻附细辛或麻附甘草以托邪, 加生地以育阴)得到启发,用麻黄汁制豆豉,附子汁制生地,再配合凉肝息风等药,面面俱到,以托邪出表,每奏奇功。
柳氏总的认为,伏温之证,决生死以正气强弱为衡,凡正气能支者,纵然病势深重,处理得当,也可以不死;否则,病势虽轻,而正气不支,每多猝然昏陷。他的这一看法,无疑是很为正确的。
柳氏是继叶、薛、吴、王之后的一大家,其论治温,别具心得,而养阴与泄热,又是他论温的精要所在,这一经验,是值得继承与吸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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