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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园最美是花窗

最美的窗该是古时的,否则,诸如“绿窗人似花”、“竹摇轻影罩幽窗”、“兰窗绣柱玉盘龙”、“佳人当窗弄琴音,碧纱如烟花如许”等优雅美好的诗句如何能留传至今呢?

 

       肖寒

叶圣陶先生赞美苏州园林门窗图案的设计和碉镂琢磨的功夫,都是工艺美术的上品。苏州园林花窗不仅是一种景观,也是苏州文人园林文化的反映,可谓江南园林之窗典范。只要来苏州园林走一回细加品赏,每一个园林就是一座花窗的微型博物馆。

 

无心画入尺幅窗

窗原本只是为屋子收集光线通风透气的装置,是饱学的古人风雅诗情,给原本简单冷硬的窗赋予了生命与内涵不说,还把种类变化得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诞生了诸如长窗、半窗、空窗、花窗、地坪窗、横风窗、和合窗、花漏窗等,如词牌名一般凝练雅致的窗名。

游园讲究“可望、可行、可游、可赏”,花窗是实现“可望”的一个注释和技巧,是建筑艺术中一个招人注目的“美人眼”。从这个窗口,游人可以感悟到“尺幅窗,无心画”的魅力。山光、流水、月色、花香等天然风光在漏窗中是可以欣赏的。峰峦丘壑、深溪绝涧、竹树云烟、还有楼台亭榭,成为花窗中的一幅幅品位不同的山水画。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断地更迭替换着画中的色彩和形态,春风粉桃,夏日绿荷,金秋丹桂,冬雪红梅,使漏窗充满着蓬勃的自然气息,让人感到这窗就是一副活着的画。

 

苏州园林的那些花窗

充满艺术魅力的花窗,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观赏效果。留园是苏州园林中漏窗最多的园林,全园500多孔漏窗,图案千奇百态,无一雷同,造工精细纤巧,令人叹为观止。其中的“揖峰轩”的正墙上开了三个尺幅窗,收入窗外芭蕉竹石,仿佛是挂了三幅生机盎然的竹石图。

在沧浪亭,从主厅明道堂向西到翠玲珑之间,有一个由天井和曲廊构成的幽僻的过度空间,廊西北两面开了四个造型优美的花窗,窗形依次为外为桃形内含碧桃的桃窗、外形石榴内含石榴果的榴窗,窗呈伸展开荷叶状、内含荷莲的荷花窗,外形海棠、内含芭蕉的蕉棠窗。图案轻灵毓秀,柔和飘逸,充满了活力。窗外竹影婆娑流光明灭滴翠,花香呼之欲出,小廊曲折,绿意透窗而来,为苏州园林花漏窗的精巧之作。

网师园“殿春簃”北面正墙上的漏窗,与“竹外一支轩”西端尽头的漏窗,都是一个自然得体的画框,一年四季,不尽景色入画来。

狮子林中的漏窗更惹人喜爱。在小方厅的北面天井后墙上,四个不同形状的漏窗中,分别塑有古琴、棋盘、书籍、画卷的象形图案,表示琴、棋、书、画的“四雅”含义,并在这些图案周围用梅花、石榴、荷莲及藤蔓维系。窗下栽植的南天竺、石竹和罗汉松,与这些漏窗极其匹配,既具形式美感,又富有耐人寻味的优雅韵味。

拙政园里的“远香堂”旁边一带的厅轩全饰以木格花窗,配以各种形状的彩色玻璃,阳光一照,投射到地面上就成了五彩缤纷的光斑,阳光也有了艺术的氛围。其他如沧浪亭、怡园、耦园、环秀山庄等,也是花窗多多。透过一个又一个花窗,窗内窗外双向“泄景”、“借景”,使整个园林充满诗情画意。

历代的造园家把苏州园林中的每一个景点、每一个构件都建造得非常精细,匠心独运,显示了工匠艺人的非凡才华,即使是那些花窗,也都是一件件艺术品,经得起把玩,耐人寻味。

游览苏州园林,走在婉蜒迂曲的回廊上,或歇息在厅阁亭榭内,无不被那些设计精美、做工考究、姿态各异、或方或圆、或长或狭的花窗所吸引。透过这些花窗,墙外的景致若隐若现,亦真亦幻,别有“花影遮墙,峰峦叠窗”的意趣。

 

花窗里的无穷意境

“檐飞宛溪水,窗落敬亭云”,苏州园林景窗充分体现了向大自然敞开的原则,景窗虚空和小亭的开敞同一道理,景窗不仅能丰富建筑空间层次,增加建筑的立面变化,而且使内外空间互相穿插渗透,以扩大景深,增强空间的美感。这就是计成所说的:“轩楹高爽,窗户邻虚,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美学家宗白华先生说:“明代人有一小诗,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窗子的美感作用。‘一琴几上闲。数竹窗外碧。帘户寂无人,春风自吹人。’这个小房间和外部是隔离的,但经过窗子又和外边联系起来了。没有人出现,突出了这个小房间的空间美。这首诗好比是一张静物画,可以当做塞尚画的几个苹果的静物画来欣赏。”

门窗图式样丰富多姿的造型足以饱人眼福,但深蕴在门窗图式中的文化意义,营造出的某些情绪气氛,不仅陶冶和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更能悦人神志。

古时的窗,是一幅悠远的古画,如今的窗自然是少了许多雅致与遐想,多的只是实惠与耐用。然而,无论是怎样的窗,功能却依然不变,窗依然神奇地连接着两个世界。当你关上窗,营造的是一个完全自由的天地,笑骂喜怒皆由自己,而当你打开窗,人与外界便开始了真正的密切联系,一时间,清风明月开始悄悄进入了你的世界,说不出的葱茏明朗清幽舒畅。

苏东坡有这样两句诗:“短篱寻丈间,寄我无穷境。”若把“篱”字换成“窗”字,可以说一样得体。小小的窗户给我们带来的是一方无穷尽的大天地。无论古窗也好,还是现代的窗也罢,都共有着一份难得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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