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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杯”征文选登│诗歌精选:陌 邻(甘肃)、王炳立(山东)、胡平(湖南)、胡杨(江西)、简清枝(福建)

娘亲杯”征文

选登

首届“娘亲杯″全国征文大奖赛
诗歌组

1

砸锅卖铁(外一首)

陌 邻(甘肃)

所谓家园  不外乎巴掌大的村庄

村庄之上  晃晃荡荡的炊烟

炊烟之下  那口黝黑发亮的铁锅

可母亲不止一次说  要砸锅卖铁

我少时大病  她心急火燎说

考录大学后  她斩钉截铁说

而今谈婚论嫁  又约略自矜地说

母亲说得真切  仿佛即刻动手

以至多年以来  我的身体里

日夜游动  一种铁片横陈的声响

我暗自紧咬牙关  不发一言

终究没能动手  母亲再次妥协

横下心来  她把自己变成一块铁

任一锤一锤时光  反复锤打

在西北  三分之一祖国的铁砧

雨水太过金贵  就用汗水淬火

还不够  再得搭上泪水  搭上血

曾有一年  北疆建筑的母亲

真用两根肋骨  撞落命里的大雨

百炼成钢  我戴安全帽的母亲

在异域  在高高的脚手架

一枚特号钢钉  钉在九月的心口

和母亲通话

只是对上次的重复  每次都是

千里之外  我再次问候母亲

问她日渐酸麻的手臂  腰椎

她的衣食冷暖  她的不安之眠

像她一茬茬采摘大地的云朵

我一遍一遍  收割月光的清凉

还是那么耐心  甚至有些唠叨

她用被重复  回答我的重复

说老胳膊老腿  算不得什么

说出门在外  哪还能太多讲究

偶尔也说棉花  辽阔的北中国

成千上万的棉花  蓄势以待

每一朵花  每一张呲咧的大嘴

她说不敢抬头  越看越觉心慌

我近乎命令  回来后再不许去

母亲说好  每次她都这么说



2

有多久没给母亲读诗了(外一首)

王炳立(山东)

记不清有多久

没给母亲读过我写的诗了

她的身体里储存的苦难太多

我害怕刚要开口读出一句

坐在我对面的母亲

就忍不住

流出了珍藏已久的泪水

母亲的腰一天天弯下去

五岁之前的事情留在了旧中国

她从来不曾提起

六岁那年,开始去山上打猪草喂猪

一年两头大肥猪,喂了三年

九岁开始上学,放学后继续打猪草,喂猪

十二岁那年死了父亲,辍学

开始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挣工分

二十一岁嫁给了一个酒鬼男人

二十三岁生下一女

二十六岁生下一子

二十八岁时意外流产

三十岁做了绝育手术

……(在此省略十年)

四十岁,婆婆吊死在房梁上

四十五岁,被酒鬼丈夫第三次打断了腿

五十岁,她的女儿出嫁

五十二岁,卧床三年的公公拒绝了她的照顾,离开了人间

五十六岁开始,她的母亲患病

又是照顾了三年后,她的母亲死了

六十岁,她的儿子结婚

六十一岁就抱上了九斤重的胖孙子

生活多美好啊,美好到了她六十三岁那年

她的儿子患了绝症,差一点死去

救过来之后,生活不能自理

现在,她六十五岁了

一家人生活的担子还压在她的身上

至于这六十五年来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一天的二十四小时,白天黑夜,一日三餐

柴米油盐,吃喝拉撒,磕磕碰碰,鸡毛蒜皮,夜不能眠

都是我身处其中,却无法描述的


3

一棵树(外一首)

胡平(湖南)

七岁时,母亲曾鼓励我
在屋后的荒地上,栽下了一棵树
我还记得,我从屋里扛出了

小锄头,母亲不知从哪儿
寻来一棵樟树苗子,我在荒地上
使出吃奶的力,挖土
蹶着小屁股,把小树苗放进
新挖的浅坑里,给它培土、浇水
去年暑假,我回老家
陪年迈的母亲到屋后转悠
无意间看到一棵

需要两个人才能合围的大树

挺拔的树干,直指穹苍

巨大的树冠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发出好听的声音
“我家的屋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树呢?”
母亲告诉我,“这棵树,就是你
小时候栽的呀!”我心里微微一动
走上前去,抚摸着这棵久违的树
它的树皮苍老、干裂,然而充满了韧性
就像我母亲饱经沧桑的脸

清理

整个下午,我的妈妈

蹲在阳台上

冬日的阳光挥舞着绒毛刷子

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刷

她蹲在那里,蹲在一大堆

旧物中间,埋着头,像一尊塑像

偶尔,她用双手提起旧物

在阳光下使劲抖动

然后,又一件件码放齐整

整个下午,我的妈妈沉浸在

她的世界里,不停地翻腾

寻找,拍打……我相信,只要

再多给她一些旧物,我的妈妈

就能从中寻出更多的宝贝




4

春天,成为我最深的一道伤口(外一首)

胡杨(江西)

姆妈,从春天的黄菊和白菊中隐去

我与生活 陡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沟壑

将天摇摇欲坠。将地倾覆翻倒。

而我放纵的哭泣,要怎样才能

重新唤回姆妈的体温与相视?

姆妈啊,我亲亲的额娘

时间卷走了您的呼吸

如此多的心疼和不舍

我的活,失重又失序

我以为 这一次

您依旧可以抱紧奇迹

依旧可以照例回到家里

依旧可以继续我们以往的生活

可是,时间残忍地

将时间咔的一声斩断

我并未预料更无思想准备

弯曲、无趣的钟声

秘密地剥离着生命

那直接而降的体温和呼吸

将我的悲痛大于天空

没有奇迹的时间里

徒然的眼泪和呼嚎

将我袭击成空

空洞无物地活

相思成灾地活

活着,我比空更空

无法重拾的昔日与过往

我的日子重度下落不明

唯有姆妈的一切在我心中

成为一个个跳跃的动词名词和形容词

强忍的眼泪失去克制

想念您的灵魂成为浮萍

从春天消失的我的额娘啊

您是我的原点和证明

您的离去,我从此

成为一个装满泪水的器皿

我的娘亲啊

我多么想您回来

重新坐在日子里

把您还给我,也把我还给您

可是,活着,您像一道闪电

而我在黑暗中熄灭

没有了姆妈的日子

世界如此空荡、无趣

娘啊,我亲亲的额娘

我再也听不到您每天的唠叨和轻唤

姆妈啊我哭天哭地哭不来我的娘亲

心中倒流的泪珠早已汇成江河湖海

不由分说的死亡

无法拒绝的告别

被泪水席卷的时间

娘亲啊您从此成为我尘世中无以承受的思念

每天想您念您爱您我凝固在您的一切中

春天,成为我最深最痛的一道伤口

绿,越来越浓了

可是,我不再相信春天

天上人间以及梦里的乌云

撕毁着我的生命 我无力

逃离这个春天的伤痛与伤害

除了死亡,也除了活着

这个春天再不可能发生什么

落日燃尽

一辈子的缘分如此短暂

我无法宽恕时间

姆妈啊我要如何才能把您唤回?

思念和泪水将我席卷

姆妈啊,请不要沉默不言好吗

请您呼我唤我像孩子般需要我

我把手给你把我的爱给你

请回到我的生活中擦去我的悲伤与心痛

姆妈啊,我亲不够爱不够的娘亲

我多么想您从春天破土而出!

犯类风湿关节炎的母亲

母亲是个受过教育的人。

母亲是个爱唠叨的人。

母亲是个有洁癖的人。

母亲是个长期卧床的老人。

母亲喜看新闻,她从不看电视剧

早上、中午、晚上的新闻她概不肯错过

这已成了母亲每天的大事和念想

母亲犯有严重的类风湿关节炎。

她日日依靠着我们从房间转移到客厅或厕所

昨天,母亲说想出门逛逛

想感受屋外的天空与热闹

还想去姐姐家哥哥家弟弟家

今天是周末

一个晴朗的日子

我用轮椅推着母亲出门

年近八旬、受过高等教育的母亲

无论出门或在家,打年轻时候开始

她向来都是要把自己收拾得整洁精致才肯出门。

她说:自己弄好看了,既悦人,也悦己。

心情好,生活便更有热情和动力。

曾经年轻的母亲 打球 唱歌 跳舞

风光而体面地过着充满书香的生活

然而,一夜之间的暴风雨潮 席卷了

父亲母亲年轻的前途和生活

无依无靠的母亲来到农村后

她既不会农活也不大会家务

为了养活她的一群孩子们

母亲吃尽了苦头

她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过日子的。

没日没夜地忙碌以及精神和体力的压迫

就连生完孩子也得不到任何休息和照顾

也许 母亲的类风湿关节炎

便是在那个时候悄悄落下了病根

母亲是孤单的 又是坚强的

无人帮忙与照看的一家大小

母亲的心疼独自放在心里 咀嚼着 比胆汁还苦

孩子与丈夫 是她的全部

母亲毫无时间和缝隙心疼一下自己

度日如年的艰难及生活

母亲用柔弱的双肩 庇护着孩子们的心灵

抚慰着父亲历经磨难的心

同时 她又以无比的坚强承受着

风暴与困境

洗衣。做饭。种菜。挑水。

空空的米缸。烧没了的柴火。以及

填不饱肚子的她的孩子们。

母亲的泪与期盼

她每天活得胆战心惊

她的身体和心灵 经受着考验

隐忍的母亲知性爱干净有洁癖的母亲

坚韧地承受着一切,在如此艰难的日子里

她却总是努力地让她的孩子们保持整洁 并

尽可能地受到最多的教育,她教育她的孩子

从小做一个善良、有爱心有尊严求上进的人

在农村生活的那些年里

日子一天一天地熬着过

孩子们还小 不谙世事

而有思想和知识的母亲呢

她的苦 用多少词汇都无法形容

记得那时 母亲最常见的睡姿

站在灶台边洗碗 洗着洗着就睡着了

六个孩子的生活

全靠在城里长大、接受完教育

且不会家务的我的母亲来完成

那是何等的不易和艰辛

白天 母亲一点一点地

打理着日子的琐碎 努力给予

她的孩子们温暖平整的生活

深夜 每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

疲累不堪的母亲 还在书写着什么

后来,一家大小终于又回到了城市

重新回到城里工作的母亲

身体微微开始弯曲变形

她以全新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

同时 努力培养着她的正在上学的孩子们

母亲依旧没有很好的休息和休养

渐渐地 母亲的关节炎越来越严重

身体变形得更加厉害

以至于她现在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

如今,如此好的生活,如此美的世界

母亲却要依靠我们的帮助来生活

母亲是何等地痛苦!

陪着母亲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目睹着母亲一路走来的艰辛、坚强和坚韧

母亲的善良、诚实和坚毅 影响和教育着我们

今天 和暖的天空下

到处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尽管空气中薄雾层层

但世界的美好依然清晰可见

推着母亲,穿街走巷

一路上我耐心地听母亲絮絮叨叨地

跟我描述着城市旧貌的痕迹与模样

随着母亲的叙说,现实与过往、昨天与今天

我和母亲一道在时间的隧道和内核里穿进穿出

看着母亲欣奋的样子,我的内心充满了宽慰与欣喜

也许,从容而过的时间属于昨天

但真实的生活是属于今天的

天下的父母 无不是用全部的心血

呵护和培养着自己的孩子

所以,让父母晚年幸福,用行动悉心照顾好他们

是我们做为子女责无旁贷的义务




5

漫山的芦花(外一首)

简清枝(福建)

漫山的芦花

在我的家乡山头

漫山遍野的白发

站在我回家的村口

她那么的热烈

高高举起的烟火

夕阳晕红晚风吹拂

她们的舞蹈

让我想到所有的母亲

漫山的芦花

奔跑在冬至后的山头

像一群孩子仰着脸

又像是母亲发白的一生

芦花柔韧

一辈子都活在山口

我想细细地看她的模样时

芦花总会轻轻地点头

漫山的芦花

散开的山歌

她们欢乐、忧伤、老去

一如村里的老人悄无声息

她们开着,开着

摇摇荡荡

她们开着,开着

漫山的跌跌撞撞

母亲说

在母亲的臂弯里

母亲说,快快睡吧别害怕

梦田里有安谧的糖

粗简的饭菜喂养童年

奔跑的小脚踏着乡村的露草

苦苦的闽南青青的闽南

在母亲的视线里

母亲说,快快睡吧别太晚

小小的木桌上有一盏摇晃的灯花

横七竖八的书本垫起希望

张开的双臂呼吸着午夜的清凉

亮亮的闽南,水水的闽南

远行后,在母亲的唠叨里

母亲说,快快睡吧别太累

疲惫的电脑前是字字心血

匆匆的步履也曾徘徊在焦虑的街头

坚定的额头顶起霜雪般的思索

倔强的闽南,咸涩的闽南

现在,母亲说,在电话的那头

她像丢了孩子,静等岁月的福音

母亲说,回家的路一直连到村口

连在心头

母亲说时,时光如青苔般斑驳

大山回响着

归林鸟一样翅膀的声音

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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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单位

我们娘的形象太老了,只有孟母与岳母,到近代,只有艾青的大堰河,但也是封建地主的奶娘,所以我们认为主办首届“娘亲杯”至少是有现实意义的。


点击进入:首届“娘亲杯″全国征文大奖赛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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