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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军 || 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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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左军,1966年1月出生,枞阳县第三中学教师。教学之余,偶有心得体会也会诉诸文字,发表过一些散文。

挑水

在母亲那儿吃饭,不知怎么的,大家说到了“挑水”。母亲说:“哪像现在,水都接到家里来了。从前……”


小时候,家里吃的水都是父母大人们从池塘水井里挑回来的。家里人口众多,耗水量也大,备有一口盛水的大缸。


记忆中的水缸,只见过水落,但就是很少见过缸空,除非是父母隔时间就有意去清理缸底的水污。

我们家的吃水,多是从距家两公里——最远四公里的地方挑回来的。


我第一次挑水大约在十三四岁。父母很忙,我便被动或主动地挑起水来。挑水的工具是两只半大的铁桶,盛满水后,有五十斤重。挑水的地点是距家两公里的附近学校。


学校厨房前,临近池塘的一面,有一口特地挖建的供学校食堂使用的敞口水井。那水井比一般的深井要大,但要浅些。有台阶伸到水井中间,便于人们打水。


走下台阶,食堂师傅或附近村庄的大人们来打水,只需弯下腰,身子向前倾,两手分别握着掮在肩上的扁担前后的桶钩与桶把,很娴熟地将水桶的前沿按到水中,待两桶水满后,再憋着气,奋力地站起来,一担水就比较轻松地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由于年龄小,我开始时不能像大人们那样打水,挑水。来到井边,我先是在井口外放下扁担和水桶,然后提着一只铁桶,一边趔趔趄趄地走下台阶,一边还要防止脚下台阶上的青苔——等到将两桶水分别都小心翼翼地提上来的时候,早已是气喘吁吁了,而且,水也晃掉了不少!


然后弯下腰,小心地担起水,不断地调整着压在肩膀上的扁担,前俯后仰地往家赶——非常像影视剧里城里下放知青们挑担子的动作——等赶到家,两桶水也各只剩下大半桶了!

尽管这样,尽管我的肩膀也被磨破过几次,但我却始终没有撂过挑子。由一开始的吃力,不知道换肩,路上要歇好多次,到后来姐姐抽空在半路上来接我;再到最后,我能一人轻松自如地换肩并一口气地挑回家!我非但不觉得吃力了,反而还小有成就感——毕竟,我长大了,我能帮家里分摊一点家务承担一点责任了!


伴随着这份成就感,伴随着自己的成长,我挑水的铁皮桶终于有一天被换成了两只大大的木桶,由盛满水后的五十斤变成了一百多斤!

干旱的季节,学校井里的水见底了,就只好去村里的深井打水。


深井里打水,没有北方人家的辘轳,全凭用绳子将盛满水的水桶从二三十米深的井中吊上来的。


它不但要力气,还需要技巧——在木质水桶落水后,你要善于顺着桶把手倾斜的方向抖动着井绳;等水桶在水面完全倾斜并盛进大半桶水后,你要迅速地左右摆动井绳——如此才能较快地让木桶完全沉入到水中,从而提起一满桶水来!


在提水的过程中,人最好双腿岔开,站在井沿上,提着绳子的双手放在井口的正中央——这样,方能使盛满水的桶不与井壁磕碰,从而顺利地将水桶拉上井口,并放到井沿上!


有时,井水太深了,一口气是提不上来的。这时候,你需岔开双腿站在井沿上,将缠着井绳的右手,轻轻地贴放在自己的右腿膝盖上——这样,你便可以省省力,喘喘气,定定神,稍作休息,再一鼓(或“二鼓”、“三鼓”)作气,咬紧牙关,将水桶拽上来!

打上水后,将水挑回家也不容易。因为村子里面尽是小路,七转八弯,高低不平。有时,还突然窜出来一条恶狗!狼狈的样子,自然惹得乡邻们一边帮着赶狗,一边哈哈大笑。


特别干旱的年份,就只好挑着水桶,去离家四公里远的河滩了。那是坡路,上下都不方便。但为了家人的吃水,你又不得不去。


坡路自然不方便上下,而赤着脚,从河堤走下去到河里打水,往往人陷在淤泥中,周围河面上的水也被弄得浑浊起来!这时候,你只能耐着心,等河水澄清了,再按下桶把手迅速地提起水来……


有时候,当挑着水走在半路上,突然发现前一桶或后一桶水居然有些浑浊,你会陷入“取舍”两难的境地:将犯浑的水倒掉,那另一桶清水必须也倒掉;而干旱的季节,倒掉一桶“来自不易”的清水,也着实让人不忍!但是,你只能倒掉,否则,你单独提着一只空了的桶再去河边打水,再提回到清水桶边,又是何等的困难呢!当取舍不决的时候,有时不如全部舍去,如此方能换来完全“崭新”的!


挑水中的成长,挑水中的经验,让渐渐长大的我能更多地去帮助家人了——


我曾帮助父亲挑过稻把:当父亲气喘如牛般地从河滩上挑着金黄的稻把来到半山坡时,我熟练地接过父亲的担子,好让他歇歇肩。

我曾帮助母亲担过粪水:当父亲过世后,母亲不得不艰难地带着家人艰难地行走在田野中的时候,我熟练地接过母亲的担子,好让她定定神,头不再发晕。


我曾帮助过姐妹们肩驮过水车:当干旱的年代,姐妹们顶着烈日,踏着被晒得滚烫的土地,前往河滩上替干涸的稻田车水灌溉的时候,我咬着牙,熟练地接过她们瘦弱肩膀上沉重而笨拙的水车,好让她们擦把汗,直直腰。

……

后来,我在外地工作了。挑水、担粪的任务,只好由在家的弟弟妹妹们承担;而出嫁了的姐姐和我的姐夫们也常在农忙的季节过来帮忙——家里的水缸一直是满满的、清亮的,稻田里的粪肥也一直是足足的、香香的!(奇怪吗?)


但只要我回家,我依然会像“老把式”一样地挑起水,担起粪。我会替我的亲人们“换换肩”,让我的家人们“歇歇脚”,亦如我在外面工作,在为人处世的过程中——该自己尽的责任怎么可以“撂挑子”、推卸给别人呢?在明知别人有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又怎能狠心地看着他那被“担子”压弯的身躯,甚至熟视无睹呢?

我的母亲生病了,住在县城医院附近我妹妹家的房子里。我们兄弟姊妹轮流照顾她。水、电、气都通到家里,卫生间也装修得很好。


我们虽无需再挑水、担粪了,但生活中,又何曾少了“担子”?社会上,谁不需要“换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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