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四楼,一般来说,如果从建筑规范上来说,一层楼三米,四三十二米,再加上底层一楼大堂架空挑高,四楼的高度差不多是在20米左右,差不多正好是一棵树的高度。
所以我站在阳台上发呆,常常是对着院子里的树梢,目光在树顶上扫过去,能看见鸟在树梢跳动的样子。
我北面的阳台,正对着院子里的四棵白兰树,它们的花期长,一年里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能看到它们开花,能闻到白兰花的花香。
网络上的资料说白兰花原产印度尼西亚,在中国南方广泛种植,它有很多别名,白缅花、白兰花、缅桂花等等、四川称为黄桷兰。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花是去苏州,参观贝聿铭设计的苏州博物馆新馆,从侧门出来是太平天国忠王陈秀成的王府,也是太平天国纪念馆,在忠王府门口,看到一个老婆婆在买白兰花,五块钱一串。有很多女孩子买了,一边走一边嗅它的香气。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这种花可以卖钱。
网上搜卖白兰的老婆婆,能搜到很多文章,大多是说在上海的商场门口,有老婆婆卖白兰花。看来这是一个产业了。
后来我去成都、重庆,也有人这样卖白兰花。
白兰花素雅,不起眼,如果插在头上固然突兀,但别在衣襟上,就会别有情趣和情调,特别是民国时期的那种女学生衣裙,就蛮适合这种情调。
莫道不消魂,有暗香盈袖。
长三角、珠三角、成都一带,适合这样的花,也适合这样的人。
再往北,就只好深巷明朝卖杏花了。杏花才属于北方,所以才有骏马秋风塞北,落花微雨江南的说法。
你可以想象一下,广州的石板巷里,踩竹板拖鞋的女孩子,瘦瘦的脚踝,穿布裙,衣襟上别着一朵白玉兰,巴塔巴塔走过来的香气,会不会让你想起欧阳山的《三家巷》。
而卖杏花的吆喝,最好是在北平的烟袋斜街或者梅花斜街,你在客舍羁旅里醒来,你推开窗子,递出一块铜板,换一束杏花,叹一声断肠人在天涯。
人已醒,残酒未醒,残梦未醒,枕边人未醒。
杏花微雨江南,对于珠三角一带的生民来说,自己之外的地方,都是北,放眼望去,都是北地北人北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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