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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匠到画神,隔着一个画狂的距离

#头号周刊#

北斋翁临时叹曰“倘天赐十载”,

顿再言“倘天赐五载,得为真画家”,

言毕逝。

——饭岛虚心《葛饰北斋传》

北斋自画像

葛饰北斋6岁拿起画笔,一生作画不辍,30多岁就声名鹊起,日渐名闻天下。但他对自己的绘画技巧从未满意,70多岁时曾坦言“之前画的东西毫无价值”,80岁时甚至懊恼自己“依然画不好一只猫”,90岁临终前还是遗憾没能成为一个“真画家”。

在他的心里,绘画艺术究竟应该达到怎样的高度呢?假如上天能够遂他所愿,再赐他五年、十年时间,也许他真的就可以为我们展示出来。

可惜斯人已逝,只留给我们一个无法揭开的谜。但翻开高色调文化编著的这部《葛饰北斋》,历数他的生平起伏,细品他的绝世画作,或许多少可以寻到一些端倪。

《葛饰北斋》封面

01 为画痴狂:永不停息的画笔

75岁那年,葛饰北斋将画号改为“画狂老人”,并一直使用到生命的终点。但其实,从幼时拿起画笔开始,北斋就已经将全部身心融入到绘画中,画狂,是他一生状态的真实写照。

北斋是平民之子,13岁时就外出打工自力更生。他为租书屋当过跑腿的小伙计,得以阅读大量书籍并尝试临摹插图;在木刻雕版师的工坊做过学徒,习得了精湛的文字及版画雕刻技艺。这两段经历冥冥之中为他日后的绘画艺术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19岁时,北斋拜入浮世绘大师胜川春章的门下,从此开启了成为画师的全新生命篇章。他非常勤奋,而且善于博采众长,不仅掌握了师门胜川派的精髓,而且吸收融合了鸟居派、歌川派等各大门派名家的特色技法,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为了提高绘画水平,北斋还下足了“画外”的功夫。他注重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物和自然,并向各个领域的人士学习多方面的知识,诸如佛学、诗歌、天文、历法等等。为了学习人体构造,他甚至拜师学习接骨术,所以他的许多人物画连筋骨肌肉的痕迹都清晰准确,令后人大为惊叹。

在江户时代的社会文化背景之下,北斋几乎涉猎了所有形式和内容的绘画创作,一生画作超过三万幅。他为滑稽短诗配上插画制成“狂歌折物”,借鉴中国《芥子园画谱》的技法创作风景版画,为流行的长篇通俗小说画插图,为示范和传授画技而创作绘手本,也曾受到私密委托而画过春画集,他甚至还画过旅游路线图和极为繁复细致的全景俯视地图。

他几乎把所有时间和金钱都投入到创作中。1839年,一场大火袭卷江户,一切尽毁,80岁的北斋死里逃生,手里只紧紧握住几枝画笔,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北斋自画像

02 传奇之光:近乎神迹的存在

北斋的画技如此高超,影响如此深远,以至于坊间流传了许多关于他的奇闻异事,神乎其神,更为他的形象笼上一层眩目的光芒。

相传北斋年轻时曾在寺院里祈求妙见菩萨加持、让自己成为出色的浮世绘画家。他非常虔诚,连续祈祷了21天,最后一天在回家路上,天地间突然划过强烈的闪电,北斋惊吓之中跌进稻田。从此之后,他变得思如泉涌,画技大增。人们都相信他得到了神助。

北斋的画在千锤百炼之后,不再拘泥于条条框框,而是有了自己的灵魂,自由洒脱,随心所至。有两则流传甚广的故事充分佐证了这一点。

一个故事:幕府将军让北斋与当时的名家谷文晁比画。谷文晁画了非常精美的青绿山水画,胜券在握。北斋却不慌不忙,铺开一张大纸,唰唰唰几笔就勾勒出一条河流,然后从袋子里取出一只公鸡,鸡脚蘸上朱砂颜料,放手让它从“河流”中走过去,留下错落有致的脚印。一幅灵气十足、浑然天成的画瞬间诞生,北斋将它名为《龙田川上飘落的秋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另一个故事:有一次,北斋为一座寺院创作达摩(佛教禅宗祖师)画像。他将巨大的刷子蘸满墨汁,在200多平方米的纸上激情挥毫,围观的人们都看不出他在画什么。直到有人爬上屋顶,居高俯瞰,才看清北斋画的是巨幅达摩半身像。想一想,那该是多么震撼的景象啊!

虽然这两个故事的真实性难以考证,但足以看出人们对北斋画技的折服和仰慕之情。

北斋一生画过很多佛像、神灵画像、避邪驱魔图,挂在寺院或人们家中,给人带来抚慰安宁;他也画过一些鬼怪图,却因为太过阴森恐怖而被拒绝出版,说他的画是“神技”简直毋庸置疑。

北斋晚年画作《龙图》《凤凰图》

03 北辰闪耀:历久弥新的魅力

北斋成名后,不断有年轻画师前来拜师学艺,逐渐形成浮世绘重要门派之一“葛饰派”。据说他的门生多达2000人,其中比较知名的有:号称“门下双壁”的蹄斋北马和鱼屋北溪,以及北斋的女儿葛饰应为(阿荣)等等。

北斋53岁时,因心爱的长子去世而受到沉重打击,于是走出江户,去各地旅行。他在名古屋停留时,弟子牧墨仙多次举办聚会,请北斋为朋友们即兴作画,画下300多幅手稿。随后几年,北斋一边旅行,一边积累了大量素材,内容包括各阶层人物、日常生活场景、山川河流、虫鱼鸟兽、花草树木等。

这些素材后来编录成册,北斋亲自命名为“北斋漫画”,意为表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画风,“绘气之所向,画意自在其中”。“漫画”这个词首次出现,所以有人说它是日本的第一本漫画,还把北斋称为日漫鼻祖

其实《北斋漫画》作为绘手本,本意是用来示范绘画技法的,相当于绘画教材。只不过它一经面世就成为大众喜爱的观赏画册。《北斋漫画》先后共出版了15册,收录近4000幅画作,堪称图解江户的百科全书,一直畅销不衰。

北斋在世时就曾接受欧洲商家的委托作画,这些画运用西方盛行的透视画法,表现日本的生活场景,以奇妙的混搭风格大受欢迎。但真正在西方产生深远影响,却是在他去世之后。

据称,印象派画家莫奈、德加、梵高等的画风都受到北斋的影响。其中,《神奈川冲浪里》是西方艺术家最钟爱的作品,梵高名作《星夜》的旋涡状星云参考了它,音乐家德彪西的《大海》也从它那里获得了灵感,这朵神奇的巨浪成为日本文化在全球最著名的“名片”。

北斋38岁自立门户时,将画坊命名为“北斋”,换作我们现在的说法,类似于“北极星工作室”,北极星在日文中也被称为“北辰”。

正如这个名号所寓意的那样,北斋在艺术上追求极致的精神,以及他作品的卓越魅力,就像北极星的光芒,照亮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艺术之路,在过去近二百年的时间里如此,在未来无尽的时空里仍将继续。

北斋名作《神奈川冲浪里》

写在后面

浮世绘是日本江户时代的艺术标志,表现的是江户人的生活百态及所见风景。1760年葛饰北斋出生时,浮世绘已有一百年的历史。北斋与同时期的喜多川歌麿、东洲斋写乐、歌川广重等顶级大师,将浮世绘的内容、形式、技艺进一步推到了顶峰。

金城出版社的“大艺术家系列”之《葛饰北斋》,印刷精美,文字凝炼,不但讲述了大师北斋的传奇一生,还系统介绍了浮世绘的发展历史、门类信息等,特别是精选了45幅手绘、200多幅版画、近150幅书籍插图,令人大饱眼福、叹为观止。

艺术的魅力莫过于此,令人向往、予人力量,且经久不息。

北斋画作《富岳三十六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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