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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味道三只缸-- 酱缸、腌菜缸、糟缸
老味道三只缸
——酱缸、腌菜缸、糟缸
  文 / 吴凤珍

  在以往苏州的传统老人家中总备有三只缸——酱缸、腌菜缸、糟缸。我家舍不得丢了这三只缸,所以我家的年夜饭才有了苏州传统的老味道!而我母亲是位家务活的巧手,每年年夜饭桌上总有与众不同的菜。

  先看桌上的八冷盆:最受欢迎的是一盆“雪里蕻卤果肉”。我家的腌雪里蕻总是特别的鲜。事先将花生米洗净后浸泡在舀出的雪里蕻的卤里,24小时浸泡后就连卤一起煮(不需另加调味品,如嫌淡略加些盐),关键在于要精确地掌握好火候,在不停的炒动下要时时尝一粒,得于断生的半分钟内迅速停火并盛起,早一分钟则还生,迟一分钟太熟,则没了脆味,这就是窍门了!必须让人吃时吮到一泡鲜鲜的卤汁后一咬就“格崩松脆”的脆香——这盆花生米可说是我家独特的年菜!凡尝过这花生米的邻居们总会年年来讨这腌雪里蕻卤,我娘乐意赠送。

  冷盆里还有的大半是糟货了:糟货里切了上桌的是以糟鸡及糟肉为主。糟鸡是用农家养了一年的年鸡,那时还没有速养的鸡,即便有,讲究吃的我家也不会买。肉是黑毛猪的五花肋条。经过用冷糟法一糟过后,这肉一拿出糟缸就酒香扑鼻,切成薄片码放在盆内,它几成透明,若夹起一片在暖锅汤里一烫,它非但香鲜,且肥而不腻(其油汤已取去),瘦而不柴。最妙的是肉皮,它既香又鲜,而且有韧性,最受人欢迎。其味让人魂萦梦绕永难忘!更妙的是还有一盆糟黄豆芽,黄豆芽也能糟?这“如意菜”一经糟过,除了鲜还有酒香,别具风味,也是下酒、过饭的好菜。

  过去苏州人家吃年夜饭的规格是:八冷盆外,一暖锅,加两“耳朵”。这“两耳朵”指什么?是两碗另外的菜:一碗肉,一碗鱼。鱼是一段煎糟(糟的鱼红烧),另一碗是我娘最拿手煮的四喜肉。一块肋条切四大块,焯过后红烧,其汤稠得可以用筷子夹起来,其味如同苏帮菜中的樱桃肉一般,形神俱备,可入口即化,是大家抢着吃的菜。肥肉比瘦肉更可口。

  暖锅里除了蛋饺、肉圆等一般菜外,我家还有又肥又嫩又香又鲜的川糟。是青鱼生糟后洗净切块后放入暖锅煮的。

  我家则另外在最后加一只压轴菜——“三件子”。我娘笑吟吟地费力地端上一只特大号的砂锅,它的面积占圆桌的小一半,一打开盖子,一股浓香喷薄而起!何谓“三件子”——乃一大猪蹄;一母鸡;一母鸭。其时也大家虽馋,无奈老胃里已无空隙可再塞东西进去矣,只得眼看着娘再收拾回去,等次日年初一吃了!如果这年过得好一点,那我娘还会在这特大砂锅里加一块南腿(非北腿),那就称为四件子了!

  娘已辞世几年了,我家与其他苏州人家一样,吃年夜的规格有了很大的变革——改为与菜馆一样的以热炒为主了,弟弟妹妹家总有人擅长掌勺,便各显神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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