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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里的保定师范学院

本文发表在保定晚报,略有改动,如引用请引用报纸版为准。

前一阵保定的微信公号向大家征集本地华侨的老照片,我想起家里老相册里有一对五中华侨夫妇的合影,他们是六十年代初就来五中教英语的印尼华侨,是我母亲的老同事,结婚后买了新自行车,就在时髦的保定交际处(宾馆)楼前拍了合影,送给我母亲一张。我一直挺喜欢看他们年轻时英俊美貌的样子,对这张照片印象很深,看到征集照片,就翻出来发给了他们。

后来在他们的公号上看到一期研究保定华侨生活的文章,那对夫妻的照片作为插图随文发表了。但出人意料的是,这篇公号文章无意间揭密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历史存在——保定师范学院。记住,是五十年代的保定师范学院,不是那个中专级的保定二师,也不是后来的保定师专,与现在的保定学院也毫无关系,这所学校在1958年就是大学级别的师范学院——保定师范学院,但好景不长,仅仅四年后就“消失”了,六十多年中鲜有人提及。

保定师范学院大门开在前卫路东。

原来五十年代归国有一批华侨青年在北京短暂学习后分配到了保定,他们中有二十多人进了这所名为“保定师范学院”的大学,毕业后多数分配到保定各所中学教书。而我熟悉的那对印尼夫妇则分配到了五中当英语老师。在这篇文章里的华侨同学合影中我又发现了他们,从而我才知道他们是保定师范学院毕业后来的五中。而以前我一直以为他们回国时就是大学生,回来就开始教中学了呢。这次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最高学历是在保定师范学院获得的。

而那个保定师范学院则仅仅存在了四年,根据几本简述保定街道的书提供的信息,说是位于现在河北大学西南院,大门临前卫路,六十年代初就迁到石家庄,并入了河北师范大学。但河北师范大学的校史中却没有保定师范学院并入的记录。而保定的很多历史记录里,对保定师范学院都仅仅是一笔带过,根本没有专门的记载,往往是在前卫路的词条下提及某个方位上是保定师范学院旧址,然后说明“后并入河北师范大学”而已。

现在我看到了这些华侨学生合影里保定师范学院的牌子,看到了我熟悉的老师就在校门口牌匾前的合影里,终于相信这个耳闻过的大学在保定确实存在过,就觉得有必要“追查”一下保定师范学院的短暂过往,毕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这所保定师范学院是保定本土诞生的一所大学,而且是共和国成立后保定本土诞生的第一所师范学院,不能说没有回忆的意义。

保定师范学院,确实如风吹过,但留下了一座教学大楼,至今还在,那就是河北大学西南院的文史楼。我1980年代在那座大楼的中文系教室里听过半学期的古汉语课,是跟着79级中文专业的学生蹭课。那个院子里曾经的小红楼是图书馆,后来河大校医院和哲学系就在此楼,还有那座庞大的食堂兼礼堂,都是保定师范学院遗留下来的。

现在河北大学文史楼就是当年保定师范学院教学楼。

根据历史地图标记,最早那个院子曾经是直隶六中的校办工厂,而六中的校园就在马路北面,就是现在的河北大学北院的西半部分。早年是直隶高师和直隶医学学校,之后是直隶六中,再之后曾经是河北医学院和河北水利水电学院,还曾经是河北省委大院。南院也是省委大院的一部分。

1902年袁世凯在金线胡同办的直隶师范学堂,第二年就迁到北关,也就是现在的河大北院靠西部分,到辛亥革命后升级为直隶高等师范学校,再之后天津的直隶医学专门学校也迁到这里。到1921年曹锟创办河北大学时,这两所学校就从这里迁入灵雨寺并入河北大学,而当时占据灵雨寺的直隶六中就迁到这里了,说明是与直隶高师置换校园。老地图标明路北是六中,路南(后来保定师院这个地方)是“六中制革所”,应该是校办工厂吧。说明当年路南路北是一家。据说这里当年是一座花园式的校园,风景宜人,可惜在抗日战争中被日本侵略军焚毁。

到五十年代这块地方路北是河北医学院和河北水利水电学院,路南部分先是成立了工农速成中学,然后,就成立了师专,然后师专升格为保定师范学院,就来了那批华侨青年在这里读书。现在河北大学文科楼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古董建筑,证明那里曾经是保定师范学院。院内拆除的河北大学哲学系与校医院所在的那座红砖楼则是保定师范学院的图书馆。

请教郑新芳先生得知:“保定师范学院并入河北师大说法不够准确。据我所知,学院是1962年停办的,这是政府行为。当时停办的还有唐山师院。学校停办学生去向如何?大部分提前参加工作,当时上了一年的学生也大部分提前离校,参加工作,少部分优秀学生文科直接转入河北北京师院,理科的转入石家庄河北师大。我所在河北北京师院中文系19624个班,招生预留名额给保定师院和唐山师院,每班都有四五个保定师院的学生,他们在保定读了一年后又重读一年级,四年毕业,他们读了五年。学校不是并入关系,是停办。文革后,唐山师院恢复了,保定师院没恢复。”

郑先生的信息无比宝贵。对“并入河北师大”一说做出了纠正,所谓并入可能指的就是理科学生转入河北师大。

有一位朋友告诉我她的姐姐曾经在1961年考入保定师范学院,她因此得已进入学院内。她证实,学院大门开在前卫路路东,还说教学大楼门前曾有一口大钟。

还有同学告诉我说,他见过河北大学南院靠前卫路的墙有一段是堵上的,墙外有高台阶,那应该是当时保定师范学院的大门。

毫无疑问,1958——1962,保定师范学院存在了四年,它的教学大楼多年来一直仍在使用中,是后来河北大学最老的楼。河北大学应该在这座大楼墙上钉一块牌匾,纪念那所风一样刮过的保定师范学院。

最近又有人告诉我,保定师院教师很多分流到了保定的中学,其中竟然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韩恒山!师院“下马“后,他分配去了保定二中教俄语,后来又调入保定三中教俄语,是我的老师。看来保定不少人曾经多多少少与这个保定师院有过直接和间接的关系,只是后来没有人提及这个保定本土诞生的短暂的大学,渐渐就不为人知了,这点很像1921年保定诞生的民国河北大学,悄无声息了,是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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