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摇落》读记

（小河西）

摇落

摇落巫山暮，寒江东北流。烟尘多战鼓，风浪少行舟。

鹅费羲之墨，貂余季子裘。长怀报明主，卧病复高秋。

此诗作于永泰二年（766）或大历二年（767）秋，时杜甫客居夔州。摇落：即凋残零落。《九辩》（屈原）：“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枯树赋》（北周-庾信）：“沉沦穷巷，芜没荆扉，既伤摇落，弥嗟变衰。”

烟尘：《旧唐书-代宗纪》大历二年：“九月…甲寅，吐蕃寇灵州，进寇邠州。诏子仪率师三万，自河中镇泾阳，京师戒严。”

鹅费羲之墨：《晋书-王羲之列》卷80：“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能得，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其任率如此。”《送贺宾客归越》（唐-李白）：“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

季子裘：《战国策》秦策一：（苏秦字季子）“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黑貂之裘弊，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而归。羸縢履蹻，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状有归色。”后以指旅途或客居中处境困顿。《九日》（唐-殷尧藩）：“壮怀空掷班超笔，久客谁怜季子裘。”

大意：巫山深秋日暮十分凋残零落。凄寒的江水向东北奔流。仍然是战乱频发烟尘滚滚，江上风浪太大少有行舟。俺像王羲之以书换鹅。俺还有剩余的季子貂裘。俺经常想着要报答明主，然而俺卧病夔州又到了深秋。

这首诗首联写时地。巫山深秋日暮日分，寒江东流。次联写背景。烟尘滚滚，征战又起。江上少行舟。（风浪也指烟尘。烟尘不仅指吐蕃西北犯边。或西南也不安宁。）三联以典写己况。一是自己可以以诗文换些钱。二是自己的“貂裘”还有些剩余。（“余”：参杜甫《秋日夔府咏怀…》：“偷存子敬毡。囊虚把钗钏，米尽坼花钿。”）末联慨叹。俺有报主之心。但俺卧病夔州，又到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