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皇帝－－－－空前绝后的孤例:女皇妻子传位于皇帝丈夫 - 古史漫谈 - 青年论坛

皇帝----越南李昭皇与陈太宗


　　①：李天馨简介
　　李天馨(1218-1278)，原名李佛金，史称“李昭皇”。可以说，她身份的复杂性堪比武周女皇帝武则天。她是越南后李朝的第九位皇帝，父亲是第八任帝，后李朝惠宗皇帝李旵。母亲是李惠宗皇后、陈朝天极公主陈蓉，外祖父是陈朝元祖皇帝陈李，舅舅是陈朝太祖皇帝陈承。最要命的是，她的丈夫，就是她的表哥，也就是篡夺她的皇位，灭亡她的家国的人------陈朝太宗皇帝陈煚。她的情敌，曾经是她的妯娌，更是她的同胞姐姐顺天公主。而她的婚姻也并非从一而终，她去世时的名分还是昭圣公主，丈夫呢？也由太宗皇帝陈煚变成了公主驸马黎辅陈。李天馨，作了七年的掌上明珠，十二年的异朝皇后，二十一年的单身贵族，十九年的重臣夫人。她六十年的人生传奇大概就是如此。

　　②：“李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宫人未识”
　　说起李天馨，她的作为远不如武则天那样耀眼，但是她的出身和关系网却远比武则天高级。婆家是皇帝，娘家也是皇帝，自己是皇帝，嫁的还是皇帝。先从她的娘家说起，李天馨来自十三世纪初的越南后李朝皇室。后李朝是越南自公元968年正式独立以来，继丁部领的大瞿越国，黎桓的前黎朝后第三个王朝。后李朝的建立者叫李公蕴，先祖是福建泉州晋江安海镇的移民，依照李氏的族谱，李公蕴是唐太宗李世民第十三子曹王李明的后裔。公元1009年，前黎庄宗黎龙铤被部下杀死，当时担任殿前指挥使的李公蕴（李天馨的八世祖）杀掉庄宗的年仅十岁的儿子黎乍，自立为帝，定都升龙（今越南河内），改元顺天，建立后李朝，史称“后李太祖”。开始，李朝不过是北宋的附属国，对北宋称臣纳贡，但是到了李圣宗时期，圣宗李日尊改国号为“大越”，自此拉开了越南独立的序幕，李圣宗仿效北宋，在越南首开科举。到了李仁宗时期，北宋邕州蛮族阿侬、侬智高母子叛乱，李仁宗派李常杰入侵北宋的邕州、廉州等地。这场战争的结果是在当时北宋神宗的母亲高太后的主张下，越南的独立地位获得承认。自此，李朝达到黄金时期，经常南征真腊、占城，掠取很多土地人口。李仁宗在位的五十六年，仁宗去世，继位的李神宗是个庸主，在位期间地震、战争频发，李朝开始走上衰败的道路。后来的皇帝多是幼主并且短寿，李英宗三岁继位，李高宗两岁继位。李高宗昏庸暗弱，在位期间对百姓的赋税很重、刑罚严厉，如果有人偷窃，那么轻则斩手，重则要被大象踩踏而死。高宗治平龙应五年（1209）七月，范猷、范秉彝、郭卜等人相继反叛，李高宗和太子李旵落荒而逃。十六岁的太子李旵正值婚配年纪，当高宗与李旵逃到海邑县刘家村的时候，听说村民陈李的女儿陈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于是李旵与陈蓉喜结连理。陈蓉的父亲陈李与舅舅苏忠词都是当地豪强，于是在陈氏、苏氏的帮助下，李高宗平息了“范陈之乱”，回到升龙，次年，遭到折腾惊吓的李高宗一命呜呼，太子李旵继位，就是李惠宗，改元建嘉。惠宗没有忘记还在娘家的妻子陈蓉，于是迎回陈蓉并封她为元妃。好景不长，宫闱里又发生了一场“婆媳之战”，惠宗的母亲谭太后看不上陈蓉，对陈非打即骂，陈蓉的二哥陈嗣庆此时已有篡位的野心，于是发兵进攻升龙。李惠宗带着谭太后和陈蓉跑到现在位于中越边境的峙山，陈嗣庆仍然穷追不舍。谭太后此时对陈蓉恨之入骨，在陈的饭中投毒，也许惠宗真的舍不得杀陈蓉，每次都把自己的饭留出一半来给陈蓉吃。惠宗在挫败谭太后数次投毒行动后，一气之下带着陈蓉到了陈嗣庆那里搞和解。事情的结局是谭太后不明不白地死了，陈蓉从元妃升为皇后，陈蓉刚生下的皇长女被封为顺天公主，陈蓉的大哥陈承官至内侍，二哥陈嗣庆官至太尉。从此，陈氏正式总揽李朝军政，李惠宗由于长年流离奔波，精神几近失常。两年后，建嘉八年（1218），皇次女李佛金诞生，被封为昭圣公主。

　　③：“半边天”巧作“天之子”
　　又过了几年，惠宗的朝廷相对平静，陈嗣庆已于建嘉十三年（1223）去世，他的作用由弟弟陈守度发挥。陈守度一上位，便开始烧他的“上任三把火”，作为陈氏篡位的关键人物，年仅七岁的陈煚首次亮相，便令人瞠目。当时李惠宗身体已经差到一定程度，因此生下顺天、昭圣二位公主后，一直没生出皇子，当时皇长女顺天公主已经下嫁陈承的长子陈柳，因此李佛金当上了皇太女，惠宗的一念之差，成就了李天馨的事业，建嘉十四年（1224），李惠宗禅位于昭圣公主李佛金，惠宗自称“李上皇”，而李佛金更名李天馨，由此，越南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皇帝正式上位，史称“李昭皇”。

　　④：“陈太宗”也称“李昭后”
　　次年，虚岁八岁的李天馨娶到了男“皇后”。纵观世界历史，不计日本的八位女帝（非女皇帝，女皇帝和女帝有很大的区别），没有争议的女皇帝共有十一位，她们是：武周皇帝武则天，拜占庭的伊琳娜女皇、佐伊女皇、狄奥多拉女皇、俄国罗曼诺夫王朝叶卡捷琳娜一世、安娜一世、伊丽莎白一世、叶卡捷琳娜二世、印度女皇维多利亚（英国女王）、埃塞俄比亚所罗门王朝佐迪图女皇还有本文的主人公李昭皇李天馨。在这些女主里，多是像武则天那样妻以夫贵，踩着老公的肩膀往上爬的，但李天馨绝对是个异数，她的丈夫陈煚，因为“嫁”给了她这个九五之尊，自己才有幸成为九五之尊。事情的经过很浪漫，天彰有道二年（1225），在太尉陈守度的精心策划下，八岁的祗候正陈煚与八岁的李天馨“偶遇”相亲。史书记载说：陈煚长得很像汉高帝刘邦，“隆准龙颜”，这样一个小帅哥被安排站在殿中，陈守度带着李天馨在后堂，指着陈煚问道：“陛下，您觉得祗候正相貌如何？”。李天馨果然被男色迷倒，史书记载：“见而悦之”，花痴般连声称好。陈守度的计划初步成功，于是大造舆论，把皇帝暗恋陈煚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没过多久，陈煚就“嫁”给了当朝天子李天馨，成为李昭皇的“皇后”。按照传统，李天馨死后谥“昭”，那么作为男“皇后”的陈煚，是否也可以戏称作“李昭后”呢？

　　⑤：“乾”、“坤”大挪移，夫妻角色互换，李昭皇化身昭圣后，“李昭后”惊变陈太宗
　　陈煚（1218-1277），陈煚的身世在上面简略介绍过，父亲陈承，李惠宗皇后陈蓉的大哥，母亲黎氏。天彰有道二年（1225），陈煚“嫁”与李朝皇帝李天馨。就在这年十月，陈煚的堂叔陈守度突然发动政变，把整个陈家都搬进了皇宫，关闭首都升龙的城门和宫门，隔断太上皇李惠宗与朝臣，然后诏告天下，以李天馨的名义说：“朕虽然是皇帝，但毕竟是女人，没办法处理好政事的，现在我的夫君陈煚文质彬彬又有威仪，是个作皇帝个好材料…”。貌似陈守度还不满足，意犹未尽，按照《越史略》的记载，陈守度还以太上皇李惠宗的名义声称：“（我女儿）以一阴而御群阳，众所不与，必致悔亡”。由于军政大权都在陈承、陈守度兄弟手里，因此此次篡位进行得异常顺利。顺便说一句，这是越南正式独立以来，第三次禅位，第一次是首开独立先河的丁朝丁废帝丁璇在公元980年被前黎太祖黎桓篡位，第二次是前黎朝庄宗黎龙铤被后李朝太祖李公蕴篡位，第三次就是这次了。十二月十二日，李昭皇禅位于陈煚，持续二百一十七年的后李朝灭亡，陈朝开始。八岁的陈煚改元建中，拜堂叔陈守度为“国尚父”，生父陈承为“权摄国政太上皇”，妻子李天馨为昭圣皇后。次年正月，亡国的李惠宗在真教禅寺出家，法号“惠光”。八月，在升龙城西的真教禅寺，陈守度逼迫已经出家的李惠宗自缢。十月，陈煚母亲黎氏被封为“国圣皇太后”。七年后的天应正平元年（1232）年初，李氏宗族回乡祭拜先祖，陈守度挖空祠堂的地下部分，除了安生王陈柳的王妃李惠宗长女顺天公主李氏和陈煚的昭圣皇后李天馨，全部被活埋，这还不够，这年六月，为了斩草除根，陈守度找了个完美的借口：陈煚的祖父名叫陈李，被追封为元祖皇帝。为了避讳，其他的李姓人都要改姓阮，把后李朝改称阮朝。而李惠宗的皇后陈蓉，也就是陈煚的姑姑+岳母，被封为“天极公主”，嫁予陈守度。陈蓉和陈守度是堂兄妹关系，这为陈朝初年的皇族大乱伦拉开了序幕。

　　⑥：曾经“金屋藏娇”，如今“长门冷落”，李天馨急剧失宠，顺天公主嫂叔相通
　　又过了相安无事的五年，到了天应正平六年（1237），太上皇陈承已经于三年前去世，陈守度此时权势冲天，不但把持朝政，还开始干涉陈煚的私生活。这年刚刚二十岁的昭圣皇后李天馨，竟然因为“没有生育”的借口被废为昭圣公主。这年陈煚刚二十岁，二人无子属于正常情况，陈煚也只在十六岁时与姬妾生有太子陈郑，可惜这个孩子早夭。可见，李天馨被废完全是因为她的可利用价值已经被榨取干净，她现在唯一的职能就是生育，没有生育，失宠被废也在意料之中。可怜的李天馨只好守着大好青春独自居住，没有陈煚的诏令不可以再嫁。李天馨心中难免会想起当年身为女皇，何等荣耀，如果没有自己的首肯，哪有陈煚的今天，但除了姐姐顺天公主，她已经再没有一个亲人。然而最雷人的事情，是新皇后的人选。陈守度竟然安排自己的侄媳妇+外甥女+妻子与妻子前夫生的女儿，安生王陈柳的王妃，堂妹+妻子天极公主陈蓉的女儿，李天馨的姐姐顺天公主嫁给陈煚。陈柳面对这顶巨大的绿帽子，当然不会心甘情愿地戴上，陈柳起兵造反。陈煚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为了表示对堂叔陈守度这个荒谬决定的抗议，逃到安子山禅寺意图出家，但陈柳却突然走隐忍路线，假扮成渔夫来向陈煚投降，恰巧陈守度出现，他申斥陈柳不懂事，不服从长辈的决定，拔出剑来想杀掉陈柳，陈煚用身体挡着，陈柳才没被杀，就这样顺天公主顺利接替了自己的妹妹，做了新任皇后。没有最雷，只有更雷，当时的顺天公主腹中怀着陈柳的孩子，还好陈煚没有错把侄子当儿子，这个孩子生下后，取名陈国康，封靖王，没有被做成皇太子。陈煚娶顺天公主有至少如下三层的杂乱关系：小叔子娶嫂子，妹夫娶大姨姐，表弟娶表姐…这是陈初第二次乱伦，空前绝后。三年后，天应正平九年（1240），顺天公主为陈煚生下嫡长子陈晃，也就是后来的“陈圣宗”，第三次乱伦事件的男主角。

　　⑦：找一个相爱的亲爱的大臣来告别单身，一个绝情的无情的皇帝来给我伤痕，李天馨摆脱陈煚，再嫁新夫黎辅陈
　　自从二十岁那年被废，到这场战争到来，已经整整二十年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元丰七年（1257），陈煚和李天馨都已经年至不惑。这场战争，是陈朝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考验，甚至可以说是越南历史上最严峻的一次危机，因为陈煚的对手实在太强大，来自遥远北方草原的蒙古铁骑在1254年灭亡大理之后，一直觊觎位于大理东南方，南宋忠实的附属国“安南”。“安南王”还是八十三年前（1174）南宋孝宗给前朝皇帝李英宗的封号，陈朝对内一直称”大越帝国”，而对南宋则称”安南王国”。这年十二月十二日，蒙古将领兀哈良台从大理攻打越南西北的平厉，陈太宗亲征，蒙古骑兵来势凶猛，陈太宗身边的亲信都吓得不敢上前，只有大臣黎秦一直不畏艰险，紧随左右。毕竟越南国力微弱，蒙古铁骑灭西辽、西夏、金、远征欧亚，势头正猛。因此战争的开始，越陈军队节节败退，很快国都升龙沦陷，陈煚心急如焚，问计于堂兄陈日皎，陈日皎建议逃往南宋，陈守度坚持反对，信誓旦旦地说：“陛下，我的头在，国家就在”。十二月二十四日，越陈军队在东步头大败蒙军，创造了“螳臂”也能“挡车”的奇迹。这场胜利中，陈煚最为欣赏黎秦，于是在几天后的次年正月，陈煚为黎秦赐名“辅陈”，意为“辅佐陈氏”之意，同时，还有一份极为特殊的恩宠--------陈煚将自己二十年前的昭圣皇后李天馨赐给黎辅陈为妻，黎辅陈升为御史大夫，李天馨封一品夫人。这年的李天馨已经四十一岁，如果不是黎辅陈忠心耿耿，不知李天馨还要寂寞独守多少年。李天馨和黎辅陈应该还是很恩爱的，婚后生下儿子上位侯黎琮，女儿应瑞公主黎圭。不知此时的陈守度与陈煚做何感想，二十年前他们以李天馨不能生育为由废黜了她，如今四十多岁的李天馨竟也能生下一儿一女，事实给予了陈守度、陈煚莫大的讽刺。

　　⑧：陈仁宗该叫父亲陈圣宗舅舅------陈圣宗与同母妹+堂妹陈氏（元圣天感皇后）的再次乱伦
　　就在李天馨嫁给黎辅陈这一年，陈煚禅位于顺天公主所生的皇太子陈晃，自己作太上皇，陈晃即位，改元绍隆，史称“陈圣宗”。陈晃这年十九岁，原本期待叔祖父陈守度和父亲陈煚能给他娶一位美丽动人的皇后，梦想很丰满可是现实很骨感，准皇后的容貌不是焦点，她的身份却成为了升龙大街小巷的爆炸性消息，估计当日升龙晚报的头版头条应该是“乱伦，又见乱伦”之类的…，准皇后是陈圣宗的同母妹+堂妹，太上皇后顺天公主与安生王陈柳所生的女儿，无奈，陈氏似乎有嗜好遗传性乱伦的基因，圣宗与陈皇后各自的父亲是亲兄弟，又是同母所生，简直就是超近亲结婚，在当时的南宋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南宋甚至“同姓不婚”，圣宗和陈皇后不仅结婚了，还在当年年底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陈昑，也就是后来的“陈仁宗”，还好这个超近亲结婚的产物没有什么器质性先天缺陷。至此，陈初至少发生了三次乱伦：1：陈守度与陈蓉2：顺天公主李氏与陈煚3：陈圣宗与皇后陈氏。绍隆二年（1259），另一位传奇女性，陈朝得国的首功之臣-----天极公主陈蓉去世。绍隆七年（1264），操控李朝陈朝四十一年朝政的陈守度去世。陈煚终于完全获得政治权。顺天公主的卒年没有明确记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可怜的亡国公主命运也是十分悲惨的。

　　⑨：大结局
　　又过了二十年，陈圣宗宝符五年（1277）四月初一，六十岁的大越皇帝陈煚病逝在万寿宫，谥为“统天御极隆功茂德显和佑顺神文圣武元孝皇帝”，庙号太宗，葬于昭陵。是不是和唐太宗李世民很相像？确实，庙号与陵墓都和唐太宗一样。但是两人的功绩却无法相比。不过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娶了自己兄弟的妻子，唐太宗在玄武门之变后杀大哥隐太子李建成、四弟齐王李元吉后，纳齐王妃杨氏入后宫，生曹王李明（也就是族谱中李天馨的祖先），而陈太宗虽然没有杀大哥安生王陈柳，却娶了嫂子顺天公主，生下陈圣宗。就因为陈太宗没杀安生王陈柳这件事，一百多年后，陈太宗的六世孙陈裕宗陈暭作诗赞美他：“唐越开基两太宗，彼称贞观我元丰；建成诛死安生在，庙号虽同德不同”。其实唐太宗和陈太宗孰明孰暗众所周知，陈裕宗的诗只能是一种YY行为。

　　第二年，宝符六年三月，六十一岁的李天馨带着一大堆头衔归西了，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

　　而陈初三次大的乱伦事件为整个陈朝埋下了祸根，此后的皇族依然坚持这个恶俗，习惯性乱伦，如后来的陈英宗、陈明宗、陈裕宗，全都娶同族亲王之女为妻。最终在公元1400年被陈明宗妃黎氏的侄子胡季嫠（也称“黎季嫠”）篡夺，历经一百七十五年的陈朝灭亡，被胡季嫠的胡朝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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