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读《金瓶梅》：小玉的“仁义”与“厚道”

闲读《金瓶梅》

吴营洲

小玉的“仁义”与“厚道”

　　小玉是吴月娘房里的丫头，是用五两银子买来的，属于最为低贱的那类。连秋菊（潘金莲房里的上灶丫头）都不如。那个可怜的倒霉的，却又是人见人嫌的秋菊，买时还花了六两银子呢。

　　可是，就小玉这样一个最为卑贱的丫头，最后竟成了西门府堂堂正正的“当家少奶奶”，接了吴月娘的班。所靠的，就是她的“仁义”与“厚道”。

　　第八十三回，秋菊夜晚发现了潘金莲与陈经济的奸情，次日便径走到后边厨房里，如此这般对小玉说了，想让小玉转告吴月娘。不想小玉和春梅好，不仅没有转告吴月娘，反倒转告了春梅：“你那边秋菊，说你娘养着陈姐夫，昨日在房里睡了一夜，今早出去了。”

　　这春梅回到房中，又一五一十对潘金莲说了，然后道：“娘不打与这奴才几下！教他骗口张舌，葬送主子就是一般！”

　　金莲听了大怒，就叫秋菊到面前跪着，自然不会提她告密的事儿，而是骂道：“教你煎煎粥儿，就把锅来打破了。你屁股大，掉了心也怎的？我这几日没曾打你，这奴才骨朵痒了！”

　　于是拿棍子向秋菊脊背上尽力狠抽了三十下。打得秋菊杀猪也似叫，身上都破了。

　　此处，小玉之所以阻拦秋菊，并将此事说给春梅，愚意以为，她除了和春梅好，不想让春梅及她娘（潘金莲）出丑外，更是不想让这个所谓的“家丑”闹得尽人皆知。这是小玉的“仁义”或“厚道”，以及“大局意识”。

　　但，小玉只是个丫头，虽然“位置重要”，却也委实挡不住秋菊对潘金莲、春梅的怨恨，也息不掉秋菊的报复心理，难以阻止秋菊的一次次告密。最后，终于导致了吴月娘对潘金莲的“突袭查房”。好在有惊无险，被潘金莲机智地瞒了过去。

第八十五回，潘金莲“堕胎”事发，月娘要惩治金莲。但月娘绝不是有人所说的那样愚鲁蠢笨，她先是给金莲来了个“清君侧”——把春梅卖掉。当月娘让薛嫂月夜卖春梅时，特意吩咐小玉：“你看着，到前边收拾了，教他罄身儿出去，休要他带出衣裳去了。”而小玉却悄悄对潘金莲道：“五娘，你信我奶奶倒三颠四的！小大姐扶持你老人家一场，瞒上不瞒下，你老人家拿出他箱子来，拣上色的包与他两套，教薛嫂儿替他拿了去，做个一念儿，也是他番身一场。”潘金莲忙道：“好姐姐，你倒有点仁义！”小玉道：“你看谁人保得常无事！虾蟆促织儿，都是一锹土上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此处，不仅显示了小玉的“仁义”与“厚道”，更显示了小玉的聪明，以及活得“通透”。

　　第八十六回，当吴月娘决定让王婆把潘金莲领走卖掉时，王婆对月娘道：“又一件，他当初有个箱笼儿，有顶轿儿来，也少不的与他顶轿儿坐了去。”月娘道：“箱子与他一个，轿子不容他坐。”——这是让潘金莲自己走出西门府，相当于扫地出门。这也太侮辱人了。

　　这时小玉站出来，对吴月娘道：“俺奶奶气头上便是这等说，到临岐少不的雇顶轿儿。不然，街坊人家看着，抛头露面的，不乞人笑话！”月娘不言语了。

　　此处，同样显示了小玉的“仁义”或“厚道”，以及“有头脑”。她不仅敢于劝说吴月娘，且说得十分在理，所以吴月娘才“不言语”了。

　　当然，小玉的这番话，也多少给潘金莲挽回了一些面子。

　　待潘金莲临出门时，小玉相送，悄悄与了金莲两根金头簪儿。一个人唯有在落难时，才能真切地感知到他人的品性，因此金莲道：“我的姐姐，你倒有一点人心儿在我上！”

　　从书中描述看，小玉这个人是“仁义”的，“厚道”的，“善良”的，极具“人情味”的。

　　虽说是“树倒猢狲散”，可是自打西门庆死后，西门府的媳妇、丫头，卖的卖，逃的逃，嫁的嫁，走的走，唯有小玉坚持留了下来，照顾吴月娘及刚出生的孝哥儿。对此，吴月娘很是感激，便识时务地收小玉作了女儿，并按女儿出嫁的礼仪，让她嫁给了玳安（西门安），成了堂堂正正的“当家少奶奶”。

　　小玉的“仁义”与“厚道”，算是有了回报。好人好命！祝福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