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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杂谈:“玩”出来的文化

王雪涛 秋趣之豆荚蟋蟀

俗话说:玩虫一秋,玩罐一世。蟋蟀罐、蝈蝈葫芦、蟋蟀称儿,以及过笼、水槽、探筒、罩子、水牌、净水瓶、竹夹子、蔴刷子、竹制食抹等等虫具,不仅是玩虫的必备之物,也是不少玩虫爱好者一世追求的收藏之物。

齐白石 蟋蟀图

    提到玩虫文化,王世襄先生纂辑《蟋蟀谱集成》与《锦灰堆》对其做了大量深入的研究与记载,已经成为我们当今后人涉及此类收藏标杆立影的知识宝库。王世襄先生曾说:“我在想尽我的力量能做什么?而我做的事一定是我认为对国家有利、对文化有价值的,不管大小,至少是正面的,被人承认的,这样我才没有白活一辈子。”王世襄是玩家,而不是藏家,他将自己的感情和理解融于这些小物件中,他曾“玩”出来的物件,于今竟变为我们现在的收藏,也正是他的“玩”物也让今天的藏家们和爱好者领会到收藏的真谛。

汪慎生 周元亮 王雪涛  蟋蟀瓶菊图


 

玩出了一门世纪绝学

他玩出了文化,

他玩物并研物,

不但能玩,也能写,

王世襄

京城第一玩家

他使井市的“雕虫小技”登上了“大雅之堂”

    王世襄先生无疑是当代成就卓著的文物学家,对于收藏者而言,他还是最具影响力、品牌效应的玩家、收藏家。他所涉足的画论、音乐史、漆器、竹刻、家具、竹木牙角、鸽哨、葫芦、蟋蟀谱等领域,学术成就非凡,家具、漆器、竹刻、葫芦、鸽哨的研究更具开创之功。启功先生说:王世襄的著作“一本本、一页页、一行行,无一不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注脚。”

  
    
一世的玩物

    蟋蟀罐,最显主人身价。说到养斗蟋蟀,自然想到蟋蟀罐。北京琉璃厂老古玩商中曾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六只子玉蟋蟀罐换一对道光官窑粉彩龙凤碗'。别小看这一只只小小的蟋蟀罐,它最能体现蟋蟀主人的身价,自古名家制作的蟋蟀罐都身价不菲,其中由赵子玉制作的在清末民初时就值百八十现大洋。

明代

明代●

      

    养家都知,蟋蟀盆有南北之分,其主要区别在南盆腔壁薄而北盆腔壁厚,这是南暖北寒地气候决定的。北京盆罐为养家所重者有两类,亦可称之为两大系列,即“万礼张”与“赵子玉”。

万里张蟋蟀盆

万礼张咸知制于明代,底平无足,即所谓'刀切底'。盖内有款识,盖、罐骑缝有戳记。戳记或为笔管,或为'同'字,或近似'菊'字而难确认。澄泥比赵子玉略粗,故质地坚密不及,术语称之曰'糠'。正因其糠,用作养盆,实胜过子玉,其带皮子有包浆亮者尤佳。同为万礼张,盖内款识不同,至少有八种,再加净面无纹者则就有九种,此非深于此道者不能言。桐华先生爱万里张胜于子玉,故知之独详。

明 万礼张蛐蛐盆内放赵子玉五福捧寿过笼、朱砂鱼水槽

明 永站三秋蛐蛐盆内、过笼、朱砂鱼水槽、骨片


明 怡情雅玩蛐蛐罐、过笼、骨片

赵子玉蟋蟀盆

赵子玉罐素有十三种之说。邓文如师《骨董琐记》卷六记石虎胡同蒙藏学校内掘出蟋蟀盆,属于赵子玉系统者有:淡园主人、恭信主人之盆、古燕赵子玉造、敬齋主人之盆、韻亭主人之盆等五种,不及十三种之半。清末拙园老人《虫鱼雅集》《选盆》一条所记十三种为:白泥、紫泥、藕合盆、倭瓜瓤、泥金罐、瓜皮绿、鳝鱼青、黑花、淡园、大小恭信、全福永胜、乐在其中。《雅集》所述相虫、养虫经验多于虫佣、虫贩吻合,此说似亦为彼等所乐道。桐华先生以为其不能令人信服处在前九种即以不同颜色定品种,何以最后又将四种不同款识之盆附人。一似列举颜色难足其数,不得不另加四种,凑满十三。

明 “瓦中玉水晶盆”“淡园主人”蛐蛐盆、过笼、骨片

明 “瓦中玉水晶盆”“淡园主人”蛐蛐盆、过笼、骨片

明 “瓦中玉水晶盆”“淡园主人”蛐蛐盆、过笼、骨片

蛐蛐过笼、水槽、提舀、舀子等

除了蟀蟋罐,人们想不起其他什么值得收藏的虫具。其实,像蟋蟀称,以及过笼、水槽、探筒、罩子、水牌、净水瓶、竹夹子、蔴刷子、竹制食抹等小杂件,也可以玩出花样。

南北虫界统一度量衡:一分七里二标准蛐蛐称儿

清 一分七里二蛐蛐称儿

王世襄撰《秋虫六忆》中第四章节“忆斗”中记载:北京斗蛐蛐,白露开盆。早虫立秋脱殻(音'俏'),至此已有一个月,可以小试其才了。在上局之前,总要经过'排'。所谓'排',是从自己所有的蛐蛐中选份量相等的角斗,或和虫友的蛐蛐角斗。往往赢了一个还不算,再斗一个,乃至斗三个。因为只有排的狠,以后上局心中才有底,同时把一些不中用的淘汰掉。排蛐蛐不赌彩,但须用'称儿'(即戥'等'子),'腰'份量,相等的才斗,以免小个的吃亏。

清 一分七里二蛐蛐称儿正面图


清 一分七里二蛐蛐称儿侧面

蛐蛐称儿

是一个长方形的匣子,两面插门。背面插门内镶有玻璃,便于两面看份量。象牙制成的戥子杆,正背面刻着分、厘、毫的标志,悬挂在匣子的顶板下。杆上挂着戥子铊。随着称儿有四个或六个'舀子',供几位来斗者同时使用。少了不够分配,蛐蛐约不完,耽误对局进行。

清 一分七里二蛐蛐局部面

清 蛐蛐罩子

罩子

有两种,一种是捉蛐蛐的,一种是在斗坛中,防止蛐蛐跳出来的网罩子。黄铜丝编制而成,做工、材质极其考究。

清 舀子两只、提舀一只

舀子

舀子作圆筒形,用竹筐内壁(竹黄)或极薄银叶圈成,有底有盖,三根丝线将筒和盖连接起来。线上端系金属小环,可挂在戥子的钩上,这是为装入蛐蛐称份量而制的。几个舀子重量必须相等,毫厘不差。细微的出入用黄蜡来校正,捻珠黏在三根丝线聚头处,籍以取得一致。

提舀

提舀仅一端有洞的因不能穿行,已不得称之为过笼。北京有此用具,名曰'提舀'。竹制,上按立柄,用以提取罐中的蛐蛐。捉蟋蟀是用不上的。

清 探筒和探子

探筒、探子

探筒主要是用于放置挑逗蟋蟀相互战斗的探草,像象牙、紫檀这样材质的探筒,价格尤为昂贵。除了材质之外,雕工也非常重要。蛐蛐探子是用一根竹篾儿,探草是用老鼠的胡须做的。斗蛐蛐时,先用蛐蛐探子伸入笼或罐中撩拨蛐蛐,以招其怒,引着蛐蛐去“掐架”。

明 过笼组合图

过笼

过笼北京又称'串儿',谓蛐蛐可经两孔串来串去。腰长形的即外壁一边为弧形,可以贴着盆腔摆放。一边外壁是直的,靠着它可以放水槽。这是养盆中的用具。名贵的过笼同样分万里张、赵子玉两个系列。


明 万里张蛐蛐罐、万礼张五福捧寿过笼、鱼纹水槽、骨质支子一组

明 万礼张五福捧寿过笼

清 赵子玉双枣花钮过笼及大明宣德年造蛐蛐罐

清 赵子玉双枣花钮过笼

清  金鱼水槽

水槽

《虫鱼雅集》讲到:“水槽亦有真伪。至高者曰蓝宝文鱼,有沙底,有瓷底。次则梅峰、怡情、宜春、太极、蜘蛛槽、螃蟹槽、春茂轩,不能尽述。”怡情朱色勾莲于嘉、道时。春茂轩各式乃太监小德张为慈禧定烧,出光绪景德镇窑。昔年笔者一应俱全,且有德化白瓷、宜兴紫砂以及碧玉、白玉、玛瑙者。十年浩劫,散失殆尽矣。

清 瓷质水牌

水牌

此外还有放在每一个罐上的'水牌'。扁方形,抹去左右上角。考究的为象牙制,次为骨或瓷。正面写虫名、买的日期、产地及重量。背面为每次战斗记录、包括日期、重量、战胜某字某虫等。它分明是为蛐蛐建立的档案。北京的规矩,非经同意不得翻看别人的水牌。

王世襄撰《秋虫六忆》中第五章节“忆器”中记载:万里张及赵子玉均有特小盆罐,或称之为'五号',超出常规,遂成珍异。某家有一对,何人藏四具,屈指可数,为养家所乐道。实物如桐华先生之小万里张,四具一堂,装入提匣,专供前秋、中秋上局使用。

蛐蛐罐的制作有着悠久的历史,至少在南宋时期即已有之,到了明清已很流行了。从虫儿到罐,自古以来便玩出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只有上手玩才能体会出来。小小的蛐蛐罐有日月,有乾坤,也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故事,因为虫儿让玩虫雅士玩出了一片天地,但归根结底怡情养性才是养蛐蛐的正当目的和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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