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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正传:苑召难忘立本羞

曹雪芹正传

吴营洲  

苑召难忘立本羞

乾隆二十三年腊月二十四,晨曦甫上,人声已喧,家家张灯结彩,户户除旧迎新……

在敦敏的宅第槐园,敦敏、敦诚、曹雪芹正在品茗闲谈。

敦诚看看墙上吊钟,说道:“估计董公快到了,这些风筝咋办?就这样摞着?”

敦敏挠着头说:“可说呢,这不正犯愁吗?”

敦诚顺手指了指说:“以我看,就沿那墙根儿,排一溜……”

敦敏摇头说:“那会儿试过了,摆不开呢。”

曹雪芹微扬起脸左右看看,说道:“……这样吧,去找几根长点的绳子,拴在屋檐上,分几溜挂起来……”

敦敏恍然大悟:“对呀对呀!我咋就没想到?”

曹雪芹笑了笑:“你整日不愁衣食,哪会动这份儿心思?”

敦敏忙起身,找来绳索,爬上屋顶,将风筝一一悬吊起来,果然效果奇佳。

敦敏仰头望着风筝,感慨顿生,便对曹雪芹道:“事儿有大小,道理却都一样。……仔细想想,这样的芝麻小事,竟快把我愁死了,你却……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曹雪芹说:“你又说笑话了!”

敦敏笑着摇摇头……

敦诚说:“……我说雪芹兄,那天的那道老蚌怀珠,味道好极了!”

曹雪芹睁大眼睛瞪着敦诚说:“什么意思?”

敦诚嘿嘿一乐:“没什么意思。你懂的。”

曹雪芹说:“不就是想让我今天再如法炮制一番吗!”

敦诚又是嘿嘿一乐:“还是雪芹兄聪明!”

曹雪芹笑着对敦诚说:“少来这套!……也罢,谁让咱是兄长呢?”扭回头又问敦敏:“懋斋,厨房有鱼吗?”

敦敏也笑着说:“嘿嘿,早就伺候上了。”

曹雪芹说:“好!你俩等着,且看老夫手段如何?不过朋友聚饮,若能亲手烹炙,也是人生一快哦。”

敦敏还想说些什么,曹雪芹已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敦诚冲着曹雪芹的背影拱手称谢。

这时,敦敏的家人引董邦达进来。

敦敏、敦诚慌忙迎起。

敦敏说:“董侍郎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董邦达仰头瞻望说:“为何买了这么多风鸢?”

敦敏说:“不是买的。这是雪芹的手艺,从于叔度那儿借来,想让董公赏鉴赏鉴。”

董邦达环然四顾,若有所寻。敦敏、敦诚不知何意,疑惑地瞅着董邦达。董邦达说:“不是曹雪芹也来吗,怎么没他?”

敦敏说:“他在烹鱼呢?您先用茶,我去叫他。”

董邦达说:“不,咱俩一起去!”

敦敏说:“别价!哪能劳您屈尊!”

董邦达说:“礼贤下士嘛!”

敦敏无奈,遂引董邦达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董邦达携曹雪芹走了出来。敦敏随后。

董邦达说:“对于曹先生,我是久闻大名,仰慕不已,只是无缘当面讨教……”

曹雪芹不卑不亢,但很礼貌地说:“董先生客气了。”

回到客厅,几个人分主宾依次落座,曹雪芹上下看一眼董邦达,见他果然生的腰圆背厚,面阔口方,不由地和敦敏、敦诚交换了一下眼神。三人全都想到了贾雨村,禁不住会心一笑。

敦敏忙对董邦达、曹雪芹说:“二位请用茶!”

敦诚对敦敏说:“快将画稿取出来,恭请二位过目。”

敦敏便从古玩架上,取下画轴,轻轻地展在几案上。这是一幅工笔。画中有一胆瓶,外裹一锦料包袱。瓶胆内插着两朵荷花,衬在三片荷叶之间。荷叶下面有几枝竹,也插在瓶里。瓶的旁边还画了一盆灵芝草。盆下面放着一个托盘,盘内放着佛手等果。画的右上角,写着平安如意四字,字下面写着李龙眠绘。除名章外,还有两个闲章,盖在左下角。

董邦达说:“这画是下了功夫的,色也用得不错。雪芹你看呢?”

曹雪芹说:“确实不错,堪称元人写生上品,但是谈到真伪,我怎敢妄加月旦。”

董邦达叹佩地点点头:“雪芹不要谦虚了,你已经言明了这是元人仿作,何不说出此非龙眠真迹!”

敦诚懵懂地问曹雪芹:“这是赝品?你咋断定的?”

曹雪芹说:“其实并不难啊。李龙眠是以白描人物享名于世的,他下笔挥毫,宛如铁线迂回,后人很少有诺大笔力。另外,他不喜写生花卉。还有,画里的胆瓶,已是元时模样了。”

各位频频点头。

董邦达说:“这幅荷花、竹叶插在胆瓶里,故是实地写生;那盆灵芝、佛手,却是画者虚拟。两者格调,并不相容。龙眠为宋名手,何能出此?雪芹卓识不差!”

敦敏说:“来,再看看这几幅。”

敦敏又展开几幅。彼此一一看过。

曹雪芹指着其中的一幅说:“只有明人商祚的这幅花卉,可以断定是真迹,其余的全是伪作。”

董邦达说:“好眼力!”

曹雪芹对敦敏说:“其实,那几幅画得并不错,可惜的是,偏偏署了前人的名,企图抬高身价,反把自己糟践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种徒务虚名之风,明人就发了滥觞,于今尤甚啊。”

董邦达说:“好!曹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对了,我听说曹先生不仅画名远播,而且颇具文才……”

敦诚说:“那当然!雪芹兄博学多艺,上自诗词文赋,琴理画趣,下至医卜星相,弹棋唱曲,叶戏陆博诸杂技,无一不娴熟于心。”

董邦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似笑非笑地问:“听人讲,曹先生写了部小说,名为什么记,不胫而走……”

敦敏、敦诚,以及曹雪芹,一时都无了话语,相互扫了一眼……

董邦达死死盯住曹雪芹问:“曹先生,什么时候让鄙人也拜读拜读……”

未等曹雪芹开口,敦敏便故作惊讶地问曹雪芹:“是吗?你真的写过什么记?我怎么不知道!快拿出来,让兄弟也开开眼!”

曹雪芹知道,敦敏这是在说给董邦达听。

董邦达听罢,转过头审视着敦敏、敦诚问:“怎么?你俩也没听说?”

敦敏摇摇头,然后道:“当今朝野,世风日下,谣言遍地走,小人到处是……”

敦诚附和道:“肯定是谣传。董公,您想想吧,自打盘古开天地,写小说的都是些啥人啊?雪芹兄再落魄,再不济,恐也不至如此下作吧?”

董邦达稍显尴尬地笑笑:“当然当然。不过,实话告诉各位,这部书,已被定成谤书了,内廷正在搜缴,一旦查出作者是谁,定会从重治罪。若是各位知道,呈报上去,自然是有嘉赏的,起码也得弄个……”

敦敏、敦诚与曹雪芹互相看着,哑然无语。

董邦达说:“……你们咋不说话了?”

曹雪芹爽然自笑:“我正琢磨谁是作者?好去换顶红帽子戴戴啊!”

董邦达说:“据我推测,作者肯定是个世家子弟,其先祖肯定是军功起家的,后来被抄了,没落了,对朝廷怀有刻骨仇恨……”

敦诚转攻为守地说:“会不会是我们这些人啊?你说的样样可都对啊!”

董邦达说:“哪里哪里。皇帝已经改变了对你们这一支的看法,不然我也不会到府上来……”说到这里,董邦达慌忙止住,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于叔度拎着几个风筝进来。敦敏、敦诚迎上去。于叔度说:“腿脚不好,来迟了。”敦敏、敦诚分别接了风筝。敦敏将手里的风筝递给董邦达。董邦达凑上去眯起眼瞅。敦诚将手里的风筝放在墙根儿。于叔度指着敦敏手里的风筝说:“这是双童风筝。”敦敏说:“请董公赏鉴。”董邦达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简直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何故翩然落人间,雪芹……”

董邦达正想和曹雪芹说点什么,一扭头,看到敦诚刚刚放在墙根儿的宓妃风筝,诧异地问:“谁在那儿站着?”在场的人始则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董邦达凝神一看,知是自己眼误,很是尴尬。董邦达隐隐地有些不快,便自我解嘲地说:“我听说刍灵、偶俑这类东西,倘若太像人了,就不能靠近居室。若是晚上,会把人吓出病来!”敦敏连忙赔笑说:“对对对,董公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一旦看完,马上拿走。”

董邦达脸上仍有不快,隐隐地迁怒于曹雪芹:“你糊的这玩艺儿,是不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曹雪芹平和地看着董邦达,未置一语……

于叔度憨厚、率直地插了话:“能!当然能!不能飞还叫风筝?”

董邦达说:“那你放给我看!”

敦敏说:“董公,现在一点风都没有啊。”

曹雪芹眯起眼看看天,然后说道:“依我看,今日一早,曾刮过东北风,太阳刚刚露脸时,风就停了,现在又是这样清爽,估计到了午后,肯定会有小风从西向东刮……”

敦敏说:“你是咋知道的?”

曹雪芹说:“这是咱们老北京刮风的规律。”

敦诚说:“说的你都成诸葛亮了。”

董邦达说:“那好,这儿离太平湖不远,咱们去那儿,那儿的冰面宽敞……”

曹雪芹说:“孩子们才跑着放呢!”

董邦达说:“你能在院里站着放?”

曹雪芹微微一笑……

敦诚轻轻地捅了捅曹雪芹:“你别吹掉了底,在董公面前露丑。”

曹雪芹说:“露就露吧。本来就丑。”

敦敏说:“董公,雪芹还专门为风筝写了本书,《南鹞北鸢考工志》,里面有不少画,非常精美!”

董邦达本想说呈上来,似觉不妥,忙改口道:“噢,是吗?”

敦敏取过来,递给董邦达。

董邦达翻阅。

敦敏说:“正巧,董公给写篇序吧。”

董邦达连忙推辞道:“不行不行!老了,老眼昏花的,连人和物都分不清了!”

敦诚对敦敏说:“哥,别让大伙光站着,把酒端上来啊,咱们边聊边喝啊。”

敦敏说:“该死该死,光顾说话了。”

敦敏说着,让家人端出菜肴。

一番谦让,各自坐下。董邦达自然坐上首,曹雪芹、于叔度分居两厢,敦敏、敦诚居末。

董邦达侧着头对曹雪芹说:“雪芹,这谤书不是你写的就好。”

敦敏说:“雪芹兄念念不忘国恩,咋会写谤书呢?”

董邦达说:“据我所闻,这部什么记,被些无知的满洲士子视作奇宝,往往向人夸耀,大加激赏,其实,稍有识者,无不以为此书为诬蔑我满人,可耻可恨!”

众人怔怔地听着……

董邦达说:“我还听说,这部书极尽诲淫之能事,摩写柔情,婉娈万状,启人淫窦,导人邪机……”

敦敏弱弱地说:“……董公,这不过是部小说……”

董邦达说:“不瞒各位,我对小说特反感。你们想想,儒、释、道都是劝人向善,唯有小说诲盗诲淫。奸邪淫盗之事,别的书所不忍斥言者,它一定要尽相穷形、津津乐道,以杀人为好汉,以渔色为风流;丧心病狂,无所忌惮。现在的一些子弟,贪图安逸,了无教养,若有了这类书的诱导,还不变禽变兽啊!世人对这大多习焉不察,总是怪刑狱太苛,盗贼太多,但不知小说对人心风俗的败坏,这可是没法估量的啊。有点像杀人不见血。我认为,凡是有教化民众责任的,都该把这类书烧掉,万万不可让它流传。上至京师,下至外省,严加察访,一旦发现印刷售卖者,必须课以重罪,严惩不贷。如此这般,不出十年,必定会民风淳厚,海晏河清,再造和谐之盛世……”

董邦达侃侃而谈,其余各位均听得心惊肉跳……

董邦达说:“万恶淫为首,而这淫词小说,比那些洪水猛兽更为厉害。据我所知,连当年(康熙二十六年二月、1687年)康熙爷都说,淫词小说,人所乐观,实能败坏风俗,蛊惑人心。他老人家还说,乐观小说者,多不成材……。”

在座的人依旧怔怔地听着。气氛有些尴尬。

董邦达说:“我还听说,这部什么记,不仅诲淫诲盗,而且碍语多多。在我看来,写这书的,就该杀,就该千刀万剐!你们还记得大前年(乾隆二十年、1755年)那桩坚磨生诗抄案吗?那个胡中藻,许多人都说他冤枉,我偏觉得活该!你瞧他写的都是些啥?有一首《进呈南巡诗》,说是为皇上歌功颂德,可诗里却说'三才生后生’。'三才’指什么?三才是指天、地、人,而他称当今皇上生在三才之后,这不明明在说皇上不是人吗?真是狗胆包天!还有一首《孝贤纯皇后之丧》,他写道,'并花已觉单无蒂’,据他所称,这是在称颂皇帝与皇后的恩爱,可是皇帝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暗指孝贤纯皇后干预朝政。所以,皇上当即便有一批,'朕亦何尝令有干预朝政,骄纵外家之家?’我听说,诗集中还有'一世无明、一把心肠论浊清’等话,各位想想,'无明’是什么?不就是'无了大明’吗!更可气的便是这句'一把心肠论浊清’,各位再想想,把'浊’字加在国号之上,是何肺腑!”

董邦达说到这里,突然感到了气氛沉闷,左右看看,不由地收住了话。

敦敏用筷子指指菜,示意大家吃。

董邦达夹了一口,便嚼边说,知趣地转了个话题:“几天前,我去东城,忽然听到天上传来一阵锣鼓声,仰头一看,原来有只风筝。”

于叔度说:“那正是雪芹最近设计的新式样,叫瘦燕。在它背上绑上锣鼓家伙,就能听到哐切当切哐切当切的锣鼓声了。”

曹雪芹说:“……一种小把戏!”

于叔度说:“雪芹还编了歌诀呢,纤纤瘦燕舞临风,竟掠蹁跹上九重,天际频传钲鼓乐,云端隐闻丝竹声……”

董邦达说:“曹先生真是天下奇人啊,不仅身怀绝技,还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董邦达说到这里,略带调侃地说:“想这八斗之才,又被你曹家独得。”

曹雪芹平平静静地望着董邦达,无喜无嗔……

其余几位则无言地点着头。

敦诚望着窗外,惊喜地说:“嗨,起风了!真的起风了!”

几个人走到屋外。曹雪芹取过宓妃,试了试风向,理了理线,然后轻轻一扬手,那宓妃就翩翩而起,宛若仙女般,衣袂飘飘,渐高渐远……

于叔度炫耀而得意地微笑着。

董邦达、敦敏、敦诚怔怔地瞅着,满面惊叹。

曹雪芹则表情淡然……

董邦达忙拍着曹雪芹的肩头说:“曹先生,我算服你了!当年,杜少陵赠曹将军诗中有句说,试看古今盛名下,终日坎懔缠其身。这和今天比,差不多,真的令人感慨!”

敦敏也很感慨地对曹雪芹说:“糊风筝这件事,经你悉心传授,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可是,放风筝的技巧,可就难传了,能有几人会学到你这程度啊?”

董邦达依然有些激动地说:“若不是亲眼目睹,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一个风筝,竟会如此令人心醉神迷?”

于叔度说:“雪芹还扎过串鹭呢。有人说串鹭飞起来后,像是说雪芹在拿天当纸……”

敦敏说:“真成一行白鹭上青天了。”

敦诚说:“听说雪芹兄的风筝中,还有金鱼、螃蟹等水族,那不是将云为水了?”

董邦达兴奋地说:“今日聚会,该是千载一遇。当年王羲之作《兰亭序》时,恐也不过如此!懋斋,你一定要写篇文章,记下今日盛况!”

敦敏连声说:“遵命遵命!

董邦达对于叔度说:“你一定要掌握好曹先生的这门技艺,万万不可让它失传了啊。”

于叔度说:“那是那是。”

董邦达说:“你虽然是个有心人,但若达到曹先生这样的造诣,还需要下一番功夫啊。”

于叔度说:“那是那是。

敦诚说:“你怎么总是那是那是啊?”

于叔度说:“那是那是。”

众人笑了,于叔度也笑了。

曹雪芹缓缓地摇动线拐,渐渐将风筝收回,然后交给于叔度。于叔度接过,爱惜地来回看,然后看一眼曹雪芹,递给董邦达,说道:“我现在借花献佛,就送您吧!

董邦达喜出望外,连忙双手接住,嘴上连连地说:“如此珍品,岂敢据为己有?”

敦敏说:“董公别客气!”

董邦达望着曹雪芹说:“那就多谢了!”说罢,便对敦敏说:“来,给我笔墨,我要为曹雪芹的书作序。”

敦敏连忙递上纸笔。

曹雪芹无言地望着董邦达,一脸的平静,似喜非喜。

董邦达沉思片刻,边念边写:“观其名是书之为《南鹞北鸢考工志》也,不曰谱而曰志,曰考工,是则不欲攮他人之功,其自谦抑也,可谓至矣。称南北而略东西者何耶?寓纬于经也。盖扎、糊、绘、放四艺者,风筝之经。是书之作,意重发扬,故能集前人之成。撮要提纲,苦心孤诣,以辟新途,而立津梁,实欲启后人之思。诱导多方,惨淡经营,更变常法,而为意匠。所期者,举一反三,不使囿于篇章。其为人谋也,可谓忠矣。其书也,所论之术虽微,而格致之理颇奥。所状之形虽简,而神态之肖维妙。观其以天为纸,书画琳琅于青笺;将云拟水,鱼蟹游行于碧波。传钲鼓丝竹之声于天外,效花雨红灯之趣于空中。其运智之巧也,可谓神矣。……”

敦敏说:“好!文情并茂!”

董邦达写罢,将笔放下,脸色稍红,气息微喘,但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曹雪芹,兴奋地说道:“曹先生真是了不起!对了,我现在兼管着皇帝画苑,你到画苑来吧,食有鱼、出有车、住有华舍,而且,日有豪客满座,夜有红袖添香……”

曹雪芹愣了片刻,才明白董邦达的意思,忙说:“不行不行……”

董邦达正色道:“你是看我说话不顶用?”

曹雪芹说:“不是。我在草野间闲散惯了,有点像了宋朝的魏野,腔子里的这颗心,已被山中白云留住了。”

董邦达揶揄地说:“别做你的世外高人了?身怀文武艺,就该货与帝王家,千万别委屈自己一辈子。……要不然,我让万岁爷给你下个诏书!”

曹雪芹亦庄亦谑地说:“您别吓唬我,我可胆小。”

敦敏说:“雪芹兄,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于叔度也插话道:“雪芹,这话实在!像我这样的,去倒尿憋子都不够格。”

曹雪芹稍有自嘲地笑笑:“说来也是……”

于叔度说:“可不是咋地!”

曹雪芹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转身对董邦达说:“我突然想起五代时的陈抟,入宋至太宗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九重仙诏休教丹鹤衔来,一片野心应被白云留住。”

董邦达望着曹雪芹,一脸的不可思议,但他依旧劝道:“你再考虑考虑,回头给我个话。”

曹雪芹说:“阁下的美意曹某心领了,可委实胜任不了!”

董邦达说:“你这样说恐怕不行!以你的画技,去画苑绰绰有余!你若不去,总得说出个理由吧,好让我心里明白!”

曹雪芹有些为难地说:“实在要说吗?”

董邦达说:“对!”

曹雪芹说:“我曹雪芹不想去做阎立本!”

董邦达一听,脸色刷地便红了,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随手自饮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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