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15
腊月十五 星期一
散文 旧时光里的老房子
河北 素心安然
晚上，接连几天的秋雨还在急一阵缓一阵的下着，昏黄的太阳能灯在雨中闪出一束束惨淡的光。风裹挟着冷冰冰的雨打在院子里那棵瑟瑟发抖的石榴树上，片片叶子像一只只黄蝶凌乱的落下来，那如帘的雨幕在暗夜里掀起来拍打在窗上，肆意的弥漫开来……
堂嫂在家族群里微我：“你家的老房子后房檐的砖掉下来了一片儿，你回来看看吧！”我谢过嫂子的关心，又给堂哥打电话问了一些关于房子损坏的大致情况，便关上手机陷入烦闷中。房子事小，但如果砖掉下来伤及路人，这事就大了。
再说我对修房子的事一窍不通，也不知从何处入手，就像现在这天气，早晚气温低，总不能让修房子的工人们喝凉水吧，再有中午饭该怎么解决呢？这些年在城里，老家的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没少麻烦家族的亲人们，这让我一直感恩在心。
可今年天气异常，本该收秋的季节却一直阴雨连绵，到现在地里还有大部分的庄稼都没有收割。地里活儿多，我也帮不上亲人们的忙，修房子这种小事情自己能解决就尽量不麻烦他们了。明天就回老家，再根据房子的损坏程度，找建筑师傅修补吧！ 拿定了主意，心也踏实了。
走到窗前，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原本还冷雨潇潇的天空竟繁星点点，其中有一颗亮亮的星正对着窗子，一闪一闪的看着我。不禁想起孙女和我的一次对话。
那天晚上也是繁星满天，我和孙女站在窗前看星星，孙女说：“爷爷是在天上吗？”“是啊！”她又问：“爷爷在天上干什么呢？”“爷爷和他的亲人们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呀！”她继续问：“那我们将来是不是还可以和爷爷在一起呀？”我用力的点点头：“一定会！”孙女兴奋的跳起来：“哦，那太好了！奶奶，你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是爷爷在看着我们吗？”我把孙女搂在怀里：“是啊！爷爷一直在看着我们，看着咱们这个家呢！”
看见这颗星星就想起了孙女说的那句话：”爷爷是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是啊！以前家里遇到一些大事小情的时候，他总是和我说，别管了，有我呢！可现在，那个为我迎风挡浪护我周全的人走了，儿子又远在南方，修房子的事只能靠我这个没用的人解决了！茫茫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还在看着我，一闪一闪的像是和我说：“世上没有难住人的事，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别怕，我一直陪着你呢！”想到这里，我竟有了一种不惧困难的勇气！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急匆匆的赶往老家。一路上思绪万千，历历往事浮在眼前。这熟悉的小路，曾承载着我太多的甜蜜，亲切的村庄有我曾期待的幸福和未来。那年，我和爱人第一次去他家时也是深秋。
那天天气真好，天蓝蓝的，太阳暖暖的，路边的小树上有几只鸟飞来飞去的唱着歌，当我们走到小树前，这些小鸟便“腾…”的一声飞向了田野。一路上我俩谈笑风生，听爱人给我讲述着他童年时发生在村子里的一些趣事。尽管我们放慢了脚步，但还是觉得这条路太短！老房子就在他家隔壁，他去老房子拿东西时，我便跟了去。
老院子不大，呈长方形的院落倒还整齐。坐北朝南的几间房子是用青砖包皮，土坯挂里的老式民宅。大青砖垒砌的墙壁厚重结实，屋檐上铺就的一排青瓦，看上去古朴实用。木制的花格窗户上白色的窗纸已经泛黄，有阳光照在窗户上映出温暖的光。
屋子里还有几件常用的老家什，西屋靠北墙根放着一个绛红色的木制躺柜；东屋放着农具和一些闲置的物品，这些物件连同老房子一起就这么静静地守护着曾经的岁月。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上还挂着一些红枣，爱人踮起脚尖，握住枝干用力的摇晃了几下，红红的枣子便随着苍黄的叶子落下来。我边捡枣子边听爱人说起那些过去的事情。
记忆中，奶奶善良可亲，父母忠厚勤劳，他从小是在父母的疼爱和哥哥姐姐的呵护下长大的。那时窗明几净的屋子里，常常传出欢笑声…看他满脸幸福的说着这些事，我也沉醉其间，拉起他的手说：“你以前的日子我没参与，以后的路我会陪你慢慢走！”结婚后，我们离开了家，走上了艰辛的创业之路。随着生意的日渐繁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也很少去老房子了……
思绪还在蔓延，不觉间却已到巷口，紧走几步就看到老房子的后房檐被雨水浸蚀的砖瓦，顺着墙根掉落了一片，墙上还时不时的有泥土掉下来。我怕有危险，就匆忙的把这些砖码放在一边，转身向院子走去。
当我跨进院子时，被眼前荒凉的景象惊住了。院子里杂草丛生，那棵大枣树苍郁的枝桠遮盖了多半个院子，树下洐生出的小枣树苗，一棵挨着一棵杂乱的生长着，全然没有落脚的方寸，红红黑黑的枣子落了一地，散发出一阵阵酸腐的气味。老房子的房门被一把铁锁锁着，似乎想掩藏住满屋的荒凉，但这只是徒劳。
铁锁锁住的只是一扇门，另一扇门却被屋顶掉下来的泥土固定住，锁不上也打不开，只有那不甘心的锁绊努力的向前伸着，试图要拉住另一扇门，它就这么依然坚持着，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整栋房子的窗户已没了窗纸，只剩下窗棂在风中孤立着。
透过窗棂向屋里望去，西屋北山墙下那个躺柜上积满了灰土，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那么静静的和我细数着光阴的故事。也许就在这个柜子里，曾放着奶奶的几枚老铜钱；也许曾放着姐姐们待嫁的新衣；也许曾放着哥哥的一顶新军帽和一本书；也许就在柜子的最里面曾放着爱人自制的弹弓和几颗玻璃彩球；也许就在这个柜子里呀，曾放着爸妈辛苦了一年才攒下的一些零钱。这是他们积攒的对未来的希望，也是给我们积攒下的好日子！也许……
我不确定里面曾放过什么，但我肯定的是，那里面曾安放着一家人共度的时光和对生活的热爱！随着柜子向屋顶上看去，有一条条的泥水渍滑下来，一大片屋顶向下坠落着，阳光从塌陷的缝隙中穿过，斑驳的影子折射在土黄色的墙上，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过往和抵不住的似水流年。只有那几棵结实的房檩依旧挺直了脊梁，在时光里坚守着……
老房子，这个曾经温馨幸福的家，就在经年累月的风雨中老去着！我站在荊棘满院的老房子前，睹物思亲。回首往事，怆然泪下。以前总以为来日方长，那曾经在计划中期待着的事，会在将来一件件落实。却忘记了凡尘中还有无常，那些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却在一瞬间化为泡影。那幻想中的未来也成了永久的遗憾！
哦！老家，老房子，这是我的根也是我的寄托！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我诉不尽的情，念不完的牵挂，更有我做不完的梦和刻在心里的痛……
配图来自网络，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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