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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远,“儿女”情长

贾樟柯《江湖儿女》从前期筹备到影片上映可以说都赚足了眼球。去年入选《电影手册》“年度最期待电影”,以及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也给作品增加了一圈光环。

更别提此片的演员阵容了,赵涛、廖凡、丁嘉丽、张译、董子健,要实力有实力,要流量有流量,还有徐峥、冯小刚、刁亦男和张一白四大导演同台飙戏。幕后班底也都是大师级人物,更有法国著名摄影师埃里克·戈蒂埃掌镜。如此多的砝码加身,就问你激不激动,买不买账。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山河皆路人

《江湖儿女》依旧延续了贾樟柯此前影片里故乡、离别、重逢、宿命等主题。它和《山河故人》有不少相似处:分段式结构、时间跨度、时代背景下的人生变迁等,《山河故人》里演赵涛儿子的董子健还在这部影片里客串了一个接待赵涛报案的警察。

《山河故人》

《江湖儿女》就像是贾樟柯对其过往作品的一次回眸,或说总结。影片中有不少显而易见的和过往作品关联的桥段。如其中的三峡片段,短短几句关于三峡蓄水淹没景观的叙述,把观众拉回了《三峡好人》。赵涛手里攥着矿泉水瓶,和《三峡好人》里如出一辙。

《站台》中的街头文工团,《山河故人》中的葬礼和关公,《小武》中的舞厅,《天注定》中的煤矿抗议等,也在影片中重现,但被赋予了不同的内涵。男女主角巧巧和斌斌的名字和设定与《任逍遥》基本一致,而巧巧到奉节寻找丈夫的情节又与《三峡好人》“不谋而合”。

《三峡好人》

影片并没有《山河故人》那样的未来元素,因而显得更加朴实自然。但它与贾樟柯之前的几乎所有影片一样,处理的问题还是世纪之交中国内陆地区受到经济冲击后所出现的道德崩塌。他一如既往地讲述着时代浪潮中历经坎坷的爱情故事,但《江湖儿女》无疑有着更加庞大的世界观,融入了更多对那个年代中国发展现状的思考。

四大看点

1.“一场狂暴的爱情“

《江湖儿女》是一部犯罪爱情片,贾樟柯在文章《江湖儿女:我在等待另一个自我》中将其描述为“一场狂暴的爱情”。电影主要讲述的就是巧巧和斌哥超越时间和地点,在无情的时代变迁中沉浮的爱情故事。

在戛纳电影节首映之后,外媒毫不吝惜赞美之情。称其具有“怀旧而浪漫的笔触”;“贾樟柯用电影问了我们一个问题:真爱也许可以永恒,但永恒的真爱真能熬得过时间的飞逝和中国社会让人窒息的飞速变迁吗?当摩天大楼和高速公路将你紧紧环绕,你的情感、欲望和梦想都慢慢地消失,被遗忘,贾樟柯让我们切身地感受到了变老的滋味与苍老的无奈。”

2.三个时间,三种图景

本片呈现了2001年、2006年、2017年的三种图景,时间跨越17年,不同年代的质感也不一样。为了真实呈现不同年代的风貌,贾樟柯特意使用六种摄影题材,前期做了大量试拍的工作。并且辗转山西、三峡、新疆等不同地区进行取景拍摄。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贾樟柯对细节有锲而不舍的追求。大到场景布置、舞蹈动作设计;小到服务员所用耳麦出现的年代、群演的台词与动作,贾樟柯都亲自把关,力求最大程度的贴近日常生活。贾樟柯不仅亲自调整柱子上的广告贴纸与桌子上状似随意摆放的物品,就连柜子上的灰尘、角落里的墙皮,他也一一查看。剧组人员透露:“影片一个中景镜头里,卷起来烧掉的一张废报纸,都是专程找来了当年的报刊。”正是这种严谨的态度,电影才完美还原了每个年代独有的特点。

3.“灰烬是最洁白的”

整部电影讲的,更像是“江湖女儿”。巧巧一开始只是大哥的女人,没有人教她江湖险恶,她自己摸爬滚打,学会了坑蒙拐骗、以暴制暴。来来往往一大堆人里,反倒是巧巧最仗义,因为兄弟情义大多受利益驱动,女人的义无反顾则来源于一往情深。

无怪乎很多人说贾樟柯做了当下最容易成为加分项的女权主义电影,巧巧形象完整、丰满且极具内在力量,拥有坚定的信念和执着果敢的精神,既满足了赵涛冲击影后的可能性,也迎合了当下世界电影潮流。

《江湖儿女》的英文译名为《灰烬是最洁白的》(Ash is Purest Whit),仿佛在说“江湖女儿”巧巧才是最高尚的。巧巧不理烦扰纷争,一心求安稳,但还是为爱情付出了自由。被男友抛弃后,她不卑不亢,独自面对危险的环境,用种种荒诞的方式解决了难题,最终用自己的力量完成了救赎,并不改初心。

4.表演

在表演上,贾樟柯给了赵涛前所未有的角色空间,并将最精华的台词都留给了她。赵涛与贾樟柯合作过《站台》、《任逍遥》、《三峡好人》、《天注定》、《山河故人》等一系列影片,贾樟柯在《江湖儿女:我在等待另一个自我》中写道:“赵涛用她的真挚与才华,在《江湖儿女》中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女性形象。”

在戛纳电影节后,外媒也盛赞赵涛:“奇迹般地完成了这一表演挑战,用细微含蓄的方式演绎了巧巧这一角色经过时间的洗礼后如何变得日渐铁石心肠但又身心俱疲。……影片快结束的时候,你会感到自己仿佛和巧巧一样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和廖凡则是第一次合作。贾樟柯写道:“男主角廖凡主演过《白日焰火》),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但彼此知心,配合默契,他的表演令人叹服。”

廖凡属于那种自带生活烟火气的演员,可塑性强,可以无缝对接到不同大导演的作品。在《江湖儿女》中,在床上翻滚和摔下轮椅的戏,重重砸在观众的心上,几欲使人落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说到片名,引自费穆导演筹拍的最后一部影片《江湖儿女》,这部影片1952年8月15日首映,是费穆未完成的遗作。贾樟柯说:“我在香港采访《小城之春》的女主角韦伟,她很遗憾费穆导演没有自己完成这部影片。我忘了那部电影的故事,但记住了这个片名。‘儿女’好理解,‘江湖’这个词可能很难翻译成外文,江湖意味着险恶的冒险旅程,复杂的情感经历,秩序之外的世界,规则之外的情义。那拍电影呢?我想我们也是江湖儿女。”

片场照

这是贾樟柯第一次在作品中挖掘“江湖”的概念。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电影中,斌哥和巧巧是兄弟眼中的大哥大嫂,但也是普通男女,他们的背弃与坚守,都是人性使然。

对于贾导来说,电影创作也是另一种“身在江湖”。有着写作、影展和餐厅等等副业的贾导,时常觉得自己不会拍电影了,结果过了几个星期,又开始写剧本了。也许,这就是电影/江湖的魅力,让贾导身不由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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