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进入末世后,很快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但正如刘姥姥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里面内囊尽失,外面架子未倒,所以很多不明真相的穷亲戚纷纷投奔贾府。
薛宝琴和哥哥,邢岫烟和父母,李婶带着两个女儿,大家不约而同进入贾府。
很多人以为邢岫烟一家三口很穷,李婶带着两个女儿家境一般,他们进入贾府,是因为贫穷所至,唯独薛宝琴不是受经济实力困扰,进京就是为了出嫁。
其实不然,对于邢岫烟和李婶而言,薛宝琴是富人,但对于贾家来说,他们其实是穷人。
薛宝琴穷到什么境地?
贾母给她的一件红色斗篷,薛宝琴送出的两件石榴红裙,给出答案。
1.贾母给薛宝琴的凫靥裘其实是一件旧衣,这个举动如同王熙凤给邢岫烟旧毛衣服一样,关心的背后是因为两人家里不富裕。
薛宝琴入住荣国府,很快得到贾母的喜爱,不仅让王夫人将她认作“干女儿”, 还私下给了她一件漂亮的斗篷——凫靥裘。
凫靥裘御雪“神器”。
清代秦武域的《闻见瓣香录》中记载:“鸭头裘,翠光闪烁,艳丽异常,达官多为马褂,于马上之衣,遇水不濡,但不暖,外耀而已。”
贾母之所以给薛宝琴凫靥裘的原因很简单:“因下雪珠儿,老太太找了这一件给我的。”
凫靥裘金碧辉煌,宝琴长得又美,穿上之后效果非常惊艳。
香菱没有见过世面,不知其材质,以为是孔雀毛织成的。湘云见多识广,当即笑道:“哪里是孔雀毛,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做的,可见老太太疼你了,这么疼宝玉,也没给他穿。”
史湘云说得一点不假,贾母在给宝玉雀金裘时说道:“这叫作'雀金裘’,是俄罗斯国拿孔雀毛拈了线织的。前儿把那一件野鸭子的给了你小妹妹,这件给你罢……”。
薛宝琴披上凫靥裘非常漂亮,湘云看完之后说道:“这一件衣裳也只配她穿,别人穿了,实在不配。”
史湘云一语双关,表面上是表扬薛宝琴,其实表扬的是凫靥裘的旧主人——贾元春。
贾元春有一个贴身丫环“抱琴”,正是宝琴之名的“谐音”。
宝琴立雪,贾母触景生情,众人猜测,以为贾母表扬薛宝琴和宝玉如同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却当从摇头说:“那画里哪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
贾母所说,表面上表扬薛宝琴,其实也是暗指贾元春。
所以,贾母给薛宝琴的凫靥裘其实是一件旧衣。
贾家人给别人旧衣,往往是因为对方家境不好。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鸳鸯、平儿三人都把自己的旧衣送给她。
邢岫烟入住荣国府之后,王熙凤也私下给她送过旧衣。
袭人母亲病重,回家之前,王熙凤将自己一件大毛衣服送给她,平儿趁机拿出一件大红羽缎羽纱的斗篷,让袭人送给邢岫烟。
一家人做不出两样事,王熙凤和平儿给邢岫烟旧斗篷,贾母给薛宝琴旧斗篷,其实都是因为她们家境不好,贫穷所至。
2.薛宝琴给薛宝钗和香菱每人一件石榴红裙,对于荣国府来说,就是袭人平时的保障标准,侧面透露出薛宝琴家里并不富裕。
薛宝琴入住大观园后,很快展露出商人的本质,在与大家搞好关系的同时,广泛结交。
贾府的总管赖大婶子为了讨贾母的欢喜,送了两盆水仙花、两盆腊梅花给她,薛宝琴当即把其中的一盆水仙花送给林黛玉示好。
在结交身边人的同时,薛宝琴还在家族内部开始悄悄送礼。
贾宝玉生日当天,香菱和豆官、芳官等人在大观园采花草。嬉闹之际,刚刚穿在身上的新裙子被积雨污湿。众人离开后,她左右为难之际,宝玉前来询问,香菱坦诚相告:
“这是前儿琴姑娘带了来的。姑娘做了一条,我做了一条,今儿才上身。”
宝玉怜花惜玉,知道香菱的难处,主动提议:“袭人上月做了一条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他因有孝,如今也不穿。竟送了你换下这个来,如何?”
香菱感激不尽,袭人很快将裙子送来,果然一模一样。
薛宝琴送给薛宝钗和香菱的裙子,竟然与袭人守孝期间贾家给她做的裙子一样,说明袭人一个大丫头的生活水平相当于薛宝琴一个大小姐的水平。这种水平虽然比起普通人家来说是富贵,但是对于豪门来说却是“穷酸”。
3.薛家为何会变穷?薛宝钗跟王夫人隐晦地说过答案,暗示衰败的过程如贾家相似。
事实上,从薛宝琴跟着哥哥进京待嫁,薛姨妈让薛蝌娶穷人家的女儿邢岫烟,也可以推测出来,薛家已露败相。
薛家为何会败了呢?薛宝钗搬出大观园之后,王夫人想让她搬回来时,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此外还要劝姨娘,如今该减些的就减些,也不为失了大家的体统。据我看,园里这一项费用也竟可以免的,说不得当日的话。姨娘深知我家的,难道我们当日也是这样冷落不成?”
俗话说,听话听音,薛宝钗所说,其实不仅是薛家败落的原因,也是贾家正在经历衰败的过程。
据此推测,“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已是由兴到衰,由富到穷,虽然比起普通人家还算是富裕,但是在贾家人看来,已经是“穷”人家了。
注:本文资料引自《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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