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苏州出现过很多才子佳人、志士英杰，但大都与那时动荡的时局分不开。其中常常在酒后饭余引人闲聊、引得人们津津乐道的,是钱谦益和柳如是的故事。
钱谦益(1582-1664)号牧斋，又自号东涧老人，江苏常熟人。他在文学上是领袖式的人物，在政治上却是一位颇有争议的人。作为东林党领袖之一的他，在明朝末年声望极高，文名播于海内。清顺治二年五月间，多铎军至江南，钱谦益迎降，没多久到北京候用。顺治三年正月，清廷授钱谦益礼部侍郎之职，管书院事，充明史馆副总裁。同年六月钱谦益就推托有病而辞官回家。但就是这短短的几个月降清，成为他终生的污点。虽然后来他仍然积极参与抗清活动，但还是被多数文人指责。柳如是一位苏州才女，也有人说是浙江嘉兴人。幼年十分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后妙龄时被卖入妓院，易名柳隐，在乱世风尘中往来于江浙金陵之间。后来偶然认识了比他大36岁的的钱谦益。柳氏曾立誓，非钱学士不嫁。后来居然女扮男装上门拜访了当时名满天下的大学者钱谦益，投诗相见，终圆了她必嫁名士之愿望。钱谦益当时以嫡配之礼迎娶柳如是，曾引起苏州士绅间大哗。其时钱原配夫人虽已物故，但此举在当时可说是一件惊世骇俗之事。这也可见柳如是在钱谦益心目中的地位。说柳如是为钱的红颜知己，当之无愧也！
此故事情节既曲折又浪漫，对于现时代讲究知性、追求性情的年轻人来说可谓大开眼界。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明末清初另外两人，曾经风流一时的李香君和侯方域。同样出身歌姬的苏州才女李香君，结识了东林魁首侯方域。两人同样知己知心，但结局却是一个降清，一个不知所终。李香君的故事，曾经感动了清代孔夫子正宗的第64代孙孔尚任。孔尚任为之废寝忘食、呕心沥血为一个明末烟花女子李香君作传奇，在康熙年间写出了位居清代四大名剧的《桃花扇》。孔尚任其情其胆，不可谓不超前而另类。
明末还有另一个奇女子董小苑和冒辟疆的故事，还有陈圆圆等等。过去传统的说法是红颜薄命，但我觉得乱世之中却彰显了吴地奇女子的真风流、真胆气。平时耀武扬威、满腹经纶的文官武将却不如这些出身低微的小女子。这些奇女子、小女子、才女子的具体故事情节大家都很熟悉，就不必由我在此饶舌。我只是觉得有机会去凭吊她们的历史陈迹，回顾她们的生活经历，欣赏她们的文学诗歌也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前几天有机会去看一位朋友的常熟虞山摩崖石刻摄影展，顺便沿着常熟虞山探访了钱谦益和柳如是的墓地。墓地就在虞山花园浜拂水岩下，两个墓地相隔五六十米距离。先看了钱谦益的墓，原墓碑上有“钱牧斋先生”“东涧老人墓” “明赠光禄大夫宫保礼部尚书景行钱公之墓” 等碑。落款人中间几个字看不清了，好象是“嘉庆二十四年（）支族人同立石”云云。墓地上有石亭，石柱上有副楹联“遗民老似孤花在，陈迹闲随旧燕寻”。钱谦益坟丘有三，据说是有原配在。
柳如是的墓地并非与钱谦益合葬，虽然当年钱谦益是以正式夫妻迎娶柳如是。钱死了之后没几年，柳如是在46岁上自缢身亡，家族就把柳另行安葬，不许其入钱家墓地中。现在钱柳两个墓地相距50多米，在两墓地上都立了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而且写着“合并为江苏省文保单位钱谦益-柳如是墓”，可见今人对他们的评价还是不错的。柳如是墓地有墓碑“柳东君之墓”双线阴刻隶书，十分秀气大方。也有一间与钱谦益的相同石制祭亭。石柱上同样有一副楹联：“浅深流水琴中听，远近青山花里看”。墓地背靠青山，隐隐看得到虞山上气宇轩昂的剑阁。青山不老，剑阁峥嵘，这风景倒是可以告慰此君，告慰这位明末的奇女子了。
常熟的柳如是和钱谦益墓地去过两次，而且两次都细细浏览，细细品味楹联和碑文。传说苏州拙政园里也有他们两人的居住过的遗址，常熟曾经有他们在虞山北麓为新婚盖起的绛云楼，金陵莫愁湖应该也有他们倘佯湖边的足迹。但四百年的月梭日箭，一切或许时过境迁难以寻觅了。但事在人为，成在有缘。只待秋高气爽的日子，再去寻觅那些历史的陈迹，探幽访古勾稽吴地文化。
2014-08-28
两个墓地的背后是虞山剑门
柳如是墓地的后面被人当成了地摊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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