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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二代的故事——羽毛飞呀飞「第二章」
来自旧梦痕

 

作者:张怡静

珍珠从小喜欢看小人书,后来上中学时又喜欢看些地摊书,那时的地摊文学风行一时,也叫通俗文学。

商品经济的洪流冲破纯文学的地盘,很快占据了阵地。

各地的文联报刊编辑部的经济来源被停止,和医院一样,在经济上开始自负盈亏,结果办不下去,有的变成没有商业性质的内刊,有的只好把刊物的出版权卖给私人商家经营。

而当时的通俗文学更容易被文化断档十年的社会接纳,什么武侠、言情、气功、甚至是情色黄泛摆满地摊,被禁锢了十年的人们对书籍不分高低优劣、忘情地狼吞虎咽。文艺界的下里巴人,立即把纯文学纯艺术的阳春白雪打趴下,男看金庸,女看琼瑶,是那个时期流传的一句话。

珍珠也稀里糊涂地看了几本言情小说,在心里留下朦朦胧胧的爱情幼苗。

后来,部分人们的思想情趣逐渐转向深层面的思考,阅读品味从一时的饥渴猎奇转向对高雅的文学艺术的追求。这时一些中外经典文学也在地摊书中悄然流行,但大多都是盗版,错字、漏字、病句满篇,但有书看总比没书看好吧,地摊文学还是很有市场。

现在的珍珠有钱又有闲了,她开始给自己买服装买化妆品,也在地摊上买了一些盗版的经典小说,比如《红楼梦》、《家春秋》和《简爱》等各国文学名著,珍珠的阅读能力也在慢慢提高。

父母住在楼下,她和匡老板住在楼上,他们的卧室里有一铺华丽柔软的大床。

珍珠是第一次睡在这样柔软又宽大的床上,也是第一次裸身被男人紧紧搂抱,她害怕紧张慌乱,不知所措,就像一头待宰的小鹿,闭紧双眼,浑身僵硬,像一根木头,只感到一阵痛楚,这个初夜她一点快乐也没有。

后来的体验也没有什么快乐,她只是在尽一个女人的义务,珍珠还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

多年以后的珍珠才明白,这叫不来电,因为自己和匡老板没有谈过恋爱,自己没有爱上他。他们的婚姻是母亲决定,她就像过去被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匆匆忙忙地就被塞进了花轿。

好在匡老板很忙,白天见不到人影,晚上也很晚回家。有时回家倒头就睡,有时几天不回家,即便他们到一起也说不上几句话。

珍珠对匡老板的从前一点不了解,对他在外面干啥也不关心,珍珠太单纯了,还没有那么多成人的心机,她才十八岁,还是个大孩子,更乐得逍遥自在。

珍珠来杭州时,坐了一趟火车,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见到火车,心里暗喜,看什么都新鲜,但是少女的矜持让她不敢流露,小心又局促地坐在车厢里。

恰巧坐在她们对面的也是一对母女,那母亲华贵又漂亮的服装,是珍珠第一次看到的高档服装,在袖山小镇绝对看不到,珍珠不知怎样形容。

那女人服装的质地闪着润泽细腻的光彩,服装的合身把女人的线条显现得凹凸有致,衣服的款式和领巾的搭配更显得优雅阔绰。女人长得很美,皮肤细腻得比少女珍珠的肤色还娇嫩,健康红润,双目聪灵。看着依偎在女人身边,浑身上下一样富贵的女儿,大概比珍珠小几岁。也就是说女人和珍珠母亲的年龄相仿,但是母亲麦子的粗糙,和身上便宜的普通服装,贫富之差、天壤之别。

麦子也在惊讶地偷偷地观赏着这对母女。而且这对母女的神态自若,气质非凡,那气场令人怯弱自卑。

珍珠垂下眼帘,不敢再窥视对方。

麦子也是,低下头假装着打瞌睡。

珍珠想,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而且有文化,好像是华裔,有外籍人的气质。

珍珠想,要是自己打扮起来是啥样呢?看那个小姑娘就像个小仙女,自己以后有钱也可以打扮成一个仙女了。

珍珠又想,母亲让她嫁有钱的老板,也是对的,否则她们在袖山小镇一辈子见不到大世面,过不上好日子,谁不想过好日子呢。珍珠实实在在地体验到钱真是好东西。

但这人要是从苦日子过上好日子,是很容易适应的。一旦过过好日子,再去过苦日子,那就有点难以适应。

现在的珍珠不必每天踩着缝纫机挣那点生活费,维持温饱。但毕竟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女,她的爱好就是每天抱着小说看,没日没夜,甚至不下楼吃饭,有时读到伤心处泪水涟涟,好像她就在小说里面。有时她还写日记,把自己的感受用文字记录下来。

除了看书,她也追剧,看得整个人跌进去,跟着剧中人哭哭又笑笑,原来电视里的人们可以这样生活。珍珠的视野被打开了,懂得一些女人的事情和社会的繁杂,慢慢地复杂起来。

杭州繁华富足,文明又美丽,珍珠有时带本书坐在波光粼粼的西湖边上,看看书,看看身边络绎不绝走过的行人。

走过的行人有的奇装异服,有的风流妖娆,美女帅哥很多,还有外籍人,这和海岛袖山镇完全不同。

袖山镇只是一群岛屿,由于自古与大陆隔离,文化闭塞落后,一些小岛屿更是连所医院都没有,联姻都在一个小岛上。后来小岛乡民大都搬迁,集结到本岛市里,结果大街上常能看到半边脸有红斑胎记的女人,人们叫做阴阳脸。这大概是遗传吧,看着怪吓人的。而且瘸子也多,好好的人,拐着一条腿,走起路来像摇船,那是小儿麻痹后遗症,小岛上的卫生防疫不到位,造成的。

民间还迷信,重男轻女,常看到小岛上迁移过来的夫妻,女的高个子,长得也不错,身边的男人却是矮个子,就像武大郎夫妇似的。男人就是武大郎也金贵,女人就是潘金莲也是丫头命。这里的父母很少让女孩子读书,长大嫁人就是她们的出路。

现在珍珠住在杭州,眼界大开,心态也在慢慢变化,脱掉了小地方姑娘的拘谨,显得大方起来。

珍珠从小缺少宠爱,心里一直有一种欠缺,她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现在生活突然改变,她完全自由了,不用上课不用打工,还不愁没钱花,可以买一些漂亮衣裳和化妆品,过起富人的生活。她开始学着打扮自己,欣赏自己,自卑也在渐渐消失。

珍珠学会了抹口红,学会描眉,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对镜梳妆。她这才发现自己很美,那弯弯的眉毛只需稍稍描一下就行,是天然的恰到好处的柳叶眉。而且睫毛细长弯卷,嘴唇饱满,口型也非常漂亮。望着镜子里的美人,珍珠不禁自恋起来,叹息自己的出身卑微,有种不甘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珍珠舍得给自己买时髦的服装,顾影自怜地站在穿衣镜前观赏自己。她对色彩和衣服的款式有独到的眼光,参照在苏堤游客身上看到的各种服装,把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就像那天在火车上看到的那对富贵的母女,让自己的外表也富贵起来。

生活好了,珍珠的身体也更饱满,两颊透着红润,皮肤更加白皙,比过去的珍珠更加漂亮。

可是匡老板却在走下坡路,他也在悄悄地变化,他有时兴奋,有时抑郁,情绪很不稳定,脸色越加难看,好像有病在身,显得苍老憔悴。

最早发现匡老板有秘密隐瞒着她们的,是麦子。

麦子有几次上楼在卫生间打扫卫生时,发现几枚一次性注射器,塞在一个小塑料兜里。当时麦子不知这是干什么的,也没太在意。后来发现又不见了,这样时有时无,麦子就觉得有点蹊跷。

再后来,有一次和隔壁人家一起去买菜,路上聊天。隔壁人家说她们一个朋友昨天用注射器打针吸毒,过量死了。麦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珍珠卧室卫生间里的注射器,是否也是用来吸毒的?这可不是小事情!

麦子回家问珍珠,珍珠正捧着一本小说看得入迷,麦子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就先下楼做饭去,一边嘴里嘟囔着,又看闲书。

珍珠不喜欢做家务,家务事都由麦子包揽,珍珠有更多的时间看书。

珍珠看书多了,书写的能力也在提高,有时还发挥想象以后去投稿,练习着写一篇完整的散文或者小小说,自我欣赏地保留着。她也看一些中外名著,思想境界在不知不觉中提升。

本来麦子看珍珠结婚有一年了还没怀孕,想让珍珠和匡老板去医院查查,珍珠说她还小,不想生孩子,也就不了了之。

此时,麦子有一种不祥之感,觉得珍珠没有孩子说不定倒是一件好事。

珍珠住在杭州快一年时,有了一个闺蜜,叫甜甜。

甜甜的老公也是一个老板,她们是在西湖边认识的。

珍珠去苏堤游玩,几次看到一个喜欢穿花裙的姑娘,和她一样,喜欢坐在长椅上发呆。

有一次,珍珠看到这个姑娘手里拿着二张纸,一会儿看看,一会儿又看看,后来开始撕纸,撕得细碎细碎,又一点一点地扔进湖里,还不时地抹着眼泪。

珍珠觉得她不对劲,那时天色已晚,行人很少,珍珠忍不住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原来她叫甜甜,她撕得是她老公以前写给她的情书。

甜甜在珍珠关心的询问下,终于抱着珍珠哭起来,把自己老公出轨的苦楚都哭诉出来。后来她们就成了好朋友,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而且她们的住处相隔不远,珍珠有时去看甜甜,晚上就住在那里,甜甜有时也在珍珠这里过夜。

甜甜比珍珠大几岁,她已经过惯富裕的日子,最终忍下这口气,没有和当老板的老公闹离婚。

甜甜也没有孩子,她和珍珠一样的想法,不想让孩子过早地连累自己。

这些天,麦子心里不踏实,她在厨房烧饭,早上起来先闭着眼睛念几句阿弥陀佛,乞求菩萨保佑全家。

老贾已经在杭州找到一份开车的工作,儿子也转到杭州上学,麦子以为全家可以在杭州定居了。

可是,那包时有时无的注射器,始终盘旋在麦子的眼前,让麦子不安心。

麦子念着阿弥陀佛,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去卫生间把那包注射器拿走,看匡老板有什么反应。

傍晚,精神疲惫的匡老板回家,边走边哈欠连天,看见麦子连招呼都没打,直奔楼上卫生间。立刻又转身下楼,急匆匆地问麦子:阿姆打扫卫生间了?你看到一包注射器吗?是你扔掉了?

麦子张着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快说,注射器在哪里?还能找回来吗?我有用!匡老板几乎是在喊叫。

麦子害怕了,赶快说:没扔掉,我,我收起来了,以为是没用的,想扔 ......

快拿出来,快给我!匡老板像站不住似的,扶着墙打着哈欠,鼻涕也流出来了。

麦子赶快把注射器递过去,心里在哭叫:就是吸毒!就是吸毒!和人家讲得一模一样。

为了最后的证实,麦子悄悄地跟着上楼,扒着卫生间的门缝,亲眼目睹匡老板在往胳膊上注射。麦子冲进去抓住匡老板的手就哭:你这是吸毒啊!我女儿被你害死了!咱家完了,你混蛋,你不该吸毒!

匡老板默默地走出卫生间,一头栽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半天没说话。然后他坐起来低着头说:阿姆,你说对了,这个家是要完了。

珍珠出去还没回来,你怎么和珍珠交代?她那么年轻嫁给你,你对得起她吗?麦子痛苦地喊叫着。

等珍珠回来,你也上楼,我有话要和你们说,我已经有安排,不会让你们太委屈。匡老板说完又躺下不再说话,麦子只好下楼去张罗晚饭。

珍珠回来了,穿着一身白纱裙,飘飘欲仙地走进来,那脸蛋白里透红,花儿一样可人。

麦子望着花儿一样的女儿,心里揪着疼,想着这样不愉快的事情还是等大家吃完饭再说吧,否则这顿饭是没法吃了。

晚饭后,大家都上楼,匡老板始终低着头。这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靠在床上还捧着书看的珍珠说:珍珠,对不起你,我们的缘分已经到头,你走吧,和你妈一家人回袖山镇去吧。

珍珠好像没听清楚,她还没有从书里的故事中清醒过来,傻傻地望着匡老板问道:你说什么?

匡老板失望地说:我吸毒有几年了,我几次想戒可是戒不了。

什么?珍珠望着母亲不知所措。

我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珍珠,我是喜欢你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不但吸毒,还被坏人陷害有过贩毒,已经触犯法律、、、匡老板说到这里,两手抱着头痛苦万分。

这时麦子也傻了,怔怔地不知说什么。

你们都走吧,搬回你们的袖山去。我给你们准备了一笔钱,可以在本地买一套像样的房子。珍珠还年轻,又漂亮,再找个好男人过日子。这里的楼房要卖掉,我只有等着进监狱了、、、匡老板两眼发直,绝望地说。

麦子听到监狱二个字,心里一下子揪起来:苦啊,我的女儿,姆妈害了你。麦子含着眼泪望着呆呆发怔的女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半响,麦子抹着眼泪歪歪斜斜地下楼去,楼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收拾,现在哭泣是没有用的。

珍珠听到监狱两个字,心里是两个痛:妈呀,我爸进过监狱,这是我人生的污点,我一直在排除他。想不到今天老匡也要进监狱,以后、以后、、、珍珠脑子里一片空白,忍不住两肩抽动,捂住脸呜呜地哭泣起来,心里又慌又怕,不知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刚刚骄傲起来的珍珠顿时又觉得自己矮下去了。 

作者简介

张怡静 女 失学后,我干过临时工,当过军垦战士,农场职工,企业护士 ,却偏偏爱好文学,又“薄云疏雨不成泥”,只是一个业余者。好在有许多战友喜欢我的文字,也就欣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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