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世纪末，基辅国家已彻底瓦解。在它的广大领土上形成了一些独立的封建公国，其中每一公国又分成相互间没有巩固联系的、各有其政治中心的更小部分。
封建战争使得这些零散单位的政治生活极不稳固;不可避免的封建战争连年不断，它使人们，特别是农民与市民家破人亡。不久以前还在基辅国版图内的地区，在邻国侵略之下都不能保持自己的独立，而成了较强的封建国家的牺牲品。
西面的匈牙利、波兰，西北的里沃尼亚骑士团、条顿骑士团、立陶宛以及东南的波罗维赤人在不同时期内把10-11世纪为基辅所领有的广大领土划入了自己的政治势力范围内，使得基辅国不久以前的国界发生了显著改变。
我们所指的是加里奇公国、沃伦公国、斯摩棱斯克公国在不同时期内成了匈牙利、波兰、立陶宛侵略下的牺牲品，波洛茨克公国成了德意志士侵略下的牺牲品，特穆塔拉坎公国则成了波罗维赤人(钦察人)的占领地。
当年基辅曾与黑海沿岸地区和亚速海沿岸地区进行斗争，并为了这些地区顽强地斗争过，而今天这两个地区的生活具有了新的政治特征，进人了新的政治轨道。黑海沿岸地区的基辅领地，尤其是克里木的基辅领地，现在全成了波罗维赤(察)领地(钦察草原)的一部分。
《伊戈尔远征记》的作者只能回忆不久以前的情况，他肯定了下述事实:黑海及亚速海沿岸一带对罗斯诸大公说来已经成为“不明”之地。
野鸟在枝头高叫，吩咐那不明之地:伏尔加北方沿海地区、苏拉河流域、苏罗什、科尔松，还有你，特穆塔拉坎的神像都来倾听。
位于过去基辅国中部、北部和东北部的一些公国继续过着独立的政治生活，但这些公国也处在同样的封建割据、不断进行战争的环境中。
这时的基辅已经不是过去的基辅，君士坦丁堡的竞争者了。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1113-1125)在较短的时期内阻住了已经开始的国家的崩溃过程。我们不要忘记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虽然是在因1113年起义而惊慌失措的基辅上层社会的推戴下在基辅取得政权的，但是他的嗣位无疑也为基辅群众所接受，特别是当莫诺马赫在起义群众的压力下被迫采取了某些措施以后。
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的儿子姆斯齐斯拉夫(1125-1132)，仍牢固地掌握着政权，但他的政权仅能及于过去基辅国的部分领土。
姆斯齐斯拉夫领有基辅、诺夫哥罗和斯摩棱斯克，在这些城市中安置了自己的几个儿子，而其他城市则安置了顺从他的兄弟们。姆斯齐斯拉夫甚至把波洛茨克收回基辅国版图内，他在那里也安置了自己的一个儿子。
但是，过去基辅国的很大一部分领土，已经不承认姆斯齐斯拉夫的政权了。
姆斯齐斯拉夫死后(1132年)，他的领土便开始瓦解了。与此同时，过去基辅国的其他部分也进行着同样的过程。
契尔尼戈夫的斯维亚托斯拉夫的子孙们，为了自己的世袭公爵领地的政治独立，相互展开了激烈的斗争，结果，契尔尼戈夫公爵领地与穆罗摩——梁赞公爵领地都独立出来。穆罗摩——梁赞公爵领地于12世纪60年代又分裂为穆罗摩公国及梁赞公国。
加里奇公国的独立显著而彻底地固了。
基辅虽然已不完全是不久以前的基辅了，但它依然是罗斯王公们猎取的对象。
争夺基辅着力最甚的是与匈牙利人、波兰人联盟的，姆斯齐斯拉夫的儿子伊集亚斯拉夫，和与加里奇公弗拉基米尔·沃洛达列维奇及波罗维赤人联合的尤里·弗拉基米罗维奇·多尔戈鲁基尤里·多尔戈鲁基经过长时期的顽强斗争，最后占领了基辅，但为时并不长久，占领基辅三年后，他在基辅死去(1157)。
公国间的斗争(“内讧”)继续着。很多新手参加到这些斗争中来，但是总的情况很少变化。王公们的相互关系混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钦察人(波罗维赤人)就在这种形势下面，靠着侵略自己的西北邻国强盛了起来。
基辅公姆斯齐斯拉夫·伊集亚斯拉维奇曾企图提高衰落的基辅的地位:1168年他把自己的兄弟们“请来，诉说了罗斯国家的困境”，请他们去攻打“每年用缰绳走基督教徒”(也就是说从罗斯掠走大批俘虏)、“切断索利亚和札洛兹的通往希腊的道路”的波罗维赤人。这次远征对罗斯王公们说来是成功的，但远征的成功并不能改变明摆着的事态进程，并不能防止罗斯诸公国分裂过程的继续发展以及东南面的波罗维赤国的进一步强大。
9-11世纪的基辅国，正如任何一个正在实现封建化过程的国家一样，是不巩固的，加之这个国家包括文化和民族成分极不相同的各个部分，所以随着这一国家的瓦解，各自为政的每个部分继续过着更加独立的生活，它们各有各的目的，并通过各自的方法来实现其目的。
必须再补充几句，这个国家的瓦解是由于其各个部分愈来愈明显地显示出了新生活的萌芽，新生活的萌芽要求新的政治条件以利于本身的进一步发展。
例如，诺夫哥罗德拥有强大的贵族阶级，它在12世纪前半叶将全部政权夺取在自己手里，诺夫哥罗德于是变成了贵族共和国。这不是因为它脱离了基辅，而是因为它有了力量来捍卫不依靠基辅的独立生活。
因此12-13世纪可以在基辅国的领土上看到很多具有独特经济基础特殊阶级关系的新的政治中心是无足为怪的。在这篇简短的概要中，我们不可能描述出每一个哪怕是较大的政治单位在历史上的全部特点。
然而，为了了解此后由于鞑靼政权向欧洲扩张所发生的事件，我们却完全有必要考虑到罗斯诸公国生活中的所有这些特征。
为了用实例来说明上述形势，我只谈三个最强大的、社会关系与政治制度的特征表现得最显著的国家:弗拉基米尔一苏兹达尔公国、诺夫哥罗德共和国与加里奇一沃伦国。
基辅公莫诺马霍维奇·安德烈里耶维奇·博戈留勃斯基不顾自己父亲的意愿，不想留在基辅，而向东北面罗斯托夫一苏兹达尔地区迁移，迁到了克略兹马河上的新城弗拉基米尔，这完全不是一件偶然的事。
就在这里，在东北面，尤其是一些新城市里，反对永无止境的封建战争、反对旧贵族、向强固的王公政权靠拢的因素显著地成长了起来。我们可以肯定，从安德烈·博戈留勃斯基时代起，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公国中就有这种联盟。
罗斯托夫-苏兹达尔地区位于便利的河道之上，西北面与当时通向欧洲的门户诺夫哥罗德有直接联系，东面与不里阿耳汗国接界，同时它又完全有可能靠河道系统同南方、东南方取得联系(伏尔加河与顿河河道)，可说是具备了许多有利于今后发展的条件。这一地方，靠着12-13世纪西欧及南欧经济地位上发生的变化(这种变化致命地影响到第聂伯河沿岸地区的命运)，生气勃勃地发展了起来。我们所指的是:由于十字军远征，从基辅附近经过的些商道转移了，因此，旧的商业中心就走进了“商业上的死胡同”。同时，这些新的商道及新的商业周转使得意大利、法国、德意志各城市大大地繁荣起来。这一繁荣又推动了诺夫哥罗德的进一步发展，提高了克里木的地位，使它变为热那亚同东欧，特别是同罗斯托夫-苏兹达尔之间的商业的根据地。
边区的经济繁荣表现在新城市的发展上，这些新城市从社会结构上看来与老城市大不相同。在新城市里，手工业与商业有着蓬勃的发展。罗斯托夫的旧贵族阶级对待新城弗拉基米尔的态度，是很值得注意的。贵族不能眼看着新城市的发展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在这里看到了与他们敌对的力量。他们对弗拉基米尔发表的言论，显露出他们对新城市手工业者的彻头彻尾的轻蔑:“弗拉基米尔城不是我们的公爵领地，城郊才是我们的，那里住的尽是穷苦人，如奴隶、石匠、木匠、农民之流。
但是，罗斯托夫的贵族不会看不出新城市成长起来的事实，他们的担心有多么强烈，他们对于这点的不安就有多么深。我国的史学家们，其中如索洛维约夫，早就指出了这一地区“新”“老”城市的斗争。在现代，我们甚至注意到“新”“老”城市建筑体系的不同，例如，老城苏兹达尔城区范围较小，内城有墙，四周是无城墙的居住区，而新城弗拉基米尔，不但内城，连全部工商业区都围有城墙。城市结构的不同当然是由于这些城市社会关系的不同。
当安德烈彻底从南方迁居到北方时，他尽其所能，以使他的弗拉基米尔城，这座石匠和木匠的城市，能赶上贵族的罗斯托夫城。与旧贵族的斗争的结局对安德烈个人说来是悲惨的:他被一伙贵族杀害了，这伙贵族的头子是姓库契科维奇的贵族们，安德烈的父亲尤里曾从他们手上夺得莫斯科。
但安德烈之死并不等于刚开始的斗争的结束。斗争仍继续了下去。贵族竭力让梁赞公姆斯齐斯拉夫及雅罗波尔克·罗斯齐斯拉维奇来继承安德烈的公位。他们确信:这两位王公以后将会像以前梁赞对他们进行支援那样积极地来为他们的利益行动。
弗拉基米尔城企图迎立安德烈的兄弟米哈伊尔及弗谢沃洛德之举失败，他们二人不得不以亡命者身份离开弗拉基米尔。
贵族的傀儡姆斯齐斯拉夫与雅罗波尔克·罗斯齐斯拉维奇不久完全暴露了本来面目。弗拉基米尔城在他们的肆无忌惮的统治手段下遭到最大的苦难。他们在这里无所顾惜。他们首先把大礼拜堂劫掠一空，安德烈曾在装饰这座大礼拜堂上花费过巨额款项。他们把珍品送到了自己的故乡梁赞。
事情以弗拉基米尔市民起义和敦请米哈伊尔与弗谢沃洛德告终。于是他们两人便打回弗拉基米尔来了。不久，米哈伊尔死去，政权落到了弗谢沃洛德手里。
罗斯托夫及苏兹达尔的贵族企图再次迎立姆斯齐斯拉夫·罗斯齐斯拉维奇，但这位“英雄”在弗拉基米尔市民的打击下遭到了最惨重的失败。他逃回自己的梁赞，企图从梁赞、从南面攻打弗拉基米尔，但没有成功。
弗谢沃洛德取得了彻底胜利。他下令没收贵族庄园，从而给自己的敌人以新的打击;这次惩治之后，弗谢沃洛德向罗斯托夫与苏兹达尔贵族的同盟者梁赞城胜利进军。
梁赞公格列勃及其亲族在弗拉基米尔当王公时以掠夺出名的姆斯齐斯拉夫公，被弗谢沃洛德俘虏。但是姆斯齐斯拉夫获得了自由，在大诺夫哥罗德受到殷勤的接待这根本不是一件偶然的事。因为诺夫哥罗德贵族留心地注视着苏兹达尔地方的事件，他们并不隐藏自己同罗斯托夫及苏兹达尔贵族一个鼻孔出气。
非常明显，是哪些政治原因推动弗谢沃洛德向诺夫哥罗德举行了远征:这次远征之后，他就有可能管辖诺夫哥罗德，不亚于管自己的本土。
这便是《伊戈尔远征记》的作者大书特书的“大窝”弗谢沃洛德。
“弗谢沃洛德大公啊!难道你心里就不想从那遥远的地方飞来捍卫父亲的黄金宝座?要知道，你用你的那些木桨就能荡尽伏尔加，而用你的那些头盔就能舀光顿河!如果你在这里，那么一个女可能卖一个诺加达，面一个男奴也许就值一个列札纳。要知道，你能由陆路，用弩弓，由戈列勃的骁勇的儿子们投射。”
《伊戈尔远征记》的作者因南方没有一个弗谢沃洛德而惋惜弗谢沃洛德一定能轻而易举地战胜波罗维赤人，对付整个罗斯的封建割据及王公“内讧”。
弗谢沃洛在位时期(1176-1212年)是弗拉基米尔公国历史上的光辉时期。在这段时期内，公国的疆土大为扩展，主要是向东扩展:两次对不里阿耳汗国的远征与四次对莫尔多瓦的远征使他有可能把国界推进到伏尔加河，同时也使他的儿子尤里在伏尔加河上站稳了脚跟。1221年，尤里在破毁的莫尔多瓦堡寨原址上建立起了尼日尼城，也就是现在的高尔基城。
蒙古鞑靼人的入侵伏尔加河，阻止了更进一步向伏尔加河方面推进。被罗斯人破坏得半荒芜的莫尔多瓦地区，于1239年落到蒙古人的政权底下，纳人了金帐汗国的版图。不里阿耳汗国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关于弗拉基米尔公国的命运将在下面讲到。
从基辅国分裂出来的最强大的公国弗拉基米尔一苏兹达尔公国发展过程的基本特征，就是这样。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大大促使大公政权加强的社会力量状况。同旧贵族敌对的因素与王公政权联合起来为弗拉基米尔公国提供了新的广泛的可能性，它的实现就使弗拉基米尔公国在其他罗斯公国中间崭露头角。
但是在鞑靼出现在弗拉基米尔境内前夕，弗拉基米尔公国分裂成了若干部分。
我们在诺夫哥罗德国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社会发展情况.
虽然这里的大自然并不宠爱庄稼汉，但是跟罗斯其他各国样，诺夫哥罗德农民主要从事耕作。那里的农民早就学会了开发埋藏在地里的资源。我们所指的是使得有进取心的诺夫哥罗德人获得不少收入的盐水。许多江河、湖泊及环绕诺夫哥罗德国家的两个海(波罗的海、白海)供给诺夫哥罗德人丰富的鲜鱼、海豹脂防、海象牙、海約皮。在辽阔的森林中，可从各种各样野兽获得毛皮、肉，可从蜜蜂获得蜜和蜡。但是在本地，特别是在国外受到珍视的毛皮，却没有使捕猎野兽的人致富，而是使骑在猎人头上的人致富了。毛皮充作代役租与贡赋、通过强制手段，落到了土地所有者，即占据诺夫哥罗徳广大领土上最好的地方的贵族手里。
诺夫哥罗德的手工业与农业的分离很早。在远古时候，诺夫哥罗德人即以陶工与木匠闻名于世。这个国家最主要的城市——但不是最古老的城市——诺夫哥罗德是与克略兹马河上的弗拉基米尔在几乎同一条件下出现的。它战胜了较老的城市型居民点拉多加，显然，也是用跟弗拉基米尔同样的武器取得胜利的。诺夫哥罗德的两个角落(五个角落中的两个)，为我们保留了关于这座城市手工业起源的回忆。陶工与木匠的角落显然是在新兴大城市中的手工业者居住区。
在这个公国，还产生了不少其他城市。
由于诺夫哥罗德位置特别方便，因此它很早便处于有利的通商贸易条件下。有许多河流流入伊尔门湖:姆斯塔河自东流入、舍朗河自西流入、洛瓦特河自南流入;从西面还有鲁加河在诺夫哥罗德近旁流过，鲁加河把诺夫哥罗德同波罗的海联系了起来，此外，诺夫哥罗德还可通过沃尔霍夫河、拉多日湖、涅瓦河同波罗的海更直接地联系起来。
许多流入伊尔门湖及沃尔霍夫河的小河，过去和现在一直是附近地区居民最好的交通路线。
现在让我们向诺夫哥罗德附近的沃尔霍夫河看上一眼吧。在沃尔霍夫河的混浊的水面上，处处是片片白帆。帆船多极了。这是附近地区的居民进城去。在赶集的日子里，河里的船比市场里的大车还多。
当11世纪“从瓦良格( Bapsirh)人到希腊人那里去”的大水道兴隆起来时，诺夫哥罗德开始特别蓬勃地发展了起来。将手工制品运到这里来销售的已经不只是附近地区的手工业者。毛皮、蜂蜜、蜡、脂肪、大麻、树脂、钾碱、松焦油及其他产品从广大国土的四面八方向这里运来。在这个繁荣起来的城市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这里有来自科尔松和君士坦丁堡的希腊人，有来自遥远的亚洲的阿拉伯人，有来自卡马河沿岸的不里阿耳人，有斯堪的纳维亚人芬兰人、斯拉夫人，还有从各国来的犹太人。
为采购欧洲及亚洲所需要的诺夫哥罗德的原料，商人从欧亚各处把干颜料、金属制品、酒、糕点、水果运到这里来。
冬天用马载，夏天用船运，货物川流不息地运到诺夫哥罗德来，又从那里分运到罗斯国内外各个角落。诺夫哥罗德市内运输量很大。货物沿着木头铺的路分运到仓库里(德意志人、哥特人等的房里)。诺夫哥罗德已成为最富庶的城市是不足为怪的。
但是这里富得这样厉害的人是谁呢?
是商人么?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但是在这里还有一些人比商人更富。这就是诺夫哥罗德的贵族。
商人只能从居民那里购得市场所需要的产品。农民，诺夫哥罗德的基本居民不是为销售而进行生产，因而不能从他们那里大量购买产品。而一向占有居住着斯拉夫族及非斯拉夫族农民的大片土地的贵族却有可能强迫自己的臣民把毛皮、纱、谷物、麻布、脂肪、肉、蜂蜜、蜡等给他们送去。不管愿意与否，农民不但必须将剩余产品送去，而且还得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送去。
如果贵族对此还嫌少，他们就带了自己的亲兵远赴北方和东方，袭击当地的部落。这样，那里的部落才头一次得知诺夫哥罗德及其贪得无厌的主人的存在。
11世纪末，贵族的亲兵到过乌拉尔山。到过那里的人们用那遥远边区的奇闻谲谈挑逗过诺夫哥罗德人及南方人(基辅人)的野心:在遥远的由格拉，从天空中降下一朵乌云，从乌云里跳出来一群小松鼠和小鹿，它们就在这里长大起来，沿着大地奔跑;在乌拉尔山里住着一些外界所不知道的人，他们拿毛皮交换铁器。
所有这些由诺夫哥罗德传来的故事，述说了诺夫哥罗德人究竟对什么最感兴趣，是什么吸引他们来到东方与北方。这就是毛皮、金属、鱼牙。正是为了这些东西，诺夫哥罗德贵族派出了自己的武装亲兵(船盗，因他们所乘坐的船而得名)。他们侵占了一片又一片丰饶的新土地，使自己的主人得以永无止境地发财。
这样，诺夫哥罗德便形成了两个富人阶层——贵族和商人。同时贵族的力量明显地占着优势。当时，罗斯任何地方的贵族阶级都不如这里的强大。这一事实在诺夫哥罗德的整个历史上都留下了痕迹。贵族还在政治上利用了自己的力量:他们虽然被迫考虑到城市群众，但他们还是把政权夺到了自己手里，并把诺夫哥罗德变成了贵族共和国。12世纪30年代末诺夫哥罗德变成了共和国。
在这个共和国内贵族不让王公有最起码的地位。为什么王公地位那么低，却还栖止在这些贵族的巢内呢?许多史学家对这样的问题感到困，是绝非偶然的事。
事实上，王公在各方面都受到压抑:他甚至不能到他想去的地方打猎，不能在未经预先指定的地方牧马，他只许在经过市民会议(ee)批准的地方，采买鱼类加以储藏。关于这点以及类似细节都已由市民会议预先规定在合同书上，而王公必须吻这一合同书上的十字架宣誓遵行。诺夫哥罗德的王公，都是外国(哪怕是邻国)人，诺夫哥罗德没有自己本地的王公，因为他们都是从各地到诺夫哥罗来的。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
诺夫哥罗德的四周都是以王公或国王为首脑的国家。
诺夫哥罗德由于自己的切身利益，不能不与自己的邻邦保持经常而密切的联系。而这些邻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为了诺夫哥罗德互相争吵、殴斗。他们都认为同诺夫哥罗德这个巨大的贸易中心建立某种联系，对自己公国的利益是十分重要的。
各时期较强大的王公为了自己利用诺夫哥罗德，都竭力想把竞争者从诺夫哥罗德排挤出去。
1148年，基辅公伊集亚斯拉夫姆斯齐斯拉维奇指责苏兹达尔公尤里·多尔戈鲁基道:“现在我的兄弟，罗斯托夫的格犹尔基欺凌了我的诺夫哥罗德，从他们那里夺走了贡税，在道路上作恶多端，我将出征，将通过武力或和谈来解决这件事。”
随着基辅的衰落，基辅对诺夫哥罗德发生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了，但基辅王公们的野心没有停止。
安德烈·博戈留勃斯基在弗拉基米尔当政时，曾坚决地宣布要用“硬的和软的”手段来谋夺诺夫哥罗德。主要就为了诺夫哥罗德，他同基辅发生了冲突。1169年，他装备了一支军队远征基辅以打消其多年来的野心。次年他又远征诺夫哥罗德，想把它征服19年3月8日，由安德烈装备起来的军队占领基辅，使基辅到了致命的打击。诺夫哥罗德人在1170年2月25日的战役中击退了苏兹达尔的军队，保住了自己的独立。
安德烈的继承者，弗拉基米尔公“大窝”弗谢沃洛德更加坚定和成功地推行着同一政策，他唯恐他国染指，将诺夫哥罗德置于自的保护之下。依靠一部分与苏兹达尔利害与共的诺夫哥罗德贵族，他将自己的傀儡立为诺夫哥罗德公，当诺夫哥罗德人在弟拉基米尔公的铁掌底下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更换一个傀儡。
1206年弗谢沃洛德将自己的大儿子康斯坦丁派到诺夫哥罗德去，他强调指出居于领袖地位的大公必须住在全罗斯“首屈一指”的城市里，他认为诺夫哥罗德就是这样的城市。弗谢沃洛德对康斯坦丁说:“到自己的城市去吧，去将自己的臣民从敌人手里救出来”，同时将象征政权的十字架与宝剑授给了他。但是这一仪式，对我们说来，具有另一重要意义。它确立了附属国对宗主国的从属关系。如果我们在这里指出弗谢沃洛德的主要倾向是要使诺夫哥罗德国家处在依附于自己的地位，那我们不会有什么错儿。这一点在弗谢沃洛德和康斯坦丁后来的行动中，是十分清楚。
在这个时期，诺夫哥罗德的历史上有一个突出人物，即弗谢沃洛德的傀儡，贵族德米特尔·米罗什金尼奇。在弗谢沃洛德的支持下，德米特尔的父亲米罗什卡当了诺夫哥罗德市长。同一个弗谢沃洛德还插手于委任诺夫哥罗德主教米特罗范一事。但是同弗谢沃洛德敌对的力量并没有打瞌睡。
米罗什卡死后，诺夫哥罗德市民会议违背弗谢沃洛德的意愿没有把米罗什卡的儿子德米特尔选作市长(弗谢沃洛德曾为此事张罗过一番)，却把与弗谢沃洛德敌对的米哈尔卡·斯捷潘诺维奇选作了市长。弗谢沃洛采取了断然措施:他将自己的儿子康斯坦丁派到诺夫哥罗德去，同时采取了十分激烈的行动，不顾诺夫哥罗德市民会议的意志把贵族奥列克萨?斯梅斯洛维奇处死，坚持废黜米哈尔卡，让德米特利当选。
诺夫哥罗德就像在虎头钳底下那样地处于弗谢沃洛德的控制之下。弗谢沃洛德越强硬地使自己的意志在诺夫哥罗德付诸实现，就使诺夫哥罗德市民会议越坚定地确信它的主权的不可侵犯。1209年弗谢沃洛德竟然强迫诺夫哥罗德军队参加自己对诺夫哥罗德的友邦梁赞的远征，也就是说强迫诺夫哥罗德市民会议履行与诺夫哥罗德利益相违背的政纲。这以后，他认为有可能实现诺夫哥罗德旧日的自由了:“他将诺夫哥罗德人所希望的全部自由及以前的王公规约给他们，他想取悦于诺夫哥罗得人，便对他们说爱你们所认为善良的人，将恶人处死吧!”
弗谢沃洛徳从远征梁赞途中，随身带了自己的儿子诺夫哥罗德公康斯坦丁及战伤的市长德米特尔，回到了弗拉基米尔。他这样做不是一件偶然的事，因为他显然听到了如下传闻:诺夫哥罗德正在策划着严重的事变，就是要严惩弗谢沃洛德的支持者们，头个就是康斯坦丁大公与德米特尔市长。诺夫哥罗德军队回到了诺夫哥罗德，但并没有偃旗息鼓平静地各自回家，而是集中在市民会议。这一次，市民会议对于苏兹达尔不是什么好兆，因为在这次市民会议上没有多谈。事情很清楚，依靠苏兹达尔支持的米罗什卡父子所奉行的政策垮台了。苏兹达尔公的敌人加强了力量，他们斥责苏兹达尔的党羽轻视诺夫哥罗德利益、迎合弗谢沃洛德:“这伙人(米罗什卡集团)向诺夫哥罗德人索取银子，向各乡索取貂皮，原文误作鸡]，向商人索取找不着凶手的偿命金，赶走马车，作恶多端。”
人民的怒火首先扑向米罗什卡家的人。德米特尔与米罗什的富丽堂皇的住宅被洗劫一空、放火焚毁。他们的庄子、从人与动产全被卖光。卖得的巨额款项由城市运动的参加者瓜分了，有的人暗地里夺取某个贵族的财物，其中有许多人甚至发了财。
从米罗什卡家的人那里搜出的期票，起义群众不能使用，便保存起来，准备交给大公支配。显然，市民会议打算“完全根据自己19的意志”请一个王公，因为诺夫哥罗德公康斯坦丁如今在弗拉基米尔自己的父亲弗谢沃洛德那里，他目前未必敢回诺夫哥罗德来。他果然没有回到诺夫哥罗德来。
受伤而死的市长德米特尔，被运到诺夫哥罗德准备与自己的父亲一同葬在尤里耶夫寺院里;诺夫哥罗德市民曾想对他开庭审判，处死示众。
但诺夫哥罗德市民会议没有力量拒而不纳弗谢沃洛德的另个儿子斯维亚托斯拉夫，市民会议企图同斯维亚托斯拉夫达成协议。斯维亚托斯拉夫似乎应允不坚持令人反感的市长候补人，在他的默许下，同米罗什卡家族及弗谢沃洛德接近的贵族的财产被没收了。斯维亚托斯拉夫取得了米罗什卡家族的许多期票。
但是诺夫哥罗德社会的反苏兹达尔集团所希望的不是这个。不妨认为，这时已经同另一个绰号“大胆的”托罗彼茨克公姆斯齐斯拉夫·姆斯齐斯拉维奇秘密地进行了谈判。
他神速地进军托尔若克( Topxkok)，将那里攻了下来，逮捕了斯维亚托斯拉夫·弗谢沃洛多维奇那批贵族和市长，并派人到诺夫哥罗德去说:“向圣索非亚和我父亲的灵柩和全体诺夫哥罗得人致敬;我听说王公横暴，不忍视我乡亲遭此不幸，今已向你们这里开来了。”这时，诺夫哥罗德市民把斯维亚托斯拉夫·弗谢沃洛多维奇抓了起来，把他同他的亲信一起拘留起来，接着，姆斯齐斯拉夫领着诺夫哥罗德军队去打弗谢沃洛德本人。弗谢沃洛德拿不定主意进行公开的战斗，便展开了谈判。诺夫哥罗德又取得了胜利。
在姆斯齐斯拉夫的领导下，诺夫哥罗德市民同斯摩棱斯克人一起，企图支配基辅和契尔尼戈夫命运的尝试成功了。弗德死(1212年)后，在姆斯齐斯拉夫的领导下，他们入侵罗斯托夫–苏兹达尔国，使苏兹达尔人和罗斯托夫人在里比察河上遭到失败(1216年)，结果使得罗斯托夫-苏兹达尔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弗谢沃洛德的儿子尤里被迫放弃弗拉基米尔城和自己的王公领袖的地位，“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的同盟者康斯坦丁则代替尤里当了弗拉基米尔公;尤里迁往苏兹达尔。康斯坦丁死后，尤里重新占领了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公国的地位就这样衰落了下来。诺夫哥罗德贵族共和国的独立地位得到了巩固。罗斯国家分裂为各自独立的公国的过程又向前跨了一步。
当北方的诺夫哥罗德削弱了大弗拉基米尔公国的力量时，南方兴起了加里奇——沃伦公国。这个公国，由加里奇与沃伦两公国合并而成，在13世纪初成为重要的政治力量。它不仅在南罗斯发生影响，而且在罗斯以南和以西的国家匈牙利和波兰中间也发生影响。
早在12世纪末，当《伊戈尔远征记》的作者称为奥斯莫梅斯尔的雅罗斯拉夫公执政时，加里奇公国已经显著地强盛起来。我们的著名诗人只把二位罗斯王公当作最强大的王公。他把弗谢沃落意称作“大窝”，而谈到雅罗斯拉夫，则说:“加里奇的奥斯莫梅斯尔?雅罗斯拉夫啊!你高高地坐在自己那金制的宝座上，你曾以自的铁军顶起了鸟戈尔的群山，阻塞了国王的道路，关闭了多瑙河的大门，你的剑穿过云霄，你将法庭远远建立到多瑙河边。你威震四海你打开了基辅的大门，你从你父亲的黄金宝座上射死了那远在国外的苏丹。射吧，王爷，射死康察黑，那邪恶的奴隶，为了俄罗斯的国，为了伊戈尔的，那勇猛的斯维雅托斯拉维奇的创伤!”
同一诗人还提到他所歌颂的这次伊戈尔斯维亚托斯拉维奇远征的参加者，沃伦大公罗曼。这位罗曼把两个公国合并了起来(1199-1205年)。罗曼在位及他死后时期，王公以及靠拢王公的社会集团与强大的贵族之间的斗争特别显著，正像我们在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公国社会关系史上已经见到的情况那样。
罗曼和丹尼尔在这一斗争中首先取得了城市居民——商人和手工业者的同情。编年史家正是这样地谈到丹尼尔，说他“受市民爱戴”。加里奇编年史撰者向我们描绘了各阶级相互关系的鲜明图画。
1236年，丹尼尔来到了加里奇贵族据守着的加里奇城，因为罗斯齐斯拉夫公当时出征去了。为了阻止城市群众把城市交给丹尼尔，贵族花费了很大力量。最后，贵族被迫让步，而市民，据编年史撰者说“恰如儿子见到父亲，蜜蜂来到蜂王处，渴者来到泉边般地(向丹尼尔)奔去”。主教和罗斯齐斯拉夫的管家看到他们失败了只得装作同情丹尼尔的样子:“他们眼泪汪汪，装出副可怜相，把嘴过去…大声恳求道:来吧，丹尼尔公，将城市接收下来吧。
加里奇贵族不管愿意与否也只得随着他们行动。“贵族们走来，跪倒在他的脚下请他赏光。”这一时期加里奇–沃伦公国形势的特点，不仅是阶级斗争尖锐，它与强大邻邦的斗争也很尖锐这些邻邦并不隐匿他们对加里奇一沃伦领土的野心。我们所指的是匈牙利人、波兰人和立陶宛人。波罗维赤人也离得不远，必须认真地对付他们。
加里奇公和沃伦公主动把邻邦拉到自己的事务中来，习惯于利用他们的帮助来反对那些匈牙利人、立陶宛人、波兰人。因而这些外来的力量不可避免地要干涉加里奇–沃伦的事务，有机会就准备侵占公国，后来终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加里奇的罗曼公依靠在不断的封建战争中特别遭受苦难的社会阶层的力量和同情，企图支配基辅，他在基辅下层分子和商人中间得到了支持。在这方面1203年罗曼对基辅的远征是很有代表性的。基辅城市居民公开地站到他的方面，打开大门，放他进人下城。基辅公留里克虽见基辅人起来反对他，却甚至不想抵抗。留里克被逐后，罗曼把自己的堂兄弟英格瓦尔派到基辅。这一次，罗曼是取得“大窝”弗谢沃洛德的同意而行动的。
根据许多理由，罗曼不敢把基辅留在自己手中，因为基辅当时处在“大窝”弗谢沃洛德的权力范围内，罗曼已强大到不愿受弗谢沃洛德的管辖，但也不愿同强大的北方王公发生争吵。在政治威信方面不足为道的英格瓦尔公可保证罗曼对基辅国的某些影响南方的一位编年史家干脆把英格瓦尔称作罗曼的总督。
但是留里克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他为自己寻找了同盟者——同时请来了“整个波罗维赤国”——向基辅发动了进攻。城市被攻占了，胜利者在城市里强暴地主宰一切。
这是基辅第二次遭到浩劫，发生在第一次遭到浩劫之后三十四年，基辅的地位因之遭到了更大的损害
留里克的命运很复杂。他忽而登上基辅的王位，忽而被迫放弃王位;忽而被强行变为僧侣，忽而脱掉僧袍又登上基辅的王位，找寻同盟者，作战，躲在自己的王公老家奥夫鲁奇城(德列夫良地方)，玩弄阴谋，妥协，直到1214年左右被弗谢沃洛德·契尔姆内依从基辅逐出后，结束了他那暴风雨似的一生。本身就是很有趣的留里克的一生，绝妙地描绘出了当时政治关系的复杂性。
他死后，南方和北方的局势更加混乱起来。北方的霸者、“大窝”弗谢沃洛德比留里克早亡二年。
在弗拉基米尔国开始了争夺政权的斗争;同时，在加里奇，展开了争夺加里奇王位的内讧。在南方和北方，这种斗争都在贵族及其敌对力量(主要是城市)之间的阶级矛盾极端尖锐化的形势下进行着。
在这艰难而复杂的时期内，南方出现了我们所熟悉的托罗彼茨克与诺夫哥罗德公姆斯齐斯拉夫·姆斯齐斯拉维奇。
他联合了斯摩棱斯克的姆斯齐斯拉夫·罗曼诺维奇向契尔尼戈夫地方进攻，并从那里向基辅进兵，攻下基辅，再次立曾在这儿当过一次王公的英格瓦尔为王公，然后把基辅交给了自己的同盟者斯摩棱斯克的姆斯齐斯拉夫·罗曼诺维奇。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姆斯齐斯拉维奇本人，没有断绝与南俄罗斯的联系，他积极地参加了诺夫哥罗德的政治生活。1215年和1217年，当他向苏兹达尔国举行了有名的远征之后以及进行了加里奇战役之后，曾到过这里。
姆斯齐斯拉夫·姆斯齐斯拉维奇利用匈牙利、波兰之间的纠纷，占领了加里奇。尽管波兰、匈牙利言归于好后，出兵前来打他，但他到底还是把加里奇夺取到了自己手里。
蒙古人头一次出现在我国时，分裂了的基辅国的几个最主要部分其大致形势就是如此。我们所谈到的只是我国人民所占据的大平原的若干地区生活中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些事实。如果我们将全面地揭示当时全部复杂社会关系及政治关系的工作担负起来，我们可以在更广泛的基础上得出下述结论:我们所看到的是经历过封建主义的所有国家都熟悉的、成为常规的那种“混乱状态”。
各封建公国利益的矛盾成为它们相互间不断发生不可避免的冲突的原因。
《伊戈尔远征记》的作者很鲜明地形容了这一时期执政的王公的行动的基本动机:“因为弟兄对弟兄说道:“这是我的，那也是我的对于小的事情王公们就说“这是大的，于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制造了叛乱。
在这种政治混乱中，我们辨认出了(尽管不是总那么清晰)在当时形势下还缺乏力量的王公这种人物。但王公同反封建割据的社会力量结成联盟，王公的政治地位就有了进一步上升的可能，就有了同所谓“内讧”的连年不断的封建战争进行有效斗争的远景，有了团结人民力量防御外敌的远景。但是这个过程是漫长的，要使它的效果成为明显的政治事实，需要好几百年。现在我们所谈到的时期却正是内讧闹得热火朝天，“天下大乱”的最高潮时期。罗斯真是不幸，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蒙古大军在我们的国土上出现了。
当时，蒙古军队数量很大，并且听从统一的指挥，因为蒙古人这时刚结束自己历史上的封建社会以前的时期(他们的封建割据是以后的事)，而我们看到，已经进入封建社会的罗斯诸公国的力量却极端分散。为数极多的公国，土地一再重分，战争连绵不断，互相订立协议，但这些协议缔结得快，解除得也快。它们互不为，因此没有力量积极地抵抗组织得很好的大敌。
各公国这种各自为政的状况就是蒙古军队如此顺利地侵入东欧的最主要原因。
我们就试着来探究鞑靼人入侵的这条途径，同时我们将以阐明有关我国人民命运的问题作为基本任务。
1223年在阿里吉河上，罗斯与波罗维赤民兵同汗的军队发生初次交锋。在此以前，罗斯人对于鞑靼人一无所知。关于鞑靼人给予罗斯人的印象，编年史家在其著作中描述得最好。他写道这一年，由于我们的罪，来了素不相识的多神教徒。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从什么地方来，他们说何种语言，属于哪个部落，信仰什么。我们把他们称作鞑靼人，有的人把他们称作塔兀儿蛮，还有人把他们称作佩彻涅格人，还有人把他们称作似乎他们是从叶特里耶夫沙漠来的……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只有那些绝顶聪明的大智慧者才知道他们的底细，我们却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但是由于他们给罗斯诸王公带来了灾难，为了罗斯诸王公，为了他们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我们才记述他们，听说他们侵占了许多国家，屠杀了许多不信神的阿速人、斡别思人、卡索格( Acorn)人及波罗维赤人……。
编年史家在此所转述的只不过是些传闻。他不能肯定地说出任何准确的事情，因此他谦虚地认为自己不是绝顶聪明的“大智者”，仅以灾难事件的记录者自居。
但是这样的记录也就很值得我们注意，因为它所记录的事件很重大。按照罗斯编年史上的资料，事情经过如下。
1223年，波罗维赤人将蒙古人侵波罗维赤国的消息告诉了罗斯王公们。波罗维赤汗忽滩向自己的丈人加里奇公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求救。成吉思汗的统将——哲别和速不台统率下的鞑靼军队在东欧南部出现了。
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和南罗斯最强的几位王公，即三位姆斯齐斯拉夫:基辅公姆斯齐斯拉夫·罗曼诺维奇、契尔尼戈夫公姆斯齐斯拉夫·斯维亚托斯拉维奇和彼列索普尼茨克公姆斯齐斯拉夫·涅莫伊，以及另一些王公(其中有ニ十ニ岁的青年一沃伦公丹尼尔·罗曼诺维奇)结成了反鞑靼联盟。姆斯齐斯拉夫也曾向弗拉基米尔一苏兹达尔公尤里·弗谢沃洛多维奇求救，但尤里·弗谢沃洛多维奇没有赶来援救自己的旧敌，因为他俩曾为诺夫哥罗德的政权进行过斗争。
鞑靼人得知罗斯王公们准备援助波罗维赤人后，便派遣使者向罗斯王公提出警告:“我们听说你们听信了波罗维赤人的话要来同我们打仗。可是我们不想侵占你们的国土，既不侵占你们的城市，也不侵占你们的村庄，我们不是到你们这里来，而是奉上帝之命来征服那奴隶和马夫，可恶的波罗维赤人的;你们同我们讲和吧，他们若逃到你们处去时，就将他们杀死，财物都归你们所有;听说他们对你们作恶多端，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征讨他们的。”
罗斯王公们杀死了鞑靼使者作为答复，并前去迎击鞑靼在出征的第十七天，罗斯军队在奥列什附近停了下来鞑靼人再次派来了自己的使者，遣责罗斯王公杀害第一使者，并责备他们过分信任波罗维赤人:“如果你们听信波罗维赤人的话，杀死我们的使者，前来攻打我们，那么你们走开吧!我们没有冒犯你们。上帝明鉴!”
这一次，使者安全地回去了，但他们毕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罗斯王公有自己的考虑:如果今天让人占领了波罗维国，明天就将轮到罗斯。
罗斯军队(包括波罗维赤人)，就数量而言相当庞大，但就其组织而言，却纯然是封建式的，“这种军队的兵士同他们的直接的封建领主的联系要比他们同国王军队指挥官的联系更为紧密”。鞑靼人使罗斯和波罗维赤亲兵遭到失败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此。
“流浪者”(从一切特征看来，这种“流浪者”实系住在亚速海及顿河沿岸的斯拉夫人)与鞑靼人联合了起来。这种好战的居民，后来哥萨克人的原型，同契尔尼戈夫公及基辅公敌对。他们同鞑靼人一起打罗斯王公的亲兵，可能是因为“流浪者”想使邻近的契尔尼戈夫王公和贵族们受到打击。契尔尼戈夫王公和贵族们在自己的领域内成功地开发着土地，有效地使直接生产者——农民服从于自的主政权由于缺乏任何史料，在这个论题上我们不能较有把握地谈出些什么来。总之，罗斯亲兵面临的是:头ー次同素不相识的鞑靼军队在原野上会战，这支鞑靼军队来自东南，它利用从亚洲到欧洲一路上被征服的人民补充自己的人员，像雪球般地愈滚愈大。
用厉害的武器装备起来，并具有铁的纪律的鞑靼人，无疑是斯封建亲兵特别危险的敌人，但是主要的危险却在于:罗斯王公不了解这种危险性。两位最有声望的王公——加里奇公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和基辅公姆斯齐斯拉夫——在理解他们所面临的任务上面产生了分，因而就使罗斯军队完全丧失了行动的一致。
在罗斯亲兵初次同敌人交锋中，罗斯人取得了胜利。
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不愿任何人共享胜利的光荣，他同沃伦公丹尼尔一起度过第聂伯河，给予鞑靼前锋以猛烈打击，将鞑靼前锋打跑了。
其他王公们也带着自己的亲兵跟着姆斯齐斯拉夫前进。
鞑靼人刚一露面，年轻的丹尼尔·罗曼诺维奇，正如编年史撰者所描写的，“勇敢、大胆，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毛病的”王公就向鞑靼人迎了上去。丹尼尔得出结论:敌人并不厉害。罗斯人又次战胜，他们把靼人打跑了，夺取了鞑靼人的牲口。罗斯亲兵沿着草原前进了八天，把自己的本土远远地抛在后面。他们在阿里吉河上再次与鞑靼人遭遇:鞑靼人的前锋被击退，罗斯人用波罗维赤军充当先锋，继续前进。
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又拿定主意单独行动。他预先没有通知任何人，跟丹尼尔·罗曼诺维奇一起同鞑靼人厮杀起来。据齐耶夫编年史说，这是1223年6月16日的事情。丹尼尔跑在最前面向鞑靼人飞快地冲杀过去，他胸部受伤，但没有退出战斗。波罗维赤人却抵挡不住向后溃逃，扰乱了后面步行的罗斯军队。鞑靼人获得了胜利。
当时，基辅公姆斯齐斯拉夫认为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的战术非招至覆灭不可，同时对他怀有敌意，所以当看到自己人失败时却按兵不动。他驻扎在阿里吉河旁山上仓促布防起来的军营里，始终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眼看着加里奇亲兵覆灭。但是不久也轮到了他。鞑靼人包围了他的军营。激烈的斗争进行了三天，最后，姆斯齐斯拉夫相信了鞑靼人会将他同他的军队放回家的诺言，被迫投降了。
罗斯士兵全部被歼，王公们全被绞死。
大胆的姆斯齐斯拉夫同自己的残部得以幸免，他们平安地渡过了第聂伯河。为了给蒙古人在渡河时造成困难，他下令将所有的船只毁掉。
蒙古人抵达第聂伯河上、基辅下游的诺夫哥罗德·斯维亚托波尔契斯基城后，从那里折回去了。
苏兹达尔公尤里·弗谢沃洛多维奇派来的、由侄儿瓦西里科·康斯坦丁诺维奇率领的一支不大的军队刚走到契尔尼戈夫，就得知罗斯人失利的阿里吉河之战的情况，便折回本国去了。
鞑靼军队同部分罗斯王公及波罗维赤人联军的头一次会战便以这样的惨败告终。关于这件事编年史撰者写道:“死了无数的人，城市和乡村到处充满了哀号、哭泣和悲伤……鞑靼人从第聂伯河上回去了。既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向何方。”
似乎，除了一小部分罗斯与波罗维赤领土遭到破坏，罗斯亲兵被歼灭外，鞑靼人对欧洲的这次远征没有引起其他严重的后果一如果把自古就建立起来的贸易关系在短时期内的破坏撇开不提的话。
看来，罗斯王公们应该从这头一次同鞑靼军队发生的冲突中吸取今后的教训，但他们没有这样做，也不可能这样做，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他们不能克服封建割据局面以及封建领主的利益矛盾。这种局面及这些矛盾造成了不可避免的永无休止和毫无意义的战争，甚至当外敌临境的时候战争还停不下来。足以结束这种局面的社会力量还太弱。
鞑靼人得以部分地了解了他们所打算征服的新国家。在紧接着的下一个时期内，他们继续对这个国家进行研究，他们还在这样的目的之下将自己的探子派遣到这个国家里去。
鞑靼人好几次提出并商讨了远征欧洲的问题。1236年，他们实现了这个远征。
〔苏〕鲍里斯·格列科夫
亚历山大·雅库博夫斯基/著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