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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迎春:躺平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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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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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丽莉

《红楼梦》是一本如花园般充满花香的书,这里有淡雅如芙蓉的黛玉、雍容如牡丹的宝钗、孤傲如梅花的妙玉、热烈如玫瑰的探春……

在《红楼梦》这个花园里,花香醉人,令人流连忘返。若提起贾家的二小姐迎春,你觉得,她会是花园中的哪朵花?

有人说,大概和她的名字一样,是迎春花;也有人说,除了“二木头”这个称谓,再难想起其他。也难怪,曹公在书中没有让迎春抽过花签,也没有用哪种花比喻过她。

在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薛蘅芜讽和螃蟹咏》中,有一幅“大观园行乐图”,其时,黛玉拿着钓竿钓鱼,宝钗拿着桂花引鱼唼喋,湘云招呼众人吃螃蟹。在这幅热闹无比的行乐图中,唯独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宁静而又隽永。

对了,迎春,不就像花园角落里,那朵默默绽放的茉莉花吗?

一、 “社恐”女孩

茉莉花小,颜色又素白,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迎春在大观园中,也是很难引起别人注意的一个存在,她的性格“温柔沉默”,除了相熟的姊妹,能够不与别人说话,就不与别人说话,用今天的话说,迎春是“社恐症”女孩。

大观园的姊妹们都了解迎春,于是,在诗社里,迎春被贴心的安排做“监社御史”,不用写诗,不用参与竞争。平日诗社活动,迎春不喜欢热闹,也可以安静地在角落里串茉莉花。

在平和的环境中,可以允许迎春悠然自处。但是,换一个场景,迎春还能够岁月静好吗?

贾府本就是个“拜高踩低”的富贵场。大观园有小厨房,这本是为了方便公子小姐用餐而设置。明面上,公子小姐都有自己用餐的份例,但实际上,小厨房也有自己的“潜规则”。

当自己想吃一些“小灶”时,就需要给厨房工作人员一些“小费”,另外做菜。比如探春和宝钗想吃油盐炒枸杞芽,就另外付给柳嫂子500个钱。不仅主子可以开小灶,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们也可以开小灶,这是小厨房不成文的惯例,这个时候,小厨房的“潜规则”就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宝玉身边的大丫鬟晴雯想吃炒芦蒿,柳嫂子忙问,是要清炒还是肉炒,当得到晴雯派出的小丫鬟“不要像上次那样搁香油,弄得油腻腻”的指令后,柳嫂子忙不迭地答应着,还洗了手,亲自送过去。

轮到迎春的大丫鬟司棋“点餐”时,情景就不同了。司棋派出的小丫鬟莲花,告诉柳嫂子,要一碗水蒸鸡蛋,柳嫂子先是说没有鸡蛋。当莲花从橱柜中搜出10个鸡蛋时,柳嫂子见抵赖不过,又说,这是预备着给公子小姐做菜勾芡用的,况且外面闹饥荒,连根草都找不到,有的吃就不错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想吃水蒸鸡蛋?没门!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宝玉是受重视的荣国府二房,贾政老爷的嫡子,又被贾母当做“凤凰蛋”似的宝贝着。而迎春,是不受重视的荣国府大房,贾赦老爹的女儿,并且,还是个庶出的女儿。

托生在谁的肚子里,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那么,能力、胆识是能够后天努力的吧?迎春的选择是什么呢?

二、“躺平”的迎春

平日里,迎春最喜欢看的书是《太上感应篇》,这本书劝人今世为善,积累阴鸷,来世就能够得到善果。

迎春似乎放弃了一切努力,她只希望“积德行善”,能够得到来世的快乐。对于诗词等“文化课”,她不怎么上心,通观《红楼》,她只在元春省亲时写过一首诗。其他才艺,她也不怎么钻研,她会下棋,文中有出现她与探春有下棋的场景,但也仅仅是下过,曹雪芹没有写过她的棋艺,可能是太过平平无奇了吧。对于家政,她更是无所谓。这不,她的闺房里就出现了“懦小姐不问累金凤”这出滑稽剧。

快到中秋佳节,迎春的丫鬟绣橘在为她准备出席家宴的首饰、衣裳,最为重要的头面累丝金凤不见了。绣橘四处寻找,问过司棋,司棋说放在原先的首饰匣子里,却还是找不到。

“有其主必有其仆”,司棋也和迎春一样颟顸,重要的首饰不见了那么久,竟然毫不知情。可叹迎春房里只有一个明白人,绣橘,绣橘思忖过后,指出累金凤十之八九是被迎春的奶娘偷去当赌资了。

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奶娘的儿媳妇偏偏这时打水进屋了。当然,打水只是幌子,为自家辩解是真。

这媳妇开始还有些紧张,先是赔笑说,自家老奶奶(就是迎春奶娘)糊涂了,因为输了钱还没捞过本钱来,先借一下这金丝凤,过几天再赎回来,还请迎春去贾母那边帮忙求情。

绣橘一针见血地指出,求情是求情,赎凤是赎凤,不要混为一谈,难道姑娘不帮你们求情,你们就不去赎金丝凤?

这时,媳妇露出了贪婪自私的嘴脸,她先是说,谁家的奶娘(也包括奶娘的家人)不是仗着自己主子,多得些益。偏偏迎春房里,丁是丁卯是卯,不但不能沾光,因为迎春房里最近多了位邢姑娘(就是邢岫烟),还要奶娘一家倒贴不少钱。

这真是奇闻,奶娘再体面也是贾府的奴隶,奶娘一家人、奶娘家的所谓财产,都是贾家的附庸,说明白了,在封建社会,奶娘一家人本身都是迎春的“财产”,奶娘贴补迎春?岂不是反客为主了?

此时,迎春有辩驳一句话吗?没有。此时的她,拿起《太上感应篇》,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

在迎春看来,把这件事情告诉贾母,让奶娘一家得到惩罚,她不忍心;可替乳母求情,自己的话好像也不顶用,既然如此,如何“行善积德”呢?那就“无为而治”吧。

迎春不知,对恶的沉默与纵容,是最大的恶,而所有的一切,最终会反噬自己。

三、躺平,是对是错?

迎春被父亲贾赦许配给了孙绍祖。根据邢夫人介绍,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公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富饶”,看来,孙绍祖既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也是“潜力股”,这个孙绍祖,似乎也能够配得上贾家的姑娘。

在迎春的喜事尘埃落定,家里一片喜庆之时,只有两个人觉察出不对。一个是贾政,贾政知道孙绍祖的祖上,是因为贾府的权势成为贾府的“门生”,心知孙绍祖家趋炎附势,家风不正,却因为自己是叔叔,不便多言。另外一个是贾母,当得知迎春的亲事时,贾母沉吟半晌,只说既然是贾赦这个当父亲的定的亲事,岂有大错?知道了。

如果迎春平日里能够像探春,奋发向上,积极给长辈们留下印象,贾母会过问、注意她的婚事吧?哪怕迎春能够像惜春那样,“冷小妹耻绝宁国府”,让大家觉得她奇怪也好、孤僻也罢,别人也不能忽视她,要多多考虑这位二小姐的想法吧?

偏偏,迎春还是像往常一样沉默。于是,在一片热闹喧哗的鼓乐声中,沉默的迎春嫁入了孙家,仅仅一年,迎春便被孙绍祖凌虐致死。

命运的河流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当知道自己处在逆流时,就要比别人更用力地滑动船桨,将自己渡到平和的彼岸。当你放弃划桨、放弃掌舵、对一切放任自流时,就要想到,自己可能滑入命运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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