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十五年。
琼瑶的言情、金庸的武侠和罗大佑的歌很流行。汪国真刚刚走红，徐志摩成了经典。少男少女大都多愁善感又潇洒傲慢，心中涌动的诗情郁积了许久，总想找个机会和谁“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于是圣诞节就这样的来了。它带来了一张张精美异常的贺卡，正好可以承载这些澎湃的情感，驶向它的目的地。
新华书店（那时大小都叫新华书店）里最显眼的柜台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贺卡，封面上有卡通的、抽象的、古典的各种形象，总体基调是甜腻温馨的。不但是书店，就连马路边的小杂货摊上也有印制粗糙，但价格绝对便宜的贺卡出售。凡有贺卡的地方必有一双双青春的眼睛在极认真地搜寻。最后口袋里的零用钱变成书包里一大叠漂亮的贺卡。
贺卡里一般印有几句极凝炼的祝福。只是许多人认为这些句子的“分量”不够，还要搜肠刮肚地另写一些更有“诗意”的东西进去，不然就很难表达自己对“她”（他）的那份“浓浓的情感”。有时自己写不出来，就拿着卡片去找“枪手”——有一手“漂亮”的字和一肚子“漂亮”的句子的家伙。由于“枪手”在当时很受人推崇，于是不少同学都狠狠地补习了一番古典诗词和外国诗歌。那时“枪手”们提供的服务是义务性质，这和旧时代写书信不可同日而语。少男少女们视情感为生命中最贵重的东西，从不轻易示人，对“枪手”则无法保密。可悲的是，“枪手”们对更多的人是无法守住秘密的。于是我们在感情最丰富的时代，接触了许许多多很“琼瑶”的故事。
这圣诞贺卡最好在“正日子”让对方收到，想给她（他）一个“惊喜”。这需要作一些计算：在本地的最起码需要一天，在外地就要在两天以上了。若是在本校，那么只要在学校收发室送信之前，送到他们班的信箱就可以了。
然而事与愿违，在对方收到“惊喜”之前往往会受到了“惊吓”——穿中山装的班主任们会在关键时刻会挺身而出，对班里同学的来信做好详细的统计，根据来信密度，进行周密的分析，得出比较靠近实际的结论：这个同学早恋了！必将受到语重心长地“提醒”：你的信件比较多嘛，要注意辨别是非啊！你是学生干部，有些事情上要把握好尺度啊！男女生正常交往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影响学习啊！……说完递过来一叠子大大小小的卡片。
为了消除不良印象，收信人只能理直气壮地从中抽出几封没“内容”的卡片，很愤怒地拆开来，对他说：“喏，这不过是我以前的校友给我的贺卡，根本没什么的。”在老师消除警戒的目光中，回到家，关好房门小心地拆开那些有“内容”的。细细阅读上面的字句。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对方羞涩的表情。想象着她和自己一样的激动和惴惴不安。
时光毕竟流过了十五年。
如今只有罗大佑的歌还在耳边盘旋：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以忘了吧……生命与告别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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