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论证了它不可能是真的之后，我们又要抗拒非理性的从众本能。人是群体动物，当臆想出的关于银行基本面不行了的观点流行开来之后，一般人很难挣脱，人是群体性动物，从众是人的本能。为了解释从众为什么是投资最难跨越的一个坎，我们先来谈谈格雷姆讲过的一个经典案例。
我在北大演讲的时候举了一个例子，就是格雷厄姆讲的一个故事，他说一个石油工作者死后来到了天堂，石油工作者的灵魂在天堂门口被天使拦住了，石油工作者说我一生做好事，所以我可以进入天堂。但是天使说，话是这么说，但天堂坐满了人，没有空余座位了。于是，石油工作者说，你让我在天堂门口喊一声，可以吗？天使说，那没问题，可以。石油工作者大喊，地狱发现石油了，之后，天堂里所有的石油工作者的灵魂疯狂的杀往地狱。在这个时候，天使说，没想到你真有招，可以了，你可以进入天堂了，因为天堂的人都到地狱了。神奇的现象发生了，这个时候石油工作者说，对不起，也许地狱真的有石油，我还是到地狱吧。我讲这个故事绝不是笑话，大家一直以笑话看待。这个故事包含着深刻的哲理和含义，它告诉人们，在从众本能的驱使下，知道真相的人，知道最真实真相的人可以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放弃对真相的坚持，就像在天堂门口大喊一声的石油工作者，明明“地狱里有石油”是他放出去的假消息，但是他在所有人都杀往地狱的过程中被从众吞没了。这就是故事给我们的最重要的启示。其实，在市场先生疯掉以后，你作为一个理性的投资人，一定要用事实、数据、逻辑证明这个下跌不是因为基本面，这一点是基础。投资之难就难在此处，在明知真相和假象情况下，你可以被从众所吞没，明明你是正确的，但是你却放弃了对真理的坚持，追随非理性的大众。
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群体动物的一员，群体动物天生无条件的追随大多数，否则这个群体就组织不起来，如果在群体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群体就散掉了。群体得以存在，需要利用群体的力量去对抗生存挑战，就内在的要求绝大部分群体成员必须放弃自己的想法，然后追随着一个观点去行动。这种本能是进化和自然选择塑造的人性本能，从众的人性本能在投资实践中是非常难对抗的。
中国价值投资界对价值投资之父格雷厄姆的重视不够全，有一种观点认为格雷厄姆不行了，过时了，在格雷厄姆之后新发展出来的，以合理价格买入优秀的公司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个企业不优秀，那么就没有投资机会，投资一个不怎么增长的公司是不入流的。你想一想，价值投资之父的桂冠哪能那么廉价，过了几十年就落后了，落伍了？
除此之外，人们对格雷厄姆提出的市场先生理解不够。格雷厄姆给价值投资的理论大厦提供了三个概念，内在价值、安全边际和市场先生，这三个概念同等重要。但是，现在社会大众普遍只重视内在价值和安全边际，而不重视市场先生。安全边际为什么能产生？假如市场上没有市场先生，所有的人都是理性的，所有人都不犯错误，都没有情绪化的行动，那么就没有安全边际。安全边际的产生依赖于市场先生的疯狂，市场先生不发疯，就没有安全边际。从这个意义上讲，深刻理解市场先生是深刻理解安全边际，从而深刻理解价值投资的最重要的前提。中国价值投资者对市场先生的理解、重视是不够的。
格雷厄姆说，市场先生是一个神经病，情绪非常紊乱，随时发疯，而且一旦疯起来抑制不住，这实际揭示了人的非理性本质。格雷厄姆在刻画市场先生时，坚决的跟起源于西方的最著名的理性人和有效市场理论绝对划清界限。格雷厄姆的学生巴菲特更进一步说，如果市场总是有效的，我只能去乞讨。真正的价值投资者一定要相信市场是无效的，市场总会犯错误，相信市场上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专家，绝大多数研究员，绝大多数基金经理是不理性的。事实上，凡有大成就的投资家都不承认有效市场理论，比如说，最著名的索罗斯，虽然他不完全坚持格雷厄姆、巴菲特、芒格式的价值投资，但是他很早就知道市场的非理性和无效性，他留下了一句经典的话：“世界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要获得财富，做法就是认清其假象，投入其中，然后在假象被公众认识之前退出游戏。”
索罗斯还提出反身性理论，反身性理论的内容是市场上发疯会传染，直到把所有人都变成疯子，发疯才能停止下来。他说一批人疯了以后，就会自我传染，自我强化，自我反馈。索罗斯的理论详细阐述这个反馈的过程。为此，索罗斯提出认知偏差的概念，他说市场所以出现错误，市场所以出现疯狂，是因为人的认知偏差，是因为人的认知有缺陷。这个话我认为既对也不对，人的认知是有偏差的，但是索罗斯的错误在于他只看到市场错误是由认知偏差造成的，他没有看到人性的缺陷对错误产生和传播有更重要的作用，他没有认识到格雷厄姆说的那个石油从业者为代表的市场先生的从众性错误。索罗斯没有看到人性缺陷对错误认知从形成到流行所起的关键性推动作用。格雷厄姆看到了人这个物种是情绪化的，都是在人性的扭曲下看问题，大众不能客观的、全面的看问题，都是情绪化主观的看问题，且90%以上的压根没有独立思考，都是听别人的想法，都是看一个流行的观点。少部分思考的又由于人性的缺陷，由于认知能力的不足会出错，极少的1%不到的人基于思考能发现真相，可是发现真相以后他就跟大众对立起来，大众激发他内心深处的从众的动物本能，所以1%里面的有0.1%的人能坚持到最后，这就是投资的难度和投资的本质：战胜人性！
投资的根本本质是正确认识基本面真相的前提下对抗市场先生。对抗市场先生必须要认清真相，可是认清真相就跟大众成为对立方，大众跟你的想法不一样，大众决定当前价格，所以，当前价格证明你是错误的。你又是群体动物一员，这个时候你抗不抗得住决定你的成败和命运。战胜市场先生是投资的最重要能力，战胜市场先生就要知道市场先生是愚蠢的，他认知能力有缺陷，而且他也有人性缺陷，人性缺陷加认知缺陷下，市场先生想法和行为都是愚蠢的，市场先生的观点一定是错的。我们现在有一个错误观点认为市场总是对的，认为大多数人都是对的。这怎么可能，你能想象1亿多人都是正确的吗？一大帮人聚在一起一定是错的，大多数人非常容易接受、理解的观点一定是错的，尤其这个观点还是关乎未来的。
巴菲特说过一句话，他说股价的一半是基本面，另一半是想象。所谓想象就是基于人性所产生的那些猜测性的胡思乱想。市场上很多忧虑绝大多数不是事实，也不值得忧虑，只是市场先生陷入情绪。抑郁症患者感觉到前途到处都是危机、挑战。客观上并没有那么多挑战，是人陷入了病态，人性系统出了问题，很多抑郁症患者在绝望中自杀了不是因为现实中有什么严重的困难，而是他自己的精神系统出了问题，不能正确看待现实。抑郁症很好的帮助我们理解市场先生，事实本身并没那么悲观，但是市场先生的精神系统出问题了，在股市持续的下跌面前，市场参与者患上了抑郁症，市场的抑郁症是一种传染病，他会让所有人得病。事实上，在股价持续下跌，并在跌的很低的情况下又出现了急跌时，市场中的绝大部分参与者的精神状态其实已经陷入阶段性抑郁症状态，此时市场中整体上都是一群病人，投资人会失眠、焦虑。根据上海一家医学机构的研究，每当中国股市下跌1%以上时，上海的心理医生的出诊量会明显增加！当别人患上抑郁症，你要保持清醒和常态！如果你跟大家一样也忧心忡忡，那就赚不到钱。
巴菲特说股价和股市一半是基本面，一半是想象。中国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中国小于一半的是基本面，绝大部分是想象，是人性的恐慌发作，人性的贪婪发作。基本面像大山一样稳固，很少波动和变化，真正变化的是人性和人的情绪、精神状态。我们价值投资者有一个毛病，当股价发生波动的时候，特别是持续波动的时候，总要想着从基本面来解释为什么股价下跌。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方向，价值投资者不要老想着从基本面里解释市场波动，你要知道格雷厄姆为什么创造了市场先生的概念。巴菲特说一半是想象，就是告诉你从市场先生的角度来理解、分析这种下跌或者上涨。很多下跌和上涨只是市场先生的病态，是人们的胡思乱想，是有人得了抑郁症！股市里百分之八九十的大幅涨跌，甚至更高的比例的大幅涨跌，是市场先生的情绪导致的。一个价值投资者要深刻的理解市场先生，要知道绝大部分的波动都是市场先生发作，跟基本面没有关系。面对患抑郁症的市场先生，我们不应该随他起舞！市场先生不断地呼唤你：“快过来，我们是对的，放弃自己的思考，回到我们中间，跟我们在一起。”这是你所面临的课题。这如同在一个广场上有十万人，你发现所有人都哭，伤心至极，在这种情况下你绝对会落泪的，这就是动物性。一个广场上，几万人都在欢呼，你也会不由自主的狂欢。这种随着大多数人的情绪变化而变化是人的动物本能。理性的投资要求不能跟着大众的节奏走，不能跟着别人的认知，不能跟着别人情绪走。价格围绕着价值波动，为什么价格围绕着价值波动，就是因为市场先生的情绪是波动的，市场先生规律性的会恐惧和贪婪，在市场先生恐惧和贪婪的时候，理性投资人始终咬死内在价值，始终相信永恒的常识。作为理性的投资者，在市场先生疯狂的情况，你就让他自己疯狂！不仅不应该随着市场先生的行动而行动，反而应该逆市场先生。当市场先生发疯的时候，你要大胆宣布市场先生疯掉了，股价变化与基本面无关，绝对不能把市场先生当成自己行动的指挥。认为市场下跌了，必然有基本面问题，就是把疯子当成自己的行动向导。巴菲特还说过，股价不应该是你的向导，股价的涨和跌都不是是非标准。
一个码头工人，一个钢铁工人，一个农民，他赚到了很少一点钱，他是付出了艰辛的体力劳动，于是我们追问一个问题就是投资人他赚到了钱，他是因为付出了什么？他总不能什么也没付出，就赚到钱！
主要是付出了艰辛研究，发现了真相，更主要的是在坚持真相的过程克服了人性，投资回报是对认知能力和人性管理能力的奖励，是对正确认识客观事实和克服人性，坚持正确认知的奖励！
当下的中国大盘蓝筹股其实就是历史性机会，这个历史性的机会使我心情为之激动，使我心情为之振奋！虽然我在说这个话的时候，中国股市的愚蠢的市场先生，疯子一样的市场先生还在发疯，导致银行等蓝筹股在下跌。但是他增加的是机会的罕见性，在罕见的历史性机会面前，我要站出来，我要传播这些有价值的，理性的观点，我不是一下跌就感到焦虑的人，不是一下跌就寻求割肉的人，不是一下跌就无话可说，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的人。这也是我可以代大家在股市管理钱的原因！每当价格下跌时，我就自然的在内心深处形成一个清晰且强烈的认知，投资价值越来越明显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之振奋，我非常激动。我要干点什么，我要占有、看多、乐观、激动，积极演讲，这是理性的价值投资理念告诉我的，我必须这样，我不能沉默，如果沉默说明我不懂投资。我在这个时间点上思维非常活跃，情绪非常振奋，心情无比激动。如同巴菲特所说好色的小伙子进入女儿国。所有人都认为茅台一定要上1000块钱时，我那时如坐针毡，我苦不堪言，那种持续的上涨带给我的是难以描述，无以复加的紧张焦虑，寝食不安，难以入睡！我到处演讲是我觉得应该讲，我要走出去，我要传播价值和理性。
我拜读了最近一些正在贩卖忧虑的人的观点，我证明了他们一些主要的观点是错误的，是主观臆想，但我也不能完全证明所有看法不对，但我认为即使有问题，下跌也已经对冲了，已经过度下跌了，现在不应该忧虑，现在应该反复记住巴菲特的话：“别人恐惧我贪婪！”巴菲特在08年美国金融危机时写的一段话是真正的经典，值得我们在每一次市场先生发疯时朗读：
“金融系统一片狼藉，在美国和国外都是如此。从金融系统发端的问题开始慢慢渗入实体经济。短期来看，失业率会继续上升，商业活动会继续萎缩，各大报纸的头条会继续唬人。我正在购买美国股票。为什么？很简单，当别人贪婪时，你需要害怕。当别人恐惧时，你需要贪婪。现在，所有人，包括那些投资界的老司机都很恐惧。我需要强调一点：我无法预测股市的短期走向。如果你问我一个月，或者一年后股市往哪里走，我根本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股市在经济和市场信心真正复苏以前，会有大幅度上涨。如果你等到那时候再买股票，那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购入时机。在二战时期，美国股市在1942年4月达到底部，那时候盟军和轴心国谁能取得战争的胜利还很难说。1980年代，购买股票最好的时机是滞涨最严重的时候。简而言之，坏消息永远是投资者最好的朋友。”真正的价值投资要反复在下跌时，尤其是长期持续下跌时，远离忧虑，认真的阅读巴菲特的观点！这是我给大家的建议！
新年寄语：
2018年就要过去了，在这一年里面它有一些特殊性，但是一定要记住它只是过程，对过程的跨越式投资是一个核心能力。那些在下跌过程中感到紧张焦虑，认为基本面出问题的人，他们不懂得投资，他们也不懂得人性所具有的，在下跌时会自然产生的悲观的心理机制；那些在下跌的时候卖出股票的人更不懂投资；在下跌时犹豫彷徨怀疑自己的人，同样也不懂得投资。真正懂投资的是那些在下跌时坚定的相信自己的早期判断绝不动摇的人，就像我们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我再一次向各位尊敬的出资人发出呼吁，一定要下注买入，如果你还有资金，一定要投资到我们的基金中来。如果大家不相信我的观点，那么未来在某个时刻必然会后悔。
谢谢大家的支持！盼望大家随时来信来函，提出自己的关切的问题，祝大家新年愉快！
否极泰基金 董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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