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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道:因一个女人达到鼎盛的秦岭古道,却因一场战争走向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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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28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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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去四川广元访友之前,我对秦岭最初的印象几乎都来自书本和网络。“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当年李白由长安去往蜀地,也不得不对着即将穿越的秦岭发出如此感叹。在他之前,为了逾越秦岭,诸葛亮煞费苦心,五次北伐却不得寸土,最终星落五丈原。但秦岭也并非一路不通,子午道便是蜿蜒在千山万壑的秦岭腹地中,沟通京城长安与汉中、巴蜀及其他南方各地的一条重要通道。

子午道是蜿蜒在千山万壑的秦岭腹地中,沟通京城长安与汉中、巴蜀及其他南方各地的一条重要通道。

一分为二的秦岭古道

子午道,也称子午栈道,其得名不同于秦岭中的陈仓道、褒斜道和傥骆道是以地名或河流名称命名,子午道从长安出发穿越秦岭时,相当长的一段都是以正南正北的方向延伸,由于古代以北方为子,南方为午,故名子午道。子午道在秦岭中的路线在不同历史时期走向并不一致。秦汉魏晋时期的子午道,大致由长安南丰峪口为起点进入秦岭子午谷,再从其南的腰竹岭沿直河(今石泉河)向南,转而西达石泉、洋县、汉中。

子午道从长安出发穿越秦岭时,很长一段都是以正南北方向延伸,由于古代以北方为子,南方为午,故名子午道。

子午道全长足有千里,其中穿行于山间的谷道占到80%以上,道路崎岖,沿线居民稀少。

但西晋后,秦岭以北的子午道北段和西乡县子午镇以西的子午道南段则沦为旧道,秦岭以南至西乡县子午镇的子午道中段走向发生巨大变化。大致是从宁陕县江口镇折向西南,溯冷水河谷至关帝庙,又折南翻越鸡公梁至七里沟口,进入月河河谷,经宁陕老城、汤坪入石泉县境,过青草关、两河口到西乡县子午镇,是为子午道新线。不过,子午道改行新线后,旧线并未废弃,只是新线去汉中比旧线更捷近,而旧线去汉阴、安康更有优势。

西晋后,秦岭以北的子午道北段和西乡县子午镇以西的子午道南段则沦为旧道。

从卫星遥感影像图上看会更加清楚,你会惊奇地发现秦岭中河水和溪流是如此地密集。

其实倒也不用惊奇于子午道的走向,因为当古人企图穿越秦岭这个南北平均宽达200多公里,长800多公里的一个庞大山系时,沿着河流冲刷出的河谷溯游而上是自然而然的选择,而巍峨秦玲恰恰还是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的分水岭,这点从卫星遥感影像图上看会更加清楚,你会惊奇地发现秦岭中河水和溪流是如此地密集,就是这无数条水流,千万年来侵蚀切割着秦岭,造就了千沟万壑、崇山峻岭。

子午道改行新线后,旧线并未废弃,只是新线去汉中比旧线更捷近,而旧线去汉阴、安康更有优势。

秦岭中的无数条水流,千万年来侵蚀切割着秦岭,造就了千沟万壑、崇山峻岭。

当古人无意中,从秦玲北麓的河流溯源翻越山垭到达南流的河流时,一条沟通秦岭南北的通道就如此被开辟,就像鲁迅说的那样“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历经百余年的探索,先民们最终在秦岭中摸索出了五条道路,自西向东便是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和子午道,另外一条武关道则直通南阳盆地,进而南下到达荆楚大地,这个前面连载已经详细讲过,这里不再赘述。

历经百余年的探索,先民们最终在秦岭中摸索出了五条道路,自西向东便是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和子午道。

秦岭中的子午道风景险峻且迷人

因一个女人而达到鼎盛的子午道

子午道相比其他三大通汉中、巴蜀的古道而言,开辟的时间不早,设为驿道的时间也短,但其交通作用却格外持续。能追溯到的时间大概在秦汉时,但正式开发则到了公元5年,王莽下令修凿子午道,并设置子午关。此后子午道才经常被以关中为根据地的政权用作进攻汉中、安康以至四川、湖北等地的通道,也被蜀地政权用作攻打关中长安的通道。

公元5年,王莽下令修凿子午道,并设置子午关。此后子午道作为关中进攻汉中、安康以至四川、湖北等地的通道

钟会率十万大军,从斜谷(即褒斜道)、骆谷、子午谷三道伐蜀,图为魏灭蜀之战示意图

比如三国时曹魏大将军曹爽曾率步骑十万余伐蜀,兵由骆谷(即傥骆道)、子午道并进,还有魏大将钟会率十万大军,从斜谷(即褒斜道)、骆谷、子午谷三道伐蜀;明末时陕西总督孙传庭曾令贺人龙等领兵,从子午道南下攻打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军;清初康熙皇帝曾派图海等将领率军由子午道进攻占据汉中的吴三桂叛军...。

历史上子午道曾两度升级为国家级驿道。

子午河流水汤汤

历史上子午道曾两度升级为国家级驿道,一是在东汉安帝初年(107年间),因甘肃、青海的羌族聚众起义,占领了四川北部陕南西部,褒斜道与陈仓道因之断绝,子午道遂替代成为通巴蜀的驿道;二是唐初修治子午道辟为驿道,在天宝年间达到鼎盛,这个则跟唐玄宗宠爱的杨贵妃有关。

荔枝道由洋巴道和子午新道组成

杨贵妃爱食荔枝,唐玄宗便下令在四川涪陵建优质荔枝园,并修整涪陵至长安的道路,取道达州,这便是“荔枝道”,荔枝道由两部分组成,在四川盆地境内翻越大巴山的南半段部分是洋巴道,经西乡、镇巴到四川涪州(四川涪陵),成为继金牛道之后由秦入蜀的另一捷径;而北半段则为子午新道,从陕西西乡快马入子午谷,至长安不过三日,使得进呈贵妃的荔枝新鲜如初。

杨贵妃爱食荔枝,唐玄宗下令在四川涪陵建优质荔枝园,并修整涪陵至长安的道路,取道达州,这便是“荔枝道”

推论的杨贵妃所食荔枝的运输路线图

杜牧有一首《过华清宫》的绝句,“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对此杜甫也曾叹曰:“百马死山谷,到今耆旧悲。”来形容唐廷在荔枝收获季节,驿马飞驰急运长安的“奔腾献荔枝”之句,令人唏嘘。这也是子午道的最盛期,只是随着安史之乱的发生,包括子午道在内的荔枝道逐渐走向衰落。

杜甫也曾叹荔枝道曰:“百马死山谷,到今耆旧悲。”

只是随着安史之乱的发生,包括子午道在内的荔枝道逐渐走向衰落。

其根源便是子午道全长足有千里,其中穿行于山间的谷道占到80%以上,道路崎岖,沿线居民稀少,汉朝时全线沿途没有一个县级治所,西晋到唐朝时也仅有一个石泉县,因此物资供应和安全保障存在诸多困难,导致子午道利用率低,远不如陈仓道和褒斜道。说到这里额外延伸讲一下三国时期魏延的“子午谷奇谋”,大家便会更清楚明白子午谷作为通道的劣势。

汉朝时子午道沿途没有一个县级治所,西晋到唐朝时也仅有一个石泉县,因此物资供应和安全保障存在诸多困难

子午谷奇谋并非奇谋

结合子午谷的地理条件和关中、汉中以及魏蜀之间的历史背景来分析,魏延的“子午谷奇谋”成功率有多低。那是在公元228年,诸葛亮首次出兵北伐时,魏延提出由他先率领五千精兵从走子午道快速到达长安城下,一举拿下长安,再与诸葛亮率领的从陈仓道而来的大军汇合,逐次攻下整个关中。这个计划仿效了汉高祖刘邦与韩信分路合击,协同作战的策略,以出敌不意方式发起的战略性突击。

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曹魏路线图

子午道沿途关隘示意图

子午谷之计成功的关键是镇守长安的曹魏都督夏侯楙弃城而逃,这是整个战术计划的核心,魏延认为曹军主帅夏侯楙缺乏战争经验,在蜀军兵临长安城的震慑下,会怯战畏战进而弃城而逃。但实际上,当时的子午道所经的子午谷全境都在曹魏境内,而且800多里的路途中,山路就有600余里,中间有诸多关隘如子午关、腰岭关、饶峰关、黄金戎等,均是扼守要险的防御重地。

当时的子午道所经的子午谷全境都在曹魏境内,而且800多里的路途中,山路就有600余里。

东三郡原归蜀国所有,襄樊之战(关二爷殒命之战)后为曹魏所得,后司马懿军团长期驻扎在此。

先不说能不能攻破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要隘,但就隐蔽行军以达到出其不意就难以实现。况且当时驻扎在魏兴、上庸、新城这东三郡(即今陕西安康、湖北上庸和房县)的正是司马懿军团,这三地原归蜀国所有,襄樊之战(关二爷殒命之战)后三郡为曹魏所得。而子午道距离魏兴郡仅有70余公里,大军行进能不被发现,除非司马懿真的是睁只眼闭只眼。

东三郡之战

襄樊之战,使得曹魏、蜀汉的实力受损,尤其是蜀汉,不但损兵折将、还丢失荆州,成为三国形势的重要转折点。

而魏延设计在没有物资给养的情况下,10天走出子午谷,要知道后来曹真伐蜀时,愣是花费了一个多月才走了一半路程,而且子午道沿线民众稀少,完全无法就地补给。就算5千士卒背着粮食悄无声息花了10天走出了子午道,那随军粮食也早吃完了,就必须以战养战,根本无法指望蜀军能再从子午道送来粮食。而此时的长安三辅之地自东汉末年,就接连遭董卓、李傕等人祸害,已是遍野荒芜,人烟稀少。

长安三辅之地自东汉末年,就接连遭董卓、李傕等人祸害,已是遍野荒芜,人烟稀少。

东汉王朝选择定都洛阳而不是西汉时的都城长安,那便是因为关中战乱后经济基础遭到严重破坏。

这点从东汉王朝选择定都洛阳而不是西汉时的都城长安可窥见一斑,那便是因为关中战乱后经济基础遭到严重破坏。即使在60多年后,西晋元康二年(公元292年)潘岳出任长安县令所写的《西征赋》中所述:长安依然萧条,民居宫室百不存一...。况且长安城也不是好打的,要知道长安城周边驻防着数万大军,人数远超魏延所率领的5000步卒,即便都督夏侯琳逃跑,守土有责的长安太守也不可能跟着逃走。

长安城所在无险可守,除非在急行军300里攻下潼关,把曹魏数十万关东援军堵在关外。

潼关始建于东汉建安元年(196年),是关中的东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居中华十大名关第二位

据史料记载,当时时任长安太守的是复圣颜回的二十三世孙颜斐,为政清明,深得关中民心,更曾担任过魏明帝曹叡的太子洗马,是心腹,所以魏延难以以战养战。即便魏延能侥幸攻破长安城,而诸葛亮所率领大军尚在陇西,要必须连克陈仓、眉县、周至、武功等魏国驻军才能赶来与魏延合兵会师,而长安城所在无险可守,除非在急行军300里攻下潼关,把曹魏数十万关东援军堵在关外。实施级别的难度就是如今的装甲部队都难实现。

诸葛亮五次北伐曹魏示意图

诸葛亮五次北伐路线图

再加上此时的蜀汉经过关羽输了襄樊之战丢了荆州、刘备输了夷陵之战丢了大半国力,诸葛亮苦苦支撑了四五年,通过七擒孟获,平了南蛮,才有今日的数万大军,这是蜀汉最后的本钱,绝不能冒进,于是诸葛亮便没有采用魏延策略,而是使用平取陇右在攻取长安的策略,因蜀军只要兵进陇右,进占陈仓,便能控制蜀军北出的交通要道,进而打消耗战,以待时变。

如今的子午道沿线已有公路分布,唯有遗迹十余处散落在山谷溪涧。

如今秦岭巍巍,而子午道唯有遗迹十余处散落在山谷溪涧,日夜飘摇在风雨中,无人过问,唯留空谷幽幽。

卧龙吟--戴建明.mp34:29
来自维达说

上期回顾:傥骆道:长安至汉中最近且最险峻的通道,唯一保持原貌的秦岭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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