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到粽子飘香时

   　时光流淌，不知不觉又近粽子飘香的端午节，许多事不经意间浮出我的记忆，逸出我的脑海。

　　现在市场上粽子品种琳琅满目，粽子还叫粽子，米还是叫米，可包出来的粽子，已失去了儿时的味道。记不清儿时几岁起，在心里有了粽子的记忆；记不清粽子关联多少人，多少事，但与之关联最多的便是母亲，现在忆起来是那么温馨、难忘，久久在心中荡漾。

　　我的家乡在五莲山区，那里的山上有一种槲叶，可以用来包粽子。鲜粽叶发出一种清香的气息，粽子的味道其实就是粽叶发出的清香味。每年端午来临，村里的人都会上山采集一些，晾干备用。直到现在有些农户还一直沿用这个习俗。记得我稍大点时，也跟着姐姐上山采，遇到一棵，不管叶子老嫩，全部采下。回家母亲就说，小的太嫩，用嫩叶子包粽子，米会粘在叶子上不好剥。虽然小了些，但母亲也舍不得扔掉，分类放置，包粽子包到最后，用那些小的嫩的叶子，包5公分左右的精致小粽子，再系上长长的草绳子，让我们拿着当玩具玩，那可是端午节母亲送给我们的一份特殊礼物。

　　小时候，看到母亲上山采来的粽叶，就知道离端午不远了。但对于女孩子来说，并不关心什么粽叶，最关心的是荷包与五丝。荷包，现在已经少见。是用各色花布做成的工艺品，各种形状，圆形、心形、三角形、菱角形，在荷包周围还特意缝上彩线做的穗头，最好看最难做的莫过于菱形，每个荷包代表母亲的手艺水平。记得小时候自己不会拿针缝时，都是母亲抽时间细线飘飘、银针闪耀为我们姐妹准备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精致荷包。先缝制荷包皮，再在里面稍加点棉花，再夹块小小的干的野芫香。凡是里面放置野芫香的荷包，它散发出的浓郁气味老远就能闻到。端午那天，每人脖子上戴一串荷包，分明戴的是母亲对孩子满满的爱。

　　再就是系五丝，用五种不同颜色的线搓成的小细绳子，端午那天在未出太阳前，母亲给每个熟睡孩子早早系在手腕上。孩子一醒看到漂亮的五丝，心里就知道今年再也不会遇到蛇了，那只是村人为保护孩子们编出的傻话，但何尝不是大人们爱孩子的体现，是爱的蔓延。

　　那时，荷包与五丝，是每个女孩子热盼的，但最热盼的还是能美美地吃上一顿粽子蘸红糠，再就是拿着端午早晨母亲分给每个人的几枚鸡蛋到大街上炫耀，孩子们聚在一起，雀跃欢呼的笑声洒满每一个角落。

　　这粽子是费人工的，虽然五月初五才是端午，但是包粽子都是在初四下午四点左右就开始包了。提 前在开水里泡粽叶、泡米不说，包粽子可是细致的活。把洗好的粽叶浸在清水里，用一只手把叶子一个一个在另一个手里铺好，再放上适量的米，用手指把米摊成长方形的形状，再把粽叶小心从周边折叠成留一个开口的长方形，从开口处再往米里撩适量水，最后合严，这算是一盖，再重复一次，两盖扣在一起才算是一对粽子，再用泡好的稻草或者香蒲条把两头扎好，如果里面加了枣或者是花生、栗子什么的，要做记号，中间再加一道。所以包粽子最好是两个人一起同时包，那样省时省力。小时候，我不会包，只能给母亲打下手，就是把母亲包好一盖我用小手拿着，拿的时候特别小心，唯恐拿不紧米就会从粽叶里窜出来，都是双手紧紧握住，等母亲包好另一盖时再用绳扎起来，放好。

　　这样的味道钻进唇齿之间，让人口舌生津，想吃粽子的急切心情，如同锅底下是正燃烧的柴禾，难以扑灭，可是等着等着，打盹了，不知什么时间，两只眼皮融合在一起，再到醒来时已是端午清晨。

　　睡眼惺忪看看自己系上新的五丝了没有，再就一骨碌爬起来去灶台边看已经煮熟的粽子，看到的有左邻右舍早已送来的。那时村里的人都是你送她家几对粽子，然后再回赠自己家的。回家品尝后，今年我家包的如何，她家包的又是怎样，交流经验，相互取经，礼尚往来，人心送暖。

　　最难忘的是有一年我家的黍子在一场大雨中基本倒伏淹死了，最后的收成仅是2碗米，次年端午节那天，母亲用这2碗米包了九对粽子，离我家不远的一名老师没有时间包粽子，母亲就把这仅有的9对粽子送她家4对，同时还放了那时紧缺4枚熟鸡蛋，母亲说她家也有孩子。

　　时间的长河一直流淌着，流不走的是年少的记忆，童年母亲对我的爱，我感恩母亲，让我的童年过得充实，美好。母亲包的粽子一直飘香在我的心里，如同陈年的老酒，愈久弥香。——《今日文艺报》总第129期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