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横街

　　陆辰荪
　　走出葑门，过安利桥向南转，一条由西向东的河道映入眼帘，旧名葑溪，俗称葑门塘。紧靠塘北面的一条街就是横街。这条街在明清时兴起，它的商业功能曾辐射到邻近的车坊、斜塘、唯亭、甪直、郭巷，以及吴江，昆山等处，这条商业老街所积淀的丰厚的商业文化气息，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早在元代时苏州城东有葑门湾。外商船泊来华，经吴淞江、青龙江取道来苏后，即停泊于此。《嘉禾志》中有诗云："已出天地外，狂澜尚尓高，蛮商识吴路，岁入几千艘。"可见进出葑门湾的外商船只在当时已形成相当规模。
　　明代时，葑门外一带已建成苏州最大的海鲜水产市场。马元勋作《葑门纪事》　一诗中说："金色黄鱼雪色鲥，贩鲜船到五更时。腥风吹出桥边市，绿贯红腮柳一枝。"反映出葑门海鲜水产市场的兴旺。到了晚清民国，横街的商业又得到很大发展，街道两旁的商店、行坊林列，摊贩依次毗邻相接，民居参什其间。据1930年代的统计，横街及下塘一带的商业已包含油粮、绸布、百货、五洋什货、国药等二十四个行业，以及茶馆（含书场）、菜饭、糕团饼馒、酒店等十四个服务行业，市坊更加繁荣，进入了全盛时期。
　　横街上旧时有著名的老字号商店、行坊多家，它们不但在葑门外赫赫有名，在苏州城中也有一定的声誉和影响。如油粮业中的三丰油坊和肇源米行，酱园中的瑞泰、金永盛、吴鼎源等等。但这些大户并不是这条街特色的全部，横街的真正魅力恰恰是由有水乡特色的老茶馆、书场、小酒堂构建起来的。
　　全盛时期，横街上大大小小的茶馆有十多家，号称百业之首。横街最有名的要数椿沁园茶馆书场。椿沁园开设于清代道光年间，是苏州老书场之一，在评弹界也颇有影响。另外还有升兴楼和龙泉茶馆，都有楼座供应，上下堂口每天总有上百人进出，热闹非凡，不少客人每天必到。茶馆店门口设老虎灶，既供应茶客需要，也提供热水给来往横街的商客。其他尚有凤仙园、聚宝园、木踏渡茶馆、怡苑以及安里桥、马路桥、小街茶馆，这些小茶馆是近郊农民、渔民们喜欢去的地方。茶客在这里吃茶消闲的同时可将自己带来的农副产品、水产品在横街上卖掉，变换现钱。在茶馆里还方便能找到同村人，以便搭乘便船回家。
　　横街上另一个靓丽的景点是小酒店、小酒堂。陆寅丰、黄鹤楼以及老字号酱园店里开辟的酒堂，都有热酒、熟菜供应。苏州人"吃时新"是出了名的，讲究吃出个名堂。横街商贩供应众多的时令鲜菜，为小酒堂的吃客们提供了"吃时新"的可靠保障。中午、晚上两市堂吃，酒友满座，边吃边谈，其乐无穷。一些嗜饮的酒客，一醉为快，在横街上过着"皇帝万万岁，小人日日醉"的生活，也是横街市井中的一道独特风景。
　　如今漫步横街，当年味道淡去很多，这是时代变迁的必然结果。于是更加怀念那条记忆中的旧时横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