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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鹏:对哈贝马斯的一个批评

小编按:近两天,围绕哈贝马斯谈德国对乌克兰政策的一篇新文章,子云老师和杨鹏老师展开了一次讨论。讨论时,子云老师做了录音,小编整理如下。

子云:我看到朋友圈在转一篇文章,《哲学泰斗哈贝马斯:关于乌克兰,我想谈谈几点看法》,这是哈贝马斯今年4月28号发表在《南德意志报》的一篇文章《关于乌克兰: 战争与愤怒》的中文翻译。我看到后有很多不解,想到你在写《为公益而共和》时,常常说起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对你的影响。我想听听你对哈贝马斯这篇文章的看法。

杨鹏:你有什么感受?

子云:我感觉他有些暧昧。他说德国和欧洲不要被乌克兰道德绑架,在援助乌克兰上,不要刺激俄罗斯过激反应而造成战争升级,要在没有失败者的前提下促成和平。这听起来很正确,但我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哈贝马斯在中国学术界和公益界是有重量级影响的人物,他形成一种观点,一定不会是随意而来,一定有他理论上的考虑,我希望先理解他。

尤尔根·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1929年6月18日- ),德国当代最重要的哲学家、社会学家,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代表人物,是当代欧洲最有影响力的思想者。2015年,获美国国会图书馆颁发克鲁格人文与社会科学终身成就奖。1986年,获莱布尼茨奖。

杨鹏:哈贝马斯是一位知识上的大师,在社会学上有重大创造性贡献,但在大是大非的道德问题上,他从来都有些实用主义的暧昧糊涂。他是“知识泰斗,价值小斗”。价值观的问题,是他的思想短板。他在社会学上的贡献,例如“理性沟通”理论和“公共领域”理论,广受学界重视,我们就不用复述他的学术成就了。我们今天重点分析他的问题,我们从他最近这篇文章开始。

子云:你一上来就给他贴了一个标签,“知识泰斗,价值小斗”,这不够学术,不太好吧?可否举个例子?

杨鹏:1991年5月30日,在东西德讨论统一的热烈气氛中,哈贝马斯发表文章,指责东西德政府决定以西德的《德国基本法》为基础实现合并,是西德对东德的兼并,不是东西德的联合。他提议要东西德代表起草新宪法,以联邦制原则统一。

他表面上注重平等沟通-契约原则,但背后表现出两个倾向:

一是他认为可以在苏维埃传统与西德自由传统之间找到共存的基础。不认为经过苏维埃四十年统治改造的东德有任何价值观和治理制度习惯的问题,认为东西德两边的价值观和政治制度可以沟通融合出一部新宪法。

二是他制订新宪法的提议,事实上要废弃1949年战胜国英美主导下通过的《德国基本法》。哈贝马斯这个观点,当时的东西德领导人都不接受,也没有民众响应,这是哈贝马斯政治参与的一次失败。

柏林墙,1989.11.9.

哈贝马斯这个提议,表现出他一种潜在的思想倾向,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他对苏联-东德模式抱有好感,而且他希望通过重新制订宪法以脱离美英影响。东西德人没听他的,东西德在西德宪法《德国基本法》基础上,迅速完成统一。他对东西德统一的态度,不仅有知识分子的迂腐,还有价值观上的左倾问题。

子云:感谢你让我知道这个往事,让我更能理解他在谈对乌政策这篇文章里的情感倾向。比如文章开篇,虽然他说“俄罗斯专横地挑起了战端”,但又说“一位深谙图像力量的乌克兰总统带来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消息”、“展示出来的图景都是精心编排的产物”,有点露骨地说乌总统用编排的宣传来给欧洲人洗脑。

他还说乌克兰“将前几届德国联邦政府的政治误判和错误的路径选择迅速转化成了道德勒索”。他在乌俄战争正在进行的时候说这种话,政治立场还是比较明显的。

杨鹏:哈贝马斯不仅是专业学者,也是政治-知识分子,他就政治问题与诸多学者辩论,并积极参与德国和欧洲政治活动,他在政治价值观上属于中左的社会民主党。哈贝马斯这篇文章是支持德国社会民主党总理朔尔茨(Olaf Scholz)在援助乌克兰重武器上的谨慎态度,批评德国绿党外长贝尔伯克(Annalena Baerbock)积极倡导支援乌克兰重武器打败俄罗斯的态度。

子云:我看哈贝马斯非常担心战争升级为核战争,因此他极在意普的态度,认为“军事援助方面每迈出新的一步都要小心斟酌,这样做是否会跨过那条因为取决于普的定义权而并不确定的界线,从而成为名义上的参战国”,认为德国不要越过由普定义的界线而发展成为参战国。北约不能越过普J定义的参战国的界限,你怎么看?

在国内外舆论的激烈压力下,2022年4月25日,德国总理Olaf Scholz改变了德国不对乌克兰提供武器的态度,决定向乌克兰提供防空坦客。

杨鹏:战争是生死大事,当然应有审慎的态度,应积极去以外交形式结束战争。但是,哈贝马斯设定了一个西方面对俄乌战争的态度边界,这就是“最好的情况是用一种保全双方脸面的妥协来收场。在此前提之下,不能指望任何一方落败,从而被迫以失败者的身份退场”,他希望这场战争以双方都有面子、没有失败者的方式和平收场。

这种设定,事实上就是要乌克兰和北约向普妥协,以牺牲乌克兰为代价。不能让普失败,普就必须继续保有克里米亚和对乌东事实上的控制。一个世界级的大学者,以防止普动核武的名义,暗中承认普的核讹炸,以和平的名义,以不升级战争的名义,来设定这种“普不失败”的结束战争的原则,不讲正义原则,让人大跌眼镜。好在德国舆论主流没听他的,德国政府没听他的,开始了援助乌克兰重型武器的历史转向。

子云:哈贝马斯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态度呢?他是担心普发动核大战?

杨鹏:固然有担心核大战的原因,但我认为这不是最深层的动机,他最深层的动机,是保留俄罗斯实力,以联俄制美。

子云:你怎么会这么看问题?我从他文章中看不出这动机。你得解释一下。

杨鹏:他这篇文章的收尾,有一个中国读者可能不容易明白、不会太在意的表达,但我相信德国和欧洲的读者一定会非常明白非常在意。这句话就是:

“欧盟,如果既不想让它的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方式从外部遭到破坏,也不想让它们在内部遭到侵蚀,那就只有在军事上也能自立的情况下,才能具有政治上的行动力。”

2022年4月27日。43国防长在德国 Ramstein开会,讨论军援乌克兰问题。

子云:看来他谈的不仅是德国对乌政策,而是整个欧盟。

杨鹏:这才是哈贝马斯心里最想说的话。表明他认为欧盟由于军事上不自立、政治上不独立,这才是欧盟的问题。乌克兰问题相比起来,是次等的问题。这是针对谁在讲话?是针对美英来的。德国二战后秩序是美英建立的。

子云:你的意思是,哈贝马斯认为,支持乌克兰彻底打败俄罗斯,是英美的想法和计划,符合英美利益,但不符合欧盟利益?

杨鹏:正是这样,哈贝马斯这篇文章不过是说,一个军事自立的、有政治行动力的欧盟,要按照自己的利益核算来对面俄乌战争,不要被英美牵上与俄罗斯对抗并要打败俄罗斯的道路。德国-欧盟的利益就是以对话的形式促进停火,当然这背后的潜台词就是可以牺牲乌克兰利益,且可以保存俄罗斯尊严和实力。

子云:你谈到哈贝马斯有“联俄制美”的倾向,希望你充分解释一下。

杨鹏:研究二战以后的德国思想史,我发现其实有两股力量,一股是亲美英的,这是主流。一股是有反美英倾向的,力量不小。当然,德国作为二战失败方,对胜利方美英对欧洲的影响力,有抵触情绪,这是可以理解的。同时,这些有反美英情绪的人,在亲美英力量为主流的背景中,在表达上小心谨慎,常以西马学术理论的表相来包装自己。

“二战”后,德国法兰克福学派发展成为资本主义批判的欧洲左翼思想大本营。资本主义的代表就是美国,哈贝马斯就是从法兰克福学派中走出来的,以福利社会为导向来否定自由资本主义是其主要取向。

法兰克福学派是以德国法兰克福大学“社会研究中心”为中心的学术社群。该学派正式创立于1923年,二战后发展成为西方左翼重要学派,主要方向是发展资本主义批评理论。代表学者有M.霍克海默、T.W.阿多诺、H.马尔库塞、J.哈贝马斯等人。

哈贝马斯积极推动欧盟统一,倡导欧洲自我认同、自我决定,其实是以欧盟民族主义来掩盖德国民族主义情感,目的是要从二战后德国的负罪感和失败感中走出来。美英的强势会加强他们心中的历史负罪感和失败感。

哈贝马斯倡导“宪政爱国主义”,其实就是欧盟联邦的爱欧盟主义。他希望通过欧盟的自主、团结、尊严及联邦式宪政,来洗掉德国作为法西斯战败国的心理阴影,从而摆脱美英的牵制。

哈贝马斯推崇康德对“自主”的看法,认为“自主”是康德宪政世界主义国家的基础。他宣讲“自主”,价值观上没错,但可能一些德国人的理解是特定的,他们明白他是想从谁那儿去获得自主。

子云:为了自主,所以要在俄乌战争中,牺牲乌克兰,以便可以联合俄?

杨鹏:他们不是要与美国翻脸,但要通过壮大欧盟而逐渐“自主”,为此要联合可能制衡美国的力量,这几乎是德国一些左翼政治人物们秘而不宣的共识,这是二十多年来,德国总体上不断强化与俄罗斯经济一体化的重要原因,造成了德国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程度不断上升。

不仅德国全力与俄罗斯合作,还通过自己在欧盟内的领导力,推动整个欧盟与俄罗斯的合作。普京也看到德国-欧盟一些国家内在潜在的“联俄制美”的政治势力,积极回应与欧盟合作,北溪1号、2号输油管道项目,就是标志性的俄德-俄欧经济一体化项目。

北溪天然气管道(North Transgas、North European Gas Pipeline),从俄罗斯维堡起步,穿越波罗的海一直到德国格赖夫斯瓦尔德。该项目包含1号、2号两条平行管道。北溪1号管道2011年11月8日投入使用。2017年德国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占德国天然气消费总量的40%。北溪2号项目于2021年9月6日建设完毕。2022年2月22日,因俄乌局势急剧恶化,德国政府在美英压力下宣布中止北溪2号输气管道的启用审核程序。

2019年1月,美国驻德国大使理查德·格雷内尔给予德国企业一封书信,认为如果北溪2号和土耳其溪两条天然气管道投入运营,会使得欧洲目前从乌克兰进口的天然气变得多余,乌克兰的安全政治地位将会逐渐下降,俄罗斯介入并干预乌克兰冲突的危险就会上升。此外,欧盟也会因此产生对俄罗斯能源安全的依赖性。普于2022年2月24日发动入侵乌克兰的战争,使德国政府多年积极发展与俄罗斯能源一体化的政策的问题暴露了出来。

2017年,前德国总理施罗德(Gerhard Fritz Kurt Schrode,1998年-2005年为德国总理)居然担任了俄罗斯石油公司董事会主席,这只有在俄德-俄欧亲密合作的氛围中才能理解。欧洲离不开俄罗斯油气,德国有联俄制美潜在倾向,这是普敢于冒险兼并克里米亚和进攻乌克兰的一个重要原因,普认定关系密切的欧盟各国不会有激烈反应。

德国前总理施罗德 2015年卸任总理后,协助俄罗斯能源工作,并于2017年公开担任俄罗斯石油公司董事会主席。有Gerhard Fritz Kurt Schrode这样的政治人物与俄罗斯紧密合作,就不奇怪有哈贝马斯这种为俄罗斯说话的学者。

子云:德国、欧盟虽然与俄国在经济上是紧密合作,但在政治价值和制度上,德国、欧盟与英美才是价值共同体啊。

杨鹏:是的,而且它们还是北约军事共同体。所以当俄罗斯大举入侵乌克兰,欧盟就与英美站在一起了。但看细节,我们会发现,德国、法国的反俄挺乌的态度并不坚决,他们更多希望通过外交协调以停战,并不希望站在乌克兰一边对俄罗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乌克兰士兵使用英制反坦客导弹NLAW。

但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受英美加训练改编过的乌克兰军队,顶住了俄国入侵。波兰以及东欧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这些国家集体危机感上升,积极配合美英援乌抗俄。其实是英美、乌克兰及东欧小国的夹击,才把德法这些暧昧的欧陆大国逼向挺乌反俄。德国政府对乌援助的谨慎态度饱受国内外批评。2022年4月25日,德国决定向乌克兰送坦克等重武器,转变了和平外交态度,这是被内外逼压的结果。即便如此,直到现在,德法意等国对乌克兰的实质军援与英美相比,不是一个量级。显然,没有以美英为中心的美英系国家的全力以赴军援,乌克兰很难坚持取胜。

子云:个人和国家都求有尊严的自主,这是正常心理。但这种自主寻求,必须以自由平等法治的普世价值为基准。为了自主和利益而“联俄制美”,为了发展欧盟民族主义自主力量,不顾普J的政治价值及制度取向,不顾普J违反联合国宪章禁止侵犯主权国家这一事实,哈贝马斯这种政治取向,缺少“正义”的道德力量。

杨鹏:所以我把哈贝马斯这种暗中的“自主”较劲,称为“猥琐的自主情结”。追求自主,这是正当的。但自主,必须是正义的自主。能站在反侵略的正义立场上,就是真正自主自由的人。但如果通过与魔鬼合作去追求“自主”,为了自己“自主”而不惜牺牲乌克兰主权,这种“自主”就没有了正当性。

乌克兰最大的军援和道义支持来自美英。

这不仅仅是哈贝马斯的问题,似乎也是德国知识分子传统上的其中一个重大问题。德国思想史中,有一脉只在乎强权和利益,忽视正义,缺少自由平等的道德律坚守,这是一个黑传统。

子云:你提醒我了,尼采对强权和杀戮的赞美,斯宾格勒对强权帝国主义的呼唤,以及海德格尔和施密特对纳粹法西斯的认同和参与,这些德国思想家确实表现出一种喜欢强权-秩序,缺少自由平等的普世精神力量。

杨鹏:哈贝马斯也如此,实用主义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哈贝马斯理论上是一个康德主义者,现实政治上更像一个施密特主义者。例如1999年,哈贝马斯发文支持北约对科索沃发动的战争。面对的罪恶行动,他只有绥靖主义的利益权衡,没有基于公义原则的道德坚守。

他这篇文章无非是认为,为了避免升级,必须和普J谈判,必须对普J有所让步。德国这些年悄悄的联俄制美,纵容了普J的侵略行为,哈贝马斯现在又希望通过对普J让步,来避免刺激普J把战争升级,荒唐至极!德国缺少有道德感召力的领袖能力,从哈贝马斯可见一斑。没有道德感召力,岂有领袖欧洲的真正力量?

德国精神传统中存在的问题,就是为强权-利益而忽视正义良知的问题。面对俄罗斯侵略,基于正义原则,拒绝愚蠢罪恶的绥靖主义,积极支持乌克兰反侵略的德国外长Annalena Baerbock等人,才是德国真正的新道德、新拯救力量。真希望德国挺乌人士能占主导,以坚决的反侵略行动,将德国从二战的道德阴影中拯救出来,真正提升德意志民族精神上的道德正义层次。

德国政坛中,外交部长Annalena Baerbock是乌克兰的坚定支持者。她极力促成德国对乌克兰的军援,她代表着德国的新精神。图为Annalena Baerbock访问乌克兰。

子云:哈贝马斯指责泽连斯基谢绝德国总统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访问基铺的行为是“粗暴的”。这件事,我之前也不太能理解,现在似乎理解一点了。

杨鹏:泽林斯基深懂欧洲政坛。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与俄罗斯关系太密切,多年来是德俄合作的重要推手。他因亲俄政策,在德国和欧盟内已饱受批评,他还因此承认了自己对俄政策的失误。

2022年4月14日泽林斯基婉拒德国总统Frank-Walter Steinmeier访问基铺的请求,成为西方热点新闻。

他来访问基铺,不过是想来当俄乌谈判的中间人,泽连斯基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更重要的是,泽连斯基知道乌克兰解放所能依靠的是谁,是美英、波兰及努力逃离俄罗斯的东欧国家。帮助德国-欧盟内部的亲美派限制亲俄势力,这才是乌克兰的未来。

子云:哈贝马斯文章中提到了杜金,我记得你也曾就杜金的思想发表过一个讲话。

杨鹏:杜金是对普J有影响的俄罗斯法西斯哲学家。我在2月28日的第3天,有一个批评杜金地缘政治战略的讲话。

杜金对英美与欧陆的思想差异,有一个解读方法。他认为英美代表海权思维,俄罗斯、德国代表着陆权思维。陆权思维是强权秩序,权力控制市场。海权思维是市场秩序,权力服务于市场贸易。杜金认为陆权思维是传统的、自然的、高尚的,海权思维是现代的、不自然的、腐败的。

杜金的“新欧亚主义”计划,是以俄罗斯为中心,西联德国,东联日本,形成俄-德-日轴心,分裂中国。杜金认为虽然中国是陆权国家,但在现代化之路上,会倾向于海权,他计划把中国北方纳入俄罗斯-日本控制的范围。中国复旦大学发展研究院聘请这么一个有心分裂中国的杜金为专家,也是奇怪的事。杜J渴望形成对抗全球英美海权的欧亚陆权联合体。

哈贝马斯是康德主义者,至少表面是讲自由-平等-契约的,当然没有杜J这么露骨的陆权思想,但如果与英国亚当·斯密、洛克、伯克这些典型的海权思想家相比,哈贝马斯的陆权情结要浓重得多。

杜金Dugin, 俄罗斯新法西斯思想家,生于1960年。图为杜金2014年在他长期鼓吹俄国必须要兼并的克里米亚。

子云:以海权和陆权的冲突来分析国际关系,这思路有意思。乌克兰的选择,是要坚决走向海权秩序,以市场贸易为基础的国家秩序。

杨鹏:英美一直是海权的支撑,海权自由贸易秩序的支撑,有德国缺少的自由道德力量。比起德国人,我们中国人更需要道德救赎。比起哈贝马斯,我们的知识分子更需要心中有正义之光。

子云:是啊,没有信仰,何来公义?没有绝对者,何来价值准则?

杨鹏:我们还是回到基本价值原则。不可暴力谋杀,不可暴力抢劫他人土地和财物,尊重人权和国家主权,要通过创造与合作求发展,这是人类社会公正自由秩序的基石。

《联合国宪章》第二条第四款早有规定如下:“各会员国在其国际关系上不得使用威胁或武力,或以与联合国宗旨不符之任何其他方法,侵害任何会员国或国家之领土完整或政治独立。”

哈贝马斯明白基督教对道德准则的重要作用,但他居然不援引《圣经》不可谋杀人、不可贪羡他人私产来指责俄罗斯。他理论上注重宪政原则,但面对俄罗斯破坏《联合国宪章》的侵略行为,却采取绥靖主义态度。所以我说他是知识的泰斗,价值的小斗。他缺一种道德正义准则的坚守,而且恶心地把自己的猥琐功利进行形而上的升级,这比普通人的猥琐更令人恶心。

侵略者必须失败,与侵略者妥协就是德性的失败。一定要让侵略者失败,这样人类才有公义的信心,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公义准则和力量存在。人类思想的事业,或是揭示自然律,或是宣示道德律。揭示自然律,是自然科学的事业。宣示道德律,是社会理论的事业,核心是公义与爱。哈贝马斯这类学者的存在,本应是道德律的捍卫者,但他不是带给人对公义的信心,而是忽视公义的猥琐算计,令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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