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患者说,“我胃部以下至小腿怕冷,已经8年了,都说你看的好,你给我看看吧。”
我说,“你都干啥了?弄成了这样?”
他说,“我夏天爱吃冰冻食品,发病前经常上夜班,工作疲劳,然后就这样了。”
我说,“那你除了怕冷,还有啥症状吗?”
他说,“容易有饥饿感,饭后常觉胃胀,胃部喜温喜揉,口干苦,晨起刷牙时恶心,胃口差,睡眠好,大便三日一行,小便黄,平时夜晚睡觉时腿容易抽筋。”
我看他舌尖红,有芒刺,舌苔偏白,脉象左寸沉,浮取不得,左关郁滑。右寸上越,右关濡弱。脉整体细而数。
开方:炙甘草,泽泻,淫羊霍,肉桂,小伸筋草,火麻仁,猪甲,红藤,柴胡,黄芩,法半夏,生姜,红参片, 大枣,艾叶,苦参,鸡矢藤。
他说,“这里面方子里的药,怎么这么奇怪?并且没有附子,也没有干姜,这能行吗?”
我说,“没有附子、干姜,就治不了怕冷了?对于怕冷的人,一味温阳是不可取的。”
他说,“那为什么之前的大夫,给我开的方子里,都有附子、干姜?”
我说,“那我问你,你治疗了这么多年,治好了没有?”
他说,“没有。”
我说,“既然没有,那就说明,你的情况,至少是不适合温阳这个思路的。”
他说,“那我是什么问题?”
我说,“你这是小肠郁滞,以致心阳不能下达温煦中下两焦,脾虚土不制水,以致寒水上攻,肝火犯胃,胃气上逆,致浊阴上犯的结果,至于方子,我是向一位前辈学习而来的。”
他说,“那这里面苦参是干什么用的?”
我说,“苦参不是单独的,它和艾叶一起,一苦而寒,一温而香,搭配使用能运转下焦气机,除下焦湿浊,升下焦阳气。”
我说,“既然你之前温阳的方子行不通,不妨先用用这个,用一周期来复诊。”
结果呢,他一周后并没有来,大概三个月之后,他来了,说,“大夫,当时虽然你讲的很清楚,但是我还是觉得怕冷就该用附子和干姜,然后我又去看了别的中医,结果花了2000,还是没有用,最后我儿子劝我,说你看病好,让我试试。”
“我用了一个周期,胃冷基本消失,但大腿以下仍觉怕冷,大便变得通畅,一日一行,已经无腿抽筋症状,吃完药现在有少许咳嗽,咽部稍觉干热不适,你看该怎么调整。”
我调整方:火麻仁,猪甲,艾叶,苦参,鸡矢藤,红藤,柴胡,黄芩,法半夏,生姜,红参片,大枣,炙甘草,泽泻,苏梗,肉桂,香附。
前后加减治疗了2个月,8年怕冷,终于得愈。
见胃凉肢冷而不用干姜、附子,却能收到好的疗效,为什么?
因为辨证用药的重要性,本案的关键点在于,病人舌尖红有芒刺、口苦这些“火”象,同时又有小肠不通的证据。
这说明患者怕冷,不是因为阳气温热不够,而是阳气郁闭不能宣发导致的,这时候如果一见胃凉肢冷,就用干姜、附子等大温大热之药,势必会导致咽干疼痛等上焦火热的症状。
因为患者小肠腑气不通,单用阳热之药,虽然能补充温热之气,有可能使得怕冷之症暂时缓解,但如果小肠不通的病根不除,其温热的药力必不能下达,因此效果不好,容易反复,甚至温补之力不能下行,而浮于上焦化热而为患。
所以,综合考虑,我才用了多年前,向一位前辈学习来的经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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