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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悦读】陈晓兰《丫头坪的卖炭翁》(散文)

【阅读悦读】陈晓兰《丫头坪的卖炭翁》(散文)

【作者简介】陈晓兰,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2000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省内外数种公开发行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和小说。著有散文集《丫头坪的笑声》《银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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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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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阅读正文之前,先来领略一下平武的美丽。

(平武森林风光)

(平武虎牙)

(不一样的平武风景)

写下这个题目,便不自觉地在心里吟诵着那熟悉的诗句:“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思绪穿越时空,抵达我的小山村,那里有忙碌在炭窑旁烧炭的父亲,那里有蹒跚在山路上背炭的乡亲,那里有蜷缩在街边卖炭的卖炭翁。

丫头坪的树林一片一片,长满我的怀想,离开那里好久了,怀想依旧在那里摇曳。那里的树林,春天青翠,夏日葱茏,秋日斑斓,冬日有缕缕青烟,那是家乡树林特有的风景,那是卖炭翁们在烧制木炭。家乡的树林以青岗树为主,青岗树不是栋梁之材,没有架梁做檩的作用。但是因为木质硬性,不管是作为柴火还是由此烧制的木炭都有经烧的优点。

烧制木炭是需要技术的。烧木炭先要挖一口炭窑。有的炭窑在深山树林里,砍柴方便,省去背柴的劳累,背木炭比背柴轻松。有的炭窑在自家附近,方便过程管理,但是到远处背柴要辛苦些。炭窑的大小随性发挥就是,一口炭窑可以用好几年的,下一个冬天要烧炭时去清理维修后继续使用。下一步工作就是砍柴,最好是青岗树等硬木质树木,不仅损耗少,而且此类木炭经烧。砍好柴后,把木柴运到炭窑前面,把木柴竖着装到炭窑里,用石块泥土封好炭窑门。然后用砍下的树的枝桠从炭窑的火沟子里烧火,不停地烧,直到炭窑里的木柴全部烧过。烧的时间短了,炭窑里的木柴没有全部燃烧,就有烟柴头,烤火的时候烟雾缭绕。烧的时间长了,有的就化成灰,出炭率大大降低,不划算。停止烧火后,观察烟道里出来的烟的颜色,如果是青烟了,就马上把烟道的口子封住。过几天后就可以打开炭窑门取出木炭了。


丫头坪的木炭是小有名气的,不仅因为木炭的选材好,关键是家乡父老乡亲的手艺精湛,火候把握得好,木炭里没有烟柴头。而且家乡民风淳朴,乡亲们烧制木炭不作假,在任何环节都不掺水,木炭能够一根根直立着装在背篼里,木炭表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白灰。有些地方烧制的木炭装在框子里,看着黑黑的,一碰就断,是渗了水的。有的是从炭窑的气道里渗水进去的,有的则是装好后直接把水浇在木炭上,这样就增加了重量,但是不好烧。买主上过一次当后就会长一智,他们就会选择丫头坪卖炭翁的木炭。丫头坪的木炭由此就被大家接受,丫头坪的卖炭翁共同坚守着不做假的底线,打造出丫头坪木炭的品牌效应。作为家乡人都有些小自豪,为家乡父老乡亲的淳朴善良。

家乡地处山区,土地贫瘠,没有多少经济收入,家乡是贫穷的,乡亲们大多过着缺衣少食的日子。过去的日子里,木炭的经济意义对于乡亲们是实在的。买油盐酱醋,贴补家用,置办年货。无法忘记那些清贫生活的酸楚,更不能淡忘木炭的恩情,它以物资的热度温暖身体,更以精神的满足温暖心灵。

大集体时,每家的自留林有限,只能保证烧火做饭,那时候还要煮猪食,需要大量的木柴。大多数家庭是没有多余的木柴来烧木炭的,只有相对偏远的人家的自留林要多些,可以烧少量的木炭。或者是偷偷到远处的国有林里去烧炭,然后去卖。我的小学时光是没有木炭的,木炭是神秘的。偶尔有同学带火盆到学校烤木炭火,那都是孩子们眼里的土豪级享受。

包产到户后,冬天的农闲时节,烧炭就成了家乡父老的主要工作,老老少少都成了卖炭翁,也包括我的父亲。记得父亲烧炭的艰辛,父亲用他那长满茧子的手,不分白昼黑夜地辛苦劳作。那时的父亲年富力强,在山林砍柴,有的是力气,在炭窑烧炭,有的是技术。烟熏火烤,全身扑满炭灰,十指黢黑。烧好一窑木炭,留下碎渣自己烤,其余都要卖掉。赶集的日子,父亲背着一百多斤的木炭行走在去往集镇的山路上,大汗淋漓,找个坎歇一歇,继续前行。到街上,有时很快就有买家买走,有时需要等待。


卖了炭,父亲带我们去大众食堂吃臊子面,香味扑鼻,至今难忘。奢侈的时候,他也会买份回锅肉或者肉片。父亲看着我和弟弟吃,心满意足的吃着白饭。如果我们没有一起上街,父亲就会给我们买桃片糖果等零食。估摸着父亲回家的时间,我和弟弟的眼光总是不经意地投向山路的尽头,凝望着,盼望着,父亲的出现让我们的喜悦具体而生动。物品虽然不贵重,但是温暖,在那样的岁月,亲情以细小的方式进入心扉,那样幸福。我和弟弟乐意跟父亲去烧炭,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个子小,不用像父亲那样弓着腰在炭窑里出炭。为了不窝工,烧火的时候要一鼓作气,我和弟弟就把柴禾抱到窑门口,有时把饭送到炭窑旁,父亲三下五除二吃完,又继续劳作。家人在一起,艰辛的日子也有快乐的味道。

记得我曾经任教的学校,地处偏远山区,冬天孩子上学都要烤火,有自己的火盆,或精致或简陋。他们早上从家里出发就把炭火盆里的火升起,用背篼背上半背篼木炭,足够烧到下午放学。现在,那里的学生过的是住宿制生活,星期一早上到学校,星期五下午放学回家。他们不用披星戴月行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但是他们教室里不能烤火了,孩子们没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火盆了,少了烤炭火的乐趣。

退耕还林后,政府明令禁止烧木炭,虽然没有令行禁止,但是不合法的事情只能偷偷进行了。岁月流逝,父亲也老啦,背驼了,腰弯了,两鬓亦斑白。砍柴没有力气了,烧炭也把握不好火候了。况且我和弟弟也成家立业了,父亲不用烧炭卖钱来养家,即使需要木炭,到同乡那里买来烤就可以了,父亲也就彻底告别了卖炭翁。但是家乡的品牌依然在,如果有人要买木炭,依然会寻找丫头坪的卖炭翁。现在许多家庭都用上了天然气、液化气,对木炭的需求量也下降了,木炭也将成为即将消逝的物品,成为许多的人的记忆。如今街上也难得看到卖炭翁,偶尔看见卖炭的人,徒生亲切,这种情愫从那久远的家乡飘来,笼罩着飘在异乡的人。

农网改造,家乡也用电火炉取暖了。家乡树林再难见到袅袅青烟,孩子们也难以有机会认识木炭了,以后学习《卖炭翁》,也没有我这样的联想吧。


《作家洪与》平台微信号:hongyu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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