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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那么苦短，错与对，
本身就都是独家体验。
作者：美亚
来源：美亚在港村（ID：wangjinshan2015）
1
作为一个写情感起家的中老年网红，也许因为秋季综合症，也许是因为近日劳碌奔波，我对情感的看法，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倦怠。
这种失语不是真的枯竭穷乏，相反，它绝望就绝望在，它是一种「道德沦丧」，是一种周伯通左右互搏的逻辑自洽。
所以我最近一直写女明星，那是安全的、部分盖棺定论的，甚至拾人牙慧的。无论曾经多么吊诡狗血的人与事，经过岁月梳理沉淀之后，有一种发自唏嘘的宽恕。
而热点不行，眼前的是非曲直不行，它让你必须即可判定正邪，输出正确的「三观」。而我恰好，对那种「三观」失去了笃定的判断力。
比如暴力：
打掉妻子3颗牙，差点扔掉自己的女儿。如果换了从前，我会说什么？
“留着过年吗？这是犯法啊！劝说的记者脑子里装得都是海水吗？”
可是我第一念头闪过后，居然想起的是卡佛《当我们在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里面的片段：
特芮和梅尔是一对情侣，他们谈论到特芮的前男友。那个有暴力倾向，爱到想杀死她的男人。
「有一天晚上他揍我，拽着我的脚踝在卧室内拖来拖去，嘴里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你这个婊子」。
现男友梅尔很生气，认为那不是爱：「我不知道你该叫它什么，但你绝不能把它叫做爱情」。
特芮却坚持认为，那是爱情。
“我认为那就是爱情，也许对你来说很疯狂，但它同样是真实的。人和人不一样。有时他是有些疯狂的举动，我承认，不过他爱我，或许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那里面有爱情。”
你看，无论我们如何用生命安全，心理健康去苦口婆心，总还是会有人用肢体暴力去表达爱意，且对方也能接收到这种强烈的爱。存在即合理。
谁知道呢？也许新闻里的唐大姐对这半路的夫妻缘有着暴力无法拆散、常理无法判断公允的坚贞，她认为除去暴力，或者这暴力本身也代表着爱。
找记者表达自己「掏空积蓄」，「孩子还小不忍心」都是留有余地的撒娇，记者的劝解并不傻，他亲临现场，或许能切身感受到唐大姐的诉求，他知道真正的离开，都是不声不响的。
两个孩子，踵决肘见，那生活的艰辛里有比肉体之痛更痛的艰难，只能做利益最大化的抉择。唐大姐最终在调解中顺坡下驴。
这是她的人生，她有权利「愚蠢」，无须指正。我们的指正，是「何不食肉糜」。
想到曾见过一对耄耋老人，那种相互间的温柔缱绻，满足了人们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场景描绘。但年轻时打得头破血流，天崩地裂，咬牙切齿要杀了对方，也是真真切切。
你说它最终圆满吗？圆满。可剖开每一个横切面，都是不可饶恕的疮疤。在流动的时间里，置身事外的局外者，永远没有资格去判定任何婚姻。
2
再说出轨：
从前一定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决绝，它是违背契约，背叛爱情。
可这几年来，见过的人与故事光怪陆离，都在情理之中，三观之外。慢慢我失去了那种非黑即白，仅仅一个留言就能让我哑口无言：
关键是，我并没有卫道士般的鄙夷，我理解她，认同她，祝福她。
但我同时感受到一种无力感，那种无力感是什么，我表达不出来。
就像是大家都在同情奶茶，我却隐约觉得，奶茶在接受这份婚姻时，就预判到有这一天的风险，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与天下皆知之间的随机定数。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另外一些正常婚姻要遵守的事项，就可当赠品奉送，心照不宣。
就像《亲密关系》里最精辟的那句话：开始和维持一段亲密关系背后的真正动机，其实在于需求。
你的需求可以是陪伴照顾了解直接接受赞赏，当然也可以是身份地位名誉阶级，忠贞在漫长的婚姻长河里，可能无法打败所有已经存在和习惯的需求。
不幸的婚姻都有各自的不幸，幸福的婚姻大多相似：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各取所需，做个岁月静好的表演者。
3
再比如感情中的渣男：
我的女友最近遇到了渣男。她确认对方没有别人，也确认追求她时的用词真挚，用心真诚，但她在确认亲密关系后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对方的回避。她觉得自己被渣了。
在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我觉得那是一个李敖式的男人。他不爱任何人，只爱别人身上自己的投射。
「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优游又优秀，又伤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瑜」夸胡因梦这段当然是真心的，因为那是他的猎物，他凭自己本事征服了。
「美人便秘，与常人无异」也是真心嫌弃。他把「女神」毁灭之仇都算在胡因梦身上，自然龇牙咧嘴，冷漠无情。
胡因梦为什么不记恨，因为她懂李敖。
她在自传里写到和李敖做爱时，发现他在仰望天花板上的镜子，用力欣赏自己的雄姿。
她喜欢在李敖写作时坐在李敖大腿上，和李敖相拥而眠。这样的示爱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说李敖有「唐璜情结」：看似风流豁达，实则最封闭，最没有信心。
他们表面上玩世不恭、游戏人间而又魅力十足，他们以阿谀或宠爱来表现他们对女人的慷慨，以赢取女人的献身和崇拜，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们是不敢付出真情的。
李敖式的「渣男」用「只爱一点点」的魅力，平趟了人性，会有趋之若鹜的女人前来冒险。
但他们最终，会娶一个「王小屯」式做小伏低，完全崇拜式背后的女人。那最安全，最能安放自卑。
「王小屯」们可怜吗？不可怜，她得到了她们最仰慕的东西，赖以谦卑。「胡因梦」们可怜吗？不可怜，只是麻木舌苔只把鱼翅当粉丝。
你说李敖渣吗？可能也不渣，他敌不过自己的秉性。
你说他可怜吗？在胡因梦的角度上看，他可怜，他享受不到势均力敌的亲密关系。
但李敖对无法深入亲密关系并不自怜，他的唐璜情结已经连根长在肉里了，他发自内心感到魅力的荣耀。
你看这世间渣与不渣，都是立场，都是timing，都是慈悲，都是业力的还与报。
最后我是这么安慰女友的：
这世上其实没什么渣男，你就当可怜他。也没什么背信弃义，时机不对人就不对。更没什么好冤屈，宇宙能量守恒，你努力想一想，在以往所有你先放手的恋情里，你扮演的也同样是「渣」的角色。
4
这世间不但没有什么渣男，其实也没有恒定的善男信女，也没有完美的爱情与婚姻。
我觉得我对评述情感正误这件事产生了倦怠感，倒不是一件悲观的坏事。当你对千奇百怪感到司空见惯，产生了「你们开心就好」的同理心，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
人生那么苦短，错与对，本身就都是独家体验。人性那么复杂，好与坏，也无非就是你情我愿。
有了这样道德极其模糊的「三观不正」，可能我不再适合做一个叉腰怒骂的中老年网红，去写小说怎么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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