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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牧童年

青山2020年最新原创散文

儿时放的,就是放牧一种自然和野性,蓝天、白云、草地、山梁 这一幅图画挂在牧者的牧羊鞭的梢头,把长长的牧羊鞭抡出圆满的弧形,打出脆生生爆响,一声长长“哦——嗨——”,羊群便在牧者指挥下鱼贯而行,然后渐渐的顺着山势和草的分布而铺散开去,颇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近处的羊就用牧羊鞭指挥,稍远的,就用牧羊铲抛洒土石来左右,最远处的就只能用类似长调的声音吆喝,一声声悠长的呼唤声,荡漾在故乡的沟沟岔岔中,回荡在群山之间,寂寞远去,源自亘古,回味悠长。

放童年

一把牧羊铲,

一根牧羊鞭,

羊铲握在手,

羊鞭绕肩头,

夏草帽,冬毛裘,

山高水远,白云悠悠。

时光短,岁月长,无尽寂寞愁。

——这是自小我对牧羊人的理解。

寂寞的要命,直面山水羊群,天高无尽,水流微痕,就这样把日子过得天高云淡,四季轮回。

      置身其中,你才知道牧放的童年,是寂寞的,一个孤独的小小灵魂的童年。好在人在寂寞中,也会学会认识更多的植物和动物,狼毒花的枝被折断后会涌出牛奶一样的白汁;大人告诉我说连凶狠的狼都会被毒死,那时我会离狼毒花远远地走,看到狼毒花肆虐地长得满山坡都是的,有时牛羊看到鲜美的枝叶,也会叼上几口,也没事,才知道,或许也没那样可怕。

苍术叶子四周长得像锯齿一样,手碰上去会剌出小口子,又痛又痒,柴胡分铜柴胡和银柴胡,或许是颜色的不同,贝母很珍贵难找; 而虫子太多了,大蝈蝈的肚子大,叫的声音也大,雄的会有又长又硬的尾巴,跑不快,又不会飞,就成了我孤独时的玩物,心情好的时候就用草茎拨弄它玩,心情不好了,它就倒霉了,我会挖一个小坑,把它头朝下埋了,压紧,大蝈蝈的肚子大,用力鼓,一鼓一鼓地憋气,一袋烟的功夫就会“嘭”的一声炸开了,全是绿色和白色的浆液四散很是恶心,但这就是我童年牧羊时少有的玩伴,现在知道这很残忍,但,一个孤独的少年在大山之间孤独牧放牛羊,说话无人听,呐喊只有山的回声,寂寞的要命的境况下,或许这也能填补寂寞时光的法子吧。

如果无人说话,我可以对着大树说,也可以对着大山喊,大山会给我回音,吹着口琴,折一枝柳笛,让我儿时苦闷的心得到释放,顺着山势喊过去,声音飘飘渺渺涤荡山间,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个小动物连同我的羊群都会聆听到我的心声,群山应和,万木随风应和,那真是不一样的自然洒脱,特别是夕阳西下,牧归唱晚,一声声牧羊唤归的声音悠长,如晚霞拖着长长的浓重的亮色,踏着母亲唤归的脚步回家,回家是最人生幸福的事!

我也喜欢落叶松林里的高高的蚂蚁堆,这蚂蚁堆都是用落叶松的叶子搭起来的,有二尺多高,无数的黄色、火红色的蚂蚁,忙忙碌碌,永无休止。如果你困倦了,在边上打个盹,醒来一定会被他们咬上几串疙瘩,又痛又痒。痛恨他们,就用羊铲把它们的窝捣个稀巴烂,但第二天再去,又会完好如初,只是落叶松的叶子比原来更新了。有凑巧会看到一条蛇和蚂蚁战斗,如果不恋战,聪明的蛇会赶紧逃走,如果逃不走,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蛇皮了!特别佩服蚂蚁的这种韧性,它们就像时间一样,永不停息,永不知疲倦,一直在努力的路上,这也给我无形中造就了一种性格——只要坚持,就没有攻克不了的东西,蚂蚁的坚持就是那一把小小的钳子和探寻路的一对触角,还有永远不会停息的腿脚,除了遇到大障碍需要停顿转向,总体目标永远向前,没有迟疑,没有怨言,没有舍弃,没有力量可以真正阻止。像机器还不是机器,也有自己的思维和动物神经。没有那么多愁善感,与生俱来目标就是努力向前。  

记得第一次放羊是帮爷爷放羊,当时好像有六七岁的样子,刚把羊赶到村口,我就嫩声的问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没等出村就想回去,用你干嘛!”爷爷的眼睛是黄色的,很深很严厉,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我的爷爷的对话,也从心底里知道什么叫威严,什么是长者。而野性也需要适度。

    老人们很会牧羊,他们会为自己的羊群训出一只或几只头羊,头羊很顺从主人的命令,特别是在溜地边(把羊群放在两块庄稼地之间来放牧,这里草长的相对茂盛,但放牧的不好会对庄稼产生破坏)时,头羊的作用就很重要,他会听从牧羊人的命令,顺从的带领羊群穿梭在地块儿之间,享受那里的含有庄稼气息嫩草。老人的眼睛独到,左手握鞭,右手拿铲,看到哪只羊有偷吃庄稼的举动,就会提前用特有的声音告诫呼喊,其实牧羊人对自己的羊群都了如指掌,几乎每只羊都有名号,什么大白脸、小四眼,黑花狐狸,花斑点。。。。。。,对每只羊的脾性也都熟悉,哪只馋,哪只懒,那只能跑,哪只爱叫都能说出个四五到六。

 牧羊人很会用自己的声音指挥和引导羊群,其中三爷就是放了一辈子羊的人,他会用不同的声音呼唤羊群,天长日久,头羊和羊群已经组成一种默契的关系,不同的吆喝声能使羊和人形成一种沟通。比如最长的声调哎——嘿——,的声音,夕阳西下,长长的调子就是唤归的感觉,这样的调子,即使小孩听了也会想家,如同母亲唤儿归家吃饭的声音和情调。

我喜欢三爷爷的声音,高音能穿透大山,把山撞得山响,回音袅袅,低音可以洞彻溪流,让溪水不能平静地流淌。他对我和对任何人从来不急不恼,因为常年放羊,只是晚归时才和人们接触,总有一种亲近感,总是笑眯眯的和人打招呼。我就喜欢和他合伙放羊,他一把烟袋不离嘴,身上烟油味总让我感觉到亲切。三爷爷的身世我后来才知道:当过兵,在三线大会战,修铁路架桥,后来据说在架桥时因事故去世了,同时干活的人把消息带回家乡,三爷爷当时在村里有个相好的女人叫张桂英,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听到消息后悲痛欲绝,就病倒了,几年后看没有消息就嫁给了同村的周贵,但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后来三爷爷突然回来了,是当时的事故受了点轻伤。回来后,三爷爷很理解张桂英,但一直未娶,自己挣得钱和放羊的收入大多送给张桂英家里治病和生活。直到周贵得了肺结核去世后,三爷爷才和张桂英一起生活,一等就将近20多年。村里人很对三爷爷痴情感动。在三爷爷的深情的吆喝声,在面对寂寞时光的风雨日子里,三爷爷就喜欢一个人唱的皮影戏和落子的词里,总充斥着王宝钏的痴情和薛仁贵在五家坡18年相认的感动,这种感动让他在一生的寂寞牧羊时光中无数次地品味,实践着。我不能理解一个男人那种守候的煎熬,为了那份真情几乎相守了一生,相对于这份真情的寂寞,那天长日久中牧羊的寂寞就不值一提了,因为真情的值守才会让一个高级灵魂不感到寂寞。

我放羊在开始时总爱丢,只要和三爷在一起就很踏实,他总是不紧不慢,头上的帽子已经破的露出了花白头发,身上的衣服,褂子已洗的没有了原来的本色,裤子总是挽得一腿高一腿低,牧羊铲已经磨去了一半的长度,牧羊鞭的鞭把也磨得油光光的。如同现在人把玩的手把件,羊鞭杆儿已经把玩出包浆和釉色。他时常背个破兜子,里面装着小木头疙瘩,或干牛粪,拿回家去做烧柴,他的经历是我大了以后才知道。他的眼中永远是一种空茫但痴情的感觉,他虽然把时间过成了周而复始,把四季过成了你来我往,但一深情让他沉淀得厚重而深沉。

儿时放的,就是放牧一种自然和野性,蓝天、白云、草地、山梁 这一幅图画挂在牧者的牧羊鞭的梢头,把长长的牧羊鞭抡出圆满的弧形,打出脆生生爆响,一声长长“哦——嗨——”,羊群便在牧者指挥下鱼贯而行,然后渐渐的顺着山势和草的分布而铺散开去,颇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近处的羊就用牧羊鞭指挥,稍远的,就用牧羊铲抛洒土石来左右,最远处的就只能用类似长调的声音吆喝,一声声悠长的呼唤声,荡漾在故乡的沟沟岔岔中,回荡在群山之间,寂寞远去,源自亘古,回味悠长。

 牧者是孤独的,面对群山,面对松涛,面对空旷的山,面对寂寞的树,鸟儿有它们自己的语言和游戏与牧者无关,野风与流云也与牧者无关,那只是匆匆过客,羊群与牧者无关,那只是一群的笨拙的食客。放牧的童年是寂寞的,寂寞到无人可说,寂寞到整天吼着自编词,没有曲调的歌谣,以打发漫长的岁月。于是童年的心野性而茫然,无所适从,常常站在山巅,望着层峦的群山不知何去何从。

    我的童年时光,可以塑成这样一个雕像:夕阳西下,一个矮小单薄的身影站在山巅,牧羊鞭斜跨在身上,牧羊铲横担在肩上,伸着细长的脖子涨着红红的脸,在长调般的呼唤着羊群回家,哦——嗨——”,长一声,短一声,悠长而稚嫩。夕阳下群山回应,耳畔松涛阵阵,这情景,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眼窝热热的感觉,那是我真真切切的童年时光,寂寞、孤独但回味悠长。

      童年有快乐,也有孤独,快乐值得珍藏,让我对美好未来的生活多了期待,这期待就是一粒粒希望的种子,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发芽,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期望,直到现在不惑的我,更会懂得为孩子心灵播下希望种子的重要性。这就是童年希望的拐点,让我一往无前的走出大山,像一只小小的但韧性十足的蚂蚁,走出弱小的自我,走出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和新天地;而孤独更是我的财富。孤独一些的人更会反观自己的内心,更会有丰富的世界,更会对外面大千世界有无尽的向往和追求。对自己价值观有判断,对下一步的路和自我的人生定位有准确和清醒的判断。童年的孤独是财富,童年的快乐也是财富,我更愿以此为人生的转折,真实面对以后的路。

                        2020212日下午15:51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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