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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读 | 霍烨:王际真致胡适信五通

王际真致胡适信五通

霍烨  整理

整理说明

王际真(Chi-Chen Wang,1899–2001),山东桓台县人。1921年毕业于清华学校;1922年赴美留学,相继就读于威斯康辛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1929年起受聘于哥大东亚研究所。他是较早地将中国古典文学与现代文学介绍到英语国家的译者之一,产生了较大反响,故有所谓“中国文学翻译的先驱”(夏志清著,董诗顶译:《王际真和乔志高的中国文学翻译》,《现代中文学刊》2011年第1期)之称。他的代表译作有1929年的《红楼梦》节译本Dream of the Red Chamber(1958年出版增译本);1941年的Ah Q and Others: Selected Stories of Lusin(《阿Q及其他:鲁迅小说选》);1944年的Contemporary Chinese Stories(《现代中国小说选》)与Traditional Chinese Tales(《中国传统故事集》);1947年的Stories of China at War(《中国战时小说》)等。其中有关《红楼梦》和鲁迅小说的翻译最为中国学界关注。

在中国文坛,王际真与胡适、徐志摩、沈从文等交谊颇深。《沈从文全集》收录了1930年前后沈从文给他的较多书信。胡适日记对两人的交往亦有记载。如1938年1月21日、1月24日、5月7日,胡就趁看牙医之便,三次拜访王际真夫妇(见曹伯言整理:《胡适日记全集》第7册,联经出版事业公司,2004年,第467、469、538页。下引胡适日记均从联经版)。1944年,胡适将王与著名汉学译者赛珍珠(Pearl Buck)与阿瑟·韦利(Arthur Waley)并列,认为他们的翻译为英语读者提供了认识中国人生活方式的最权威、最有效的材料(SHIH HU, 'To Know and Understand China', ALA Bulletin, JANUARY 1944, Vol. 38, No. 1, pp. 3-4)。又1950年1月22日日记:“下午去看王际真夫妇,取回我的《脂砚斋批本石头记》”(《胡适日记全集》第八册,第472页),可知王增译《红楼梦》时,应参看了由著名的胡适藏甲戌本《石头记》。

《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以影印手迹形式收录了王际真致胡适信4通,台湾胡适纪念馆亦藏英文信1通。其中涉及王际真翻译并出版《阿Q及其他:鲁迅小说选》《中国传统故事集》等事宜,及其他写作计划,目前似未见用于相关研究。现整理如下,考其系年,方便阅读与使用。疏误之处,祈见告为荷。

左起:王德威、王际真、夏志清

01

1941年2月12日

适之先生:Goodrich[1]适有Ch. Social and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当即携回抄了一半,并且斗胆将几个明显而不关紧要〈的〉小错用红色带改了。我想有的错是校对或抄写者弄的。末后三张是君铭[2]抄的,她才学会打字,还有点害羞,要再抄过,但我不让她。

这几年来我因教文学史及其他研究功[工]作,颇感觉中国工具书的少及不合用(如十三经即无一适用的注解本)。每遇挫折(差不多是开卷即有)即想写信给先生诉冤。但总未果。将来战事完后或者具体的说说。我相信我这半途出家的研究“国学”的人在这方面见得到的倒比“大概背的出的”先生们多。譬如《说文》就没有一部把部首囗号写在每部前。结果检得某字为某部后仍无法知某部在那里,因为目录有号头而正文则无。不知道时常引《说文》的人是把《康熙字典》引的转引了来,还是别有秘诀。我差不多是每天都须检字典一类的书,故亦几每天都感到这宗困难,因而也时常感到“中国不亡真无天理”。

《楚词》决计搁起来了。前年夏天将《呐喊》及《彷徨》译出。但直至去年冬年[天]才找到肯出版的,而且止肯印三之二。但是,也够了。其中不少材料实在不能算小说,且不精采。我这次译的比从前都卖力气些。哥大出版,因之也可说有点面子性质,大约四五月间出书。今年夏天预备译平话选集(《通言》《恒言》《京本》《奇观》……未见者至有《明言》),或迳写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Fiction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Drama

先生的书都运来了吗?我很愿得机会看看有插图的。此祝

康健

君铭嘱致意。

际真

二月十二日

[1] Goodrich,即Luther Carrington Goodrich,美国汉学家,哥伦比亚大学教师。胡适1934年3月12日日记:“哥伦比亚大学中国部L. C. Goodrich来信,约我于1935年九月去那边讲学半年”。据胡适1938年5月24日日记,胡在哥伦比亚大学与王际真等交谈时,Goodrich亦在。见《胡适日记全集》第7册,第82页、550页。

[2] 君铭,即高君铭,是王际真当时的太太。胡适1938年1月24日日记:“王夫人高君敏是高而谦先生之女,梦旦之侄女。”见《胡适日记全集》第七册,第469页。应为同一人。

按:载《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24册,第413—414页。信笺天头印有“WANG. KAO / 21 CLAREMONT AVENUE / NEW YORK CITY. N. Y.”字样。

信中谈及“大约四五月间”由哥大出版之书即Ah Q and Others: Selected Stories of Lusin(《阿Q及其他:鲁迅小说选》),可知此信当写于1941年。

英文版《红楼梦》(Dream of the Red Chamber)书影,王际真译,1929年

02

1941年5月14日

适之先生:《鲁迅选集》已印就了,特寄上一本,希望得机会看过后不至以为太不行。序最大的缺点是没有说到小说的本身,这是泰半因为时间及篇幅的关系。但是书印的,装钉的确是不错,总不会使你恶心。

下星期一到校长先生家前若是有空到我们家里坐坐,是不胜荣幸之至。我们是不能与会,因为我要保持我那不穿礼服的小节,小而且无聊的“节”。祝

康健。

际真

五月十四日

按:载《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24册,第417页。信笺天头印有“CHI-CHEN-WANG / 21 CLAREMONT AVENUE / NEW YORK CITY.”字样。

信中言及的《鲁迅选集》仍指Ah Q and Others: Selected Stories of Lusin(《阿Q及其他:鲁迅小说选》),故此信当亦写于1941年。

03

1942年9月8日

适之先生:关于您的消息当然使我们非常愤愤,但也有点“意中”,因为我向来深信人心不会因“同了志”就会由坏变好。希望你现已找到休养的地方。我们这里除了安静以外毫无别的可消遣的东西,但无谓的应酬是没有,你若是愿意来试试的话,我们是极欢迎。

《近代小说集》已将完事,第二部想选《平话集》。此后当起手编文学史。此祝

近安

君铭嘱代侯。

际真上

九月八日

按:载《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24册,第418页。信笺同前函印有“CHI-CHEN-WANG / 21 CLAREMONT AVENUE / NEW YORK CITY.”,然天头表示地址的两行划去,左右两侧分别印有“P O address: Ridgefield, Conn. / Nearest railway station: Wilton, Conn. (South of Norwalk) / ……[1]”“Thomas Book Cottage / Silver Spring Road/Wilton, Conn.”字样。

据“关于您的消息当然使我们非常愤愤”“希望你现已找到休养的地方”等语,似是对胡适于1942年9月交卸驻美大使一职之事表示关怀。[2]则此信或即写于是年。《近代小说集》可能指王际真编译的Traditional Chinese Tales(《中国传统故事集》)一书,后于1944年出版。

[1] 省略号为因图像模糊而无法识别的内容。

[2] 耿云志:《胡适年谱》,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249页。

《中国传统故事集》(Traditional Chinese Tales)书影,王际真译,1944年

04

1946年3月6日

适之先生:

多谢您借这两篇文章给我看,还有一本英文书,另封寄上。关于《四部丛刊》及其他书籍,我想不必给您斟酌弃取的麻烦。因为主要的旧典籍我十九已有,我须要的是在通俗文学书籍方面。前此我计划选用“正统”文学及通俗文学各半,最近我预备最少以四之三给通俗文学,这个决心是细读郑振铎的《通俗文学史》中民歌弹词篇后下的决定。

你行前必较常更忙,所以我大概不去麻烦你了。此祝你一路风平浪静,见雪屏请特为替我问候。

际真上

三月六日

按:载《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24册,第415–416页。信笺天头印有“WANG. KAO / 21 CLAREMONT AVENUE / NEW YORK CITY. N. Y.”字样。原信仅点断。

据信中言及胡适“行前必较常更忙”,请胡代为问候陈雪屏等信息,可知此信当写于胡适启程归国并接任北京大学校长的1946年。陈雪屏是王际真的挚友,也是当时回平接收北京大学校产的负责人之一。

05

1960年8月15日

Dear Dr. Hu:

I enclose reprint of Ho Ping-ti’s translation which I told you about the other day. I hope the marginal notes I made at the time when I read it do not misinterpret Mao more than he did. In any case I think there is a great deal of unnecessary “mystification” on the part of Ho. The poems may be difficult to render into English but they all sound pretty familiar and there is nothing so extraordinary about them.

It was a great pleasure to have had the long visit with you and I enjoyed your excellent cocktails.

Yours very sincerely,

际真

按:胡适纪念馆藏,馆藏号HS-NK05-007-029。系打印件,签名为手写。信笺天头印有:“Columbia University / in the City of New York / New York 27. N. Y. / DEPARTMENT OF CHINESE / AND JAPANESE”字样。文中线为红笔所画,当系胡适所为。

 Ho Ping-ti,即历史学家何炳棣。1960年8月18日,胡适与何炳棣在纽约见面,谈及英译毛泽东诗词,两人意见迥异。何后来回忆:“我说我并未曾把抽印本寄呈。胡先生说是王际真(哥大中国文学教授)给他看的”,[1]即为本信所说之事。

[1]何炳棣:《读史阅世六十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320页。

责编 / 谢含章、韦昭

校对 / 蒋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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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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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5:复仇容忍,鲁迅与胡适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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