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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为民:从紫兰小筑走出的盆景艺术家
李为民:从紫兰小筑走出的盆景艺术家
  本报记者 褚馨

  记忆中的“紫兰小筑”

  晚报会客厅:不知道李老师从事盆景行业是否受到外公周瘦鹃先生的影响?
  李为民:我小时候并不住在凤凰街王长河头5号的“紫兰小筑”之内。我妈妈周梅是外公的第四个孩子,虽然她一直留在苏州,但与同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的父亲结婚之后,就搬到了望星桥的医院宿舍之内。但是距离咫尺之遥,我小时候又在沧浪实验小学读书,所以紫兰小筑是一直要去的。
  本来继承外公花草衣钵的应该是我的大舅,他在上海工作,是上海植物园的创建人之一,但他生不逢时,“文革”的时候就因肝癌不幸去世了,那是我外公去世的第二年,1969年。
  我父亲李寿康从前是第一人民医院的眼科主任,他很喜欢花花草草,喜欢自己种种白相相。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外公影响,但我从小喜欢种花,大概是受我父亲的影响更多一点。记得当时还跟着他去上方山挖桩头,兴致很高,不知不觉就种了很多。
  一开始我种过菊花,收集了一百多种,菊花不种了,再种月季花,也种了一百多种。起初看到自己能把这么多花接活,心里非常高兴,慢慢的就变成了一种乐趣,并且坚持了下去。后来家里花草盆景太多,需要一个人全心照料,所以1985年的时候,经过反复考虑权衡,我终于决定辞职,那一年我刚结婚。起初还想过,是不是先干五年再回去上班,可是后来花花草草越来越多,摊子越来越大,完全脱不开身,就被花草“套牢”到了今天。
  晚报会客厅:外公还在时候的紫兰小筑,李老师是否还留有印象?好像周瘦鹃先生一直到晚年,依然笔耕不辍。
  李为民:小时候我们去紫兰小筑,外公是不大理会我们这些小孩子的,各有各的关注,而且他一直到晚年,除了全国政协每个月寄发一笔生活费给他,大家庭的吃用开销,仍要靠他写文章挣稿费换得,花草盆景都是白相相而已,是业余爱好。不过后来他的文章也多围绕花草生活,解放后为海内外报刊写的文章后来集成散文集《行云集》、《花花草草》、《花前琐记》、《花前续记》等等,都是这样的书名。当然,他也翻译高尔基,也写官样文章。
  外公一生热爱花草,子女又多,名字里不是木字旁,就是草字头,比如我母亲叫周梅,今年已经92岁了,身体还很好。外公最后一个小女儿叫周荃,十个孩子,十全十美。我的名字也是外公起的,但是为第三代取名,外公已是另一种心情与构思——我出生于1957年,外公为我取名李为民,我哥哥叫李济民,妹妹叫李华民,我们三个都是外公亲自取的名字。
  外公还喜欢收藏字画,他去世之后,家里人也捐献了很大一部分给苏州博物馆。
  他去世的时候我只有小学三年级,但也很懂事了,有些事情大人在讨论,我到现在还都清楚记
  得。
  晚报会客厅:周瘦鹃先生的盆景现在身在何处?
  李为民:现在我外公的盛名多在盆景,其实他拥有的远远不止盆景,他对花花草草也很擅长,我记得小时候的院子里种满了杜鹃、兰花、山茶、牡丹,牡丹到现在还留有当时的一棵。我记得当时院子里还种着很多花树。
  外公是在“文革”中去世的,当时他已经心灰意懒,以“革命”为名,谁都可以跑到家里来,打砸抢拿。外公是在1968年去世的,去世之后大舅舅从上海赶回,发现其实盆景已经被偷掉了很多,他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觉得十分为难,因为花草是要有人去服侍的。
  后来我们把紫兰小筑里的花草盆景都送到了园林局,当时先是拿到了蓦园,然后可能分散到了各个园林。后来落实政策,说要把盆景都还给我们,但是盆景不是字画,几个月不去修理服侍,就完全有可能长成另一个形象,所以我们当时已经完全认不出紫兰小筑的盆景是哪一些了,认出来的几盆,后来也说,就捐给园林,不要拿回来了吧。即使能认出来带回家,当时的条件,恐怕也很难好好养护下去了。
  我记得当时说起过,盆景的数量应该是在280多盆。我想它们中的大部分,现在可能在虎丘的万景山庄或拙政园。
  回到那个花语花香的院子里去
  晚报会客厅:现在你们还住在紫兰小筑,而且李老师又在里面重新种起了盆景。
  李为民:紫兰小筑的园子,从前有四亩地大,在城里有这样一块地养养花草,其实是蛮理想的,你想,地方又大,通风条件也比较充分。
  “文革”中,我们家的院子里被安排住进了另外几户人家,又搭建了一些,落实政策后这几户人家迁出,又把房子还给我们。我到现在还记得,刚刚还回来的房子,墙也几乎是坍塌的,我们叫乱砖墙,后来是自己一段段修复起来。外公子女众多,我们又是一个大家庭,分住在院子各处,各管一片,也已经很难统一起来,整体感也稍有欠缺。因为漏水等问题,四五年前,文管会出资帮我们把房子修过一趟,我们考虑再过段时间,再翻新一遍,毕竟这已经是上了年纪的房子了。
  这些年我也住回了院子,因为我那些花草盆景需要这样一个环境,住在这里方便我照顾它们。我白天在藏书这里,服侍盆景园里的盆景,晚上回到凤凰街的院子里,就要一门心思服侍家里的那些。有时候白天盆景园里的修剪工作来不及做,如果是小盆景,我就汽车带回来,晚上继续做。在院子里种花养盆景,完全是因地制宜,什么地方适合养什么,我就放什么,比如屋顶上就全是松树,下面偏阴,可以养养杜鹃。
  在城市里,养盆景最理想的地方其实倒不是院子,居民楼间距有限,院子里的采光及通风条件都未必最佳。我倒是觉得复合式房子的露台最最理想,因为养盆景,通风一定要好。要么就是别墅区的院子,大家都是两三层的房子,不影响通风。
  晚报会客厅:周瘦鹃先生以文养花,到了李老师你这一代,终于是把盆景变成了养家的事业。
  李为民:我倒是觉得,只有“白相相”的心态,才能真正把盆景做好,今天高兴了,就来做一盆,这种感觉是非常好的。你要是出了名,社会事务也会跟着多起来,那就很难真正沉下心去做。如果市场化了呢,那就更难出精品了,得奖也难,养盆景的同时又想着要做生意,如果没有助手或者经纪人的话,个人力量其实是很难把这两者关系平衡好的。
  做我们这一行,你说要赚大钱,好像也不太可能,因为盆景的培养周期很长,从种子长成一盆小的,八年十年少不了,而且周转也慢,我的盆景园里现在还有三十多年前种下的五针松,比我女儿年龄还大。还有,养盆景的成本也不小,我已经是尽量不请别人帮忙,基本都靠自己。也有一些年轻人跑到我这里,问我 做这一行前景如何,
  我觉得要不要做这行,
  关键还是看自己喜不喜欢,技术慢慢提高以后,收入与上班族可能差不多,不过人要自由很多。

  盆景是时间的艺术,
  也是心血的结晶

  晚报会客厅:听说李老师现在主攻小盆景,不过盆景园还是看到很多大型的。
  李为民:是啊,前面说过,盆景的周转是很慢的,尤其是大型盆景,有的是因为贵,有的是因为对存放条件要求比较高,而且卖盆景主要是看眼缘。
  小盆景是我现在的主攻方向,其实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感觉到了这个趋向。当时有机会看到日本的盆景杂志,看到很多精美的小盆景,简直惊呆了。小盆景的受宠其实是跟社会变化密切相关的,比如城市化的进程,居住环境的改变,小盆景相对更好养一些。受到市场需求的推动,现在有的小盆景甚至卖得比大盆景还要贵。现在还有一个现象就是,很多职业炒家,会到日本去买一些已经淘汰的老桩回来,重新包装一下,然后上拍卖会,卖一个很贵的价钱。
  晚报会客厅:李老师会把盆景事业交到下一代手中去吗?
  李为民:可能性不大。我女儿现在在银行工作,她觉得蛮好,我也觉得蛮好。
  在日本,盆景事业都是几代传承。现在国内很多盆景爱好者都会跑到日本去买盆景,日本盆景确实很好,而且很多盆景的盆龄都要一百年以上,说明至少经过了三到四代人的精心养护。而且我有一个发现,在日本,盆景就算要转让,基本也是到会养的人手里,所以它能一代又一代传下去。不像我们这里,有时候真正懂盆景也喜欢盆景的人可能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带回家之后,又不懂养护之道,最后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任何遗产,都要靠几代人的维护才能传下来。
  盆景,不是把一棵树种到盆子里去了就叫盆景。现在网上也有很多年轻人爱好盆景,但又缺乏专业知识。当然,兴趣这件事情,也是需要引导的,如果兴趣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又乐于学习,盆景技术并不难掌握,关键还是看人。现在我自己有一个徒弟,藏书这里有一个小伙子因为喜欢,也常常到盆景园里来帮帮忙,看我如何扎剪。
  不过也有一点天时地利因素的影响,比如说我的大舅舅,他受外公影响,也懂植物,但是他在上海工作生活,所以就没有充分的条件来发展盆景这个事业。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日本考察一下盆景的家庭式制作,听说日本人做事认真,有些手艺人一天十几个小时都扑在上面。盆景这门技艺,需要倾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上面,所以这也是
  一门时间和心血的艺术。
  李为民
  周瘦鹃先生外孙,中国盆景艺术家协会会员,苏州虎丘山万景山庄盆景园技术顾问,苏派盆景技能名师工作室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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