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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续性建筑的挑战: 普利兹克奖得主弗朗西斯・凯雷访谈

弗朗西斯・凯雷/Francis Kéré

出生于西非小镇布基纳法索甘多,后在德国学习并成为了一名建筑师。学习期间,他创立了Kéré基金,为甘多小学的建造提供资金支持。2001年,甘多小学荣获阿迦汗建筑奖。2005年创立Kéré建筑事务所。2009年,荣获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RIBA)授予的注册会员身份。2012年,他荣获美国建筑师协会(FAIA)授予的荣誉会员身份,并在哈佛大学设计研究院和瑞士门德里西奥建筑学院担任教授职位。

domus设计中心:眼下正是对自然、人与技术之间的伦理关系进行反思与探讨的时刻。在自然生态危如累卵的局面下,由以人为中心向以技术为中心的转换成为如今的主题。对生态系统的保护势在必行,削弱甚至消除人类对生态系统的影响变得越发重要。您是如何看待现下人、自然和科技之间的关系的?

弗朗西斯・凯雷:技术操控着我们的日常生活,它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变革。在主宰我们的同时,它将我们与自然的距离越推越远,但现在是时候让我们与自然重新建立起联系了。人类需要通过自然重焕新生,以自然为基础开始一段崭新的、深厚的发展历程。我们必须将自己的全部活动,整个身心都与自然建立关联,在这基础之上再引入技术,以维系这一关系。否则,如果偏离自然的轨道,我们将无法存活。

弗朗西斯·凯雷将2017年的蛇形画廊设想为一个微观世界

domus设计中心:您成长于非洲的大自然环境下,同时在欧洲这个人类中心主义和技术需求盛行的地方接受了专业教育。您能否谈谈人、自然、科学这三元素对您的作品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弗朗西斯・凯雷:我成长于非洲的偏远村庄,在那里与大自然建立了非常紧密的联系,而在德国的学习就好像让我在高科技的西方世界和科技尚不发达的非洲之间建立起一座桥梁。如此特殊的情况让我明白了一个有关发展的悖论:我们目前所处时代是一个西方滥用自然的时代,但他们却把自己定位为文化参照,迫使其它文化去模仿;同时,他们又想保持边界的封闭。我问自己:在非洲,我们是否真的有必要耗尽全力去追求如此的发展?要以自然为代价吗?

在我的家乡布基纳法索,人们依靠节约稀缺资源和物料为生。而另一方面,在欧洲,存在一种诡谲的法则:越难企及的东西越好。我不认为那是获得发展的最好途径。我相信,人类应处于万物中心,这意味着要宽待所有社会阶层的价值观。我们需要通过创造更加包容和开放的环境来提高生活质量,不应将自己局限于物料和能源效率的条条框框之内,而是要更加慷慨地为人们创造空间。这也是可持续性设计最基础的准则。

Lycée Schorge中学,位于布基纳法索的一所中学

domus设计中心:在您的作品中,您总是用一种极简的方式来达到技术层面的要求。您的建筑去除了各种形式的“伪饰”;装饰元素几乎总是出于结构或技术的原因而出现,尤其是对光照和自然通风的考量,使得自然与技术之间的关系得到最大化。您的建筑以人为本,为社区而造。在Lycée Schorge中学这一项目之中,教室围合出有机形态的内向庭院;布基纳法索的国民议会大厦的立面则是一个可供公众使用的阶梯式结构。您能否谈谈您的建筑作为与周遭相呼应的技术因素,是如何转换为社会动力的?

弗朗西斯・凯雷:我将建筑的主权交归人们,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喜爱并维护这些建筑。在2014年的抗议活动中,瓦加杜古(Ouagadougou,布基纳法索首都)的旧议会大厦被市民摧毁。如果一开始,公众就有自由的权利,而不是被排除在外,对关乎切身利益的决策一无所知,那这些建筑就永远不会被攻击。我想通过这个项目传达的是:我不是在设计一个单纯的形状,而是一个社区空间。我的设计是以人为本的,而不是功能至上。学校,不止是一栋建筑,也是人们共同生活、玩耍、学习和相互了解的地方。如果你能设计这样一个让梦想成为现实的空间,想必人们一定会喜欢它的。

位于瓦加杜古市的布基纳法索国民议会大厦设计

domus设计中心:在国际上,人们将焦点汇聚在非洲,认为它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大陆。据世界银行统计,非洲的城市区域里囊括4.72亿人口,且预计在接下来的25年里会翻一番。由此看来,有关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准则的思考变得必不可少,比如联合国于厄瓜多尔举行的第三届联合国住房和可持续城市发展会议上所发布的《新城市议程》(New Urban Agenda)就探讨了这一话题,其中包括了对弱势群体住宅建造的探讨、如何建立具有社区凝聚力的空间,以及如何对文化遗迹进行巩固,以加强在全球化时代下居民的归属感。摆在人们面前的第一大问题是,一些非洲城市每年从郊区接收成百上千的移民,如何引导这些城市在发展的同时,保留其文化认同感——那些根植于国家深处的东西。第二大问题是,如何运用更都市化、更现代化的材料,将在地文化融入建筑之中。

弗朗西斯・凯雷:城市和人口的增长必须通过修建更多房屋和创造更多工作机会来解决,否则来自外省的年轻人将会侵占市场并控制城市。规划师和政治家们必须相互合作,让每个人都能成为生产过程中的一份子。

城市规划不单是为某一群体的特权考虑,这也是为何我们需要重塑城市,使之成为能让各类族群共生的一个包容性的有机体。在国民议会大厦这个项目中,我设计了一个有遮蔽的公共空间,它所形成的阳台可以种植小麦、木薯和大米。其设计目的在于激发所有人的活力,将所有事物融合在一起,希望政府可以模糊少数资源所有者和一无所有者之间的边界,让他们能够共生在同一环境之下。

肯尼亚“狮子”初创园区是位于肯尼亚图尔卡纳湖畔的一个信息与交流技术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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