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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天贶节
《姑苏晚报》2020年07月27日 B08版

  则成

  五月五,端午节,七月七,乞巧节,那么六月六有没有节呢?答案是有的,而且还是古代一年当中比较重要的节日,其中不少风俗习惯流传至今。六月六,又叫天贶(音同矿)节,这个贶字,是赠、赐的意思,天贶节就是天赐节,说起这个天贶节的由来,还有一段君臣演双簧的故事。

  天贶节起源于宋朝,确切来说是最初流行于宋真宗年间。当时宋辽两国战争不断,辽国军队一路南下,宋军连连败退。宋真宗原本准备南迁国都,但在寇准等众大臣的一再抗议下只得御驾亲征,好在最终打败了辽国军队,并且两国签订了和平条约,史称澶渊之盟。虽然两国定下了盟约,但是当时宋朝的官员和百姓对此颇为不满,认为已经打败了辽国,却还需要向辽国每年提供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并且与辽国以兄弟相称,真是颜面尽失。宋真宗本人也觉得和辽国签订和约一事十分可耻,于是就想去泰山进行封禅仪式,树立威信,维护其统治地位。在古时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行封禅仪式的,必须是天下太平、帝王贤明、天降祥瑞,只有满足这三个条件,才能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宋真宗认为打败了辽国,天下太平了,自己还御驾亲征也称得上是一代贤君了,那就只差一个祥瑞了。于是,宋真宗和大臣王钦若就唱起了双簧。先是宋真宗说自己梦里遇见了神人,神人还说有天书两封要降,后来果然在京城汴梁和泰山找到了天书两封。其实,这所谓的天书都是王钦若等人所伪造的,为的就是讨好皇帝,好让他举行封禅大典。宋真宗得到两封天书后,十分高兴,并将第二次降天书的那一天,即六月六日,定为天贶节,并下令京城断屠一天,率百官上香于上清宫。这就是最早在北宋宋真宗那时候流行的天贶节了。

  随着真宗驾崩,仁宗继位,这一风俗就暂时搁置了。后来直到南宋时期,才又将六月六日定为崔真君诞辰,这一习俗才又继承下来,并由临安(今杭州)向各地传播开来。在宋朝吴自牧的《梦粱录》里有明确记载:“六月初六日,敕封护国显应与福普佑真君诞辰,乃磁州崔府君,系东汉人也。朝廷建观在暗门外,聚景园前,灵芝寺侧,赐观额名曰显应。其神于靖康时高庙为亲王日,出使到磁州界,神显灵卫驾,因建此宫观崇奉香火,以褒其功。此日内庭差天使降香设醮;贵戚士庶多有献香化纸。是日湖中画舫,俱舣堤边,纳凉避暑,恣眠柳影,饱挹荷香,散发披襟,浮瓜沉李,或酌酒以狂歌,或围棋而垂钓,游情寓意,不一而足。盖此时烁石流金,无可为玩,姑借此以行乐耳。”从这段文字记载来看,这位崔真君是东汉人,他在宋高宗赵构还是康王的时候,曾经显灵保护过出使磁州的赵构。后来赵构登基做了皇帝,就造了显应观,用来表彰崔真君的功劳。崔真君的故事与在江苏众多地区流传的“泥马渡康王”差不多。六月六日那天的活动也很丰富,有上香祭拜的,有坐船游玩的,有赏荷纳凉的,有下棋钓鱼的,上至朝廷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在这一天欢度天贶节。

  六月六日,在吴地也有着特别的风俗习惯,主要是晒书翻经、浴猫犬等。在清朝顾禄的《清嘉录》、袁景澜《吴郡岁华纪丽》两本书中都写到了这两个风俗。农历六月六,此时江南的梅雨期也过去了,开始进入三伏天了。家家户户都把家里的衣服、鞋袜、书籍等拿出来暴晒,以防霉变。明代的沈德符在《野获编》中记载:六月六“日,内府皇史宬曝列圣实录、御制文集诸大函,为每岁故事。”到了清代,潘奕隽还写有《六月六日晒书》一诗:三伏“乘朝爽,闲庭散旧编。如游千载上,与结半生缘。读喜年非耋,题惊岁又迁。呼儿勤检点,家世只青毡。”由此可见,不管是皇宫内廷还是百姓家中,都要将家里的书拿出来晒晒,而且是每年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在《清嘉录》里还谈到了陈宏谋在担任江苏巡抚时破除翻经迷信的故事,是日,诸丛林“各以藏经曝烈日中,僧人集村妪为翻经会,谓翻经十次,他生可转男身。陈文恭公宏谋抚吴时,《风俗条约》有禁六月六日翻经之文。”

  相传六月六日是猫狗的生日,当天如果牵着猫狗去河中洗澡,可以避免猫狗生跳蚤和被虫咬。沈德符在《野获编》中记载:六月六日,本非“令节,猫犬之属,俾浴于河。”明代的田汝成在《西湖游览志》中记载:郡“人于六月六日舁猫狗浴于河,致有汩没淤泥、踉跄就毙者,其义不可晓。”明代的蒋一葵在《尧山堂外纪》中还记载了一则颇为有趣的故事:明毛“栗庵埕往谒杨南峰,适浴,阍人以告,不获见。后南峰答拜,栗庵亦以浴辞。南峰即题所投刺曰:君来拜我‘我沐浴,我来拜君君沐浴。君拜我时四月八,我拜君时六月六。’谓俗有‘六月六,猫犬浴’之谣也。”清代的郭麐还有一首《浴猫犬词》“:六月六,家家猫犬水中浴。不知此语从何来,辗转流传竟成俗。”

  六月六日,各地在吃的方面也有着不同的习惯,如吴江是要吃馄饨,沿袭《荆楚岁时记》中六月伏日食汤饼的习俗。江苏东台有“六月六,吃了糕屑养了肉”一说,糕屑就是用麦粉裹了糖油做成的一种面食。浙江台州则有吃鸡粥的习惯,所谓以极阴补阳,而在湖南衡州却是忌讳当天吃鸡的,因为鸡同饥音,不吉利。云南宣威则是在当天杀猪宰羊,祭祀土地公、土地婆,还有“土地不开口,老虎不吃人”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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