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巴族迁入西藏墨脱的悲壮史
文/罗洪忠
十八世纪中叶的一个清晨,当太阳的一抹霞光照亮珞渝大地的山村时,地处下珞渝班戈的格波希日来了一群衣衫槛搂的男女,说着他们难以听懂的语言。珞巴人从这些外来人的比划中,似乎知道了他们要表达的意图,想借道去墨脱县定居,过一种不种地有糌粑吃,不养牛有牛奶喝的生活。可珞巴人万万没想到,这群“外星人”的到来,远比哪些零星的藏传佛教徒更能改变他们的生产生活。这就是对珞巴族产生重大影响的历史事件——门巴东迁。
当历史进入十八世纪初,墨脱县仍是个“世外桃园”,既没有行政机构,也没有瑶役差税,仅居住着珞巴族人,过着极其原始的狩猎生活,他们是这里真正的土著民族,和哥伦布没发现美洲新大陆以前的印第安人一样生活着。不同的是,珞巴族为了换取一些食盐、日用品等,每年在雪开山季节走陆路带些物品去米林、林芝、波密、门隅和主隅(今不丹)等地交换。他们时常向那里的头人进献麝香、茜草,以求物品交换的顺利进行。正是这种物品交换,使得外界知道墨脱县是个佛乐胜景之地,在那里可以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主隅和门隅一些不愿受苦的门巴族人,便大规模向珞巴人世代居住的墨脱县东迁。
早在十八世纪初期,处于奴隶社会的门巴人在封建农奴制的压迫剥削下,又遭受强烈地震等自然灾害的袭击,他们不堪忍受主隅王的残酷剥削和多如牛毛的差役赋税,起来反抗不成反遭血腥镇压。人们说,哥哥支乌拉(门巴语意为差事)回家还没休息,弟弟又接过哥哥的背篓跟着去,妇女通霄点着松明灯织布,灰烬堆成了小山,可差还没支完。在沉重的乌拉重负之下,许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他们渴望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去处。
活下来的门巴奴隶走投无路,听说遥远的东方有个美丽富饶的白马岗(即今墨脱县),是八世纪时红教始祖莲花生大师弘法数月选定的十六个莲花圣地之一,地里长出的粮食像金盘那么大,玉米棒子像树那么粗。树上挂着畜禽肉,摘了又长,年年不断。森林是珍禽异兽的乐园,虎骨麝香俯拾皆是。
在那里还有糌粑山和牛奶湖,是一个“不种青稞有糌粑,不养牦牛有酥油,不修房子有房住”的好地方,那里不支乌拉差税,人们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对于祈求神佛赐佑的逃亡者来说,就自然成了他们心中的理想天国。门巴族奴隶纷纷逃往珞渝地区,以摆脱主隅王对他们的压榨。一首墨脱县门巴族民歌,就很能说明问题。歌词大意是:
世界上的地方那儿最好
最迷人的是白马岗
白马岗就像一朵硕大莲花
高山森林把它环抱
白马岗的姑娘都是天仙
白马岗的小伙都是英雄
白马岗的山顶像寺庙一样美
白马岗的土地像白云一样平展
白马岗的河里都是神水
白马岗的山上都是宝贝
白马岗的竹子可以架房
白马岗的芭蕉叶可以铺顶
白马岗遍地结果实
白马岗真是个好地方
门巴族的迁移相当漫长,大概经历了十余代人,距今(二十一世纪初)约有三百年的历史,最早到达的有14代人,最晚的也有10代人,主要居住在墨脱县,他们大都由不丹和西藏门达旺迁来。传说在不丹的布南卡,有一户门巴人,家有两个女儿,共招一位藏族丈夫,姐妹俩生了三个儿子,兄弟分别成家后又组成三个不同的家庭,他们是会编织竹器的桑珠,会打制银饰铁器的东德尔,还有当喇嘛的扎西达吉,和村里的其他三户人一道,他们是第一批进入白马岗的门巴人,都来自主隅的“门堆”村,即今天墨脱县门巴族妇孺皆知的“门堆六户”。他们一路上抗击过主隅王的追兵,历尽艰辛从德阳山口来到了下珞渝,然后又沿雅鲁藏布江逆流而上,翻越更邦拉山到达班戈的格波希日,受到了当地珞巴族人的极力阻拦。他们只好把所带的珍贵珠子作为礼赠,给珞巴人的富户每家送一升,普通户每家送一把,才让他们通行。
墨脱县原是珞巴族人的地盘,那时他们的社会还处于原始社会父系氏族的发展阶段。一路上,珞巴族处处不让逃亡的门巴族人通行。当到了多吉村时,这里的珞巴人又不让通行。面对这种情况,六户门巴族向珞巴人显示了自己的武功,分别表演了利刀砍石和拐棍入地,一人将坚硬的石块劈成两半,另一人运足力气将拐棍插入地里。珞巴人见后大骇,不再阻拦。他们来到墨脱村附近,向珞巴族头人说明来历和送礼后,借到了耕猎的土地和山林,形成了自己的村庄。特别是珞巴族在狩猎、捕鱼、种庄稼方面还相当原始,各方面不如门巴族先进,他们对会种庄稼,编竹器和织粗布的门巴族十分羡慕,允许他们在指定的地方居住。
事隔不久,又有上百户不堪忍受繁重乌拉差役的门巴族人,在门巴族首领贾班达哥的率领下,出现了集体逃亡的事件。他们纷纷从主隅王管辖的村寨里逃出来,曾英勇地抗击过主隅王派来的追兵。他们到达墨脱县定居后,仍沿用一些原来的村名和地名,诸如地东、得尔功等。
就在这时,与不丹一山之隔的门隅地区,一些不愿受奴役的门巴人在首领列尔欠的率领下,集体向墨脱县东迁。一路上,当地首领派兵追赶拦截,列尔欠率众多次将追兵击退,还用刀砍断追兵头目的右腿,他的头部也受重伤。当行进到西藏林芝县工布地方时,列尔欠的伤势甚重,叫人取来大米放在嘴里,然后对众人说,我若能把大米嚼烂,还有活的希望,否则必死无疑。结果他无法嚼动大米,很快就死了。但他们的迁移要比主隅的门巴人晚些。
可这些门巴族人不管从那条路线逃往墨脱县,他们在翻越喜马拉雅山的丛山峻岭时,都经历了攀悬崖、战风雪、穿密林、涉急流、斗猛兽、断粮断炊等艰难历程,许多人饿死、摔死、冻死于逃亡途中。他们经过漫漫的长途爬涉,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才来到墨脱县定居下来。(注:本文摘自《亲近墨脱》
可这些门巴族人不管从那条路线逃往墨脱县,他们在翻越喜马拉雅山的丛山峻岭时,都经历了攀悬崖、战风雪、穿密林、涉急流、斗猛兽、断粮断炊等艰难历程,许多人饿死、摔死、冻死于逃亡途中。他们经过漫漫的长途爬涉,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才来到墨脱县定居下来。(注:本文摘自《亲近墨脱》 作者:罗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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