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之行
迷路的我
今早在梦里我迷路了。我开轮椅去参加一个活动，活动地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叫什么科学城，在楼栋间绕道，还在大楼里穿行，又是上坡又是下坡。活动结束后我自己走，上了一个坡，转了几个楼，走进一个死胡同。回头再走就完全不认路了。有的建筑物有标识但看不太清楚。有的明明是个出口，却是台阶拦路。我能看到商场的平面图，但我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无法判断。找人问这是什么地方，人家告诉了，可我转头就忘了。问能通过轮椅的出口在哪里，人家说不知道。一路走一路问，问得多了，自己也觉得太烦人，就不再问了。繁华的场所，人来人往，我却孤独无助地瞎闯着。
后来醒悟这样瞎跑，轮椅的电会很快耗尽，就停下用心回想，好像开始是在一个大楼里坐电梯进入了这座迷宫，那么我就往大楼里钻。我在楼里面找电梯，但遇上的都是滚梯，我不敢上。不知怎么我就走进了一个楼梯间，没有电梯，只有三级台阶，似乎下去以后就能找到正路。我想自己先爬下去，然后再把轮椅拖下去。但是我离开轮椅后，好像可以拄拐杖走，就忘了坐轮椅。我拄着拐杖费力地走着，路过一个个门口，都是居民的家。
我怕越走离轮椅越远，就坐下来，重新想办法。远处有个门是敞开的，里面有人在忙碌，我很希望那里有人出来。身边有个老头儿坐在凳子上，我问什么他都不知道。
我拿出手机，骇然发现只剩一点点电了，我当机立断，拨了110。我说我迷路了。110问我在什么地方，我问那老头这里的门牌号，他只是摇头。我说大概是科学城，旁边大概有个图书城。110还要我说准确些，我急得哭了，于是我醒了。
在枕上打开手机，还来得及把脑中残存的印象记下来。也许这就是我将来经常发生的事情的预演。我忽然体会到了老年痴呆后茫然无助心力交瘁的绝望。
啊，不，不，想起来了，这不是预演，在现实中我已经迷过路了。不说以前，就是最近我在太原街就迷了两次路。
那是在五一期间，我想配副眼镜，去太原街夜市的王林眼镜店。二十多年前，我在那里配了一付合适的眼镜，以后再配镜都是袭用原来的度数，这次我想让王林再给我验一次光。我曾摇着手摇车在那个夜市里摆过摊。开摩的的时候，往太原街跑一次十元钱。那时我姑姑和我姨妈都住在附近，所以对那地方很熟悉。
没想到在西安路下了地铁我就犯了糊涂。太原街夜市南门朝高尔基路，北门朝五四路。我就近走上了五四路，但这条路和二十年前不一样了，不但是单行道，还全都是机动车道，轮椅上去走反道，简直是寻衅闹事。我在下一个路口赶紧拐到北面的一条路上，想另找一条道去夜市。但是转了几个弯以后，我失去了方向感，那天阴天没太阳，我根本找不着北！可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毕竟曾经熟悉的老地方。转了好多条路，却怎么也找不着，那地方变化太大了，没有任何熟悉的地标。问一个路人太原街夜市在哪个方向，那人竟然没听说有这个夜市，再问别人，也不清楚。我这才觉得事情不对，想起手机导航。但在手机地图上也找不到太原街夜市，我真慌了。忽然想起夜市附近有个玉华小学，于是就顺着小学找到了成仁夜市。原来夜市的名称已经改了好多年了，人们都忘了过去的名字。
我认为自己这次迷路不是我痴呆了，是世界变化太大了。我原谅了自己。
但是第二次去太原街取眼镜我又又迷路了，这次没有任何理由原谅自己。那天是响晴的天，太阳偏西。我看着太原街的路标走上了河沿街，差点跑到星海广场。幸亏我带着备用电池，错了就回头，也没什么大碍。但对我的自信心是重大的打击，我再不敢自恃认路，跟着感觉走了。每次出行都要做好功课，在地图上把路线规划好，时时对照一下手机导航。
大概就因为有了以前的迷路，今早才做了这么个梦。这个梦让我警觉，戴黄手环的日子不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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