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山一重 水一程

山水有性格，豪情和境界都是一种信仰，扎根一片土壤，顶天立地，成为精神上一座座可以肃然起敬的丰碑，小人物的不平凡在于有一种天然的责任和担当，父爱这个角色从来都散发着刚毅的光茫。

一些故事原型走近视野就在一瞬间，其实他们为心中的执着已经坚守了很多天、很多年。山西的远房亲戚高先生，年少时不爱读书，家庭也承担不起他长久的读书费用，很早就辍学在社会上飘荡。苦力活能赚到钱的工作，他基本上都做过了。比起在学校读书一路走来的我，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可以朝着意愿的方向去奋斗。

他在风风雨雨中奔波，到底吃了多少社会苦头，受了多少世俗的委屈，作为局外人，无从知晓一二，但是他现在还在煎熬。两个儿子，老大在上大学，老二读高中，一家靠苦力生存，手里没有多少钱财，他还要拼尽全力让两个娃都读省城的私立学校，就是俗称的“贵族学校”，像极了《长江七号》中的周星驰扮演的父亲角色。

他们省吃俭用，卑躬屈膝，甚至背井离乡，吃尽苦头只为下一代不再走他们这群人的这条老路。他们用自己的人生经历看明白了教育的重要性，知识才有可能改变命运。大儿子节假日和同学外出旅游需要一笔额外的费用，二儿子参加夏令营活动也需要额外开支，他默默地挥舞着铁榔头去砸倒更多的拆迁墙，扛着更多的水泥在炎炎烈日下汗如泉涌。

在高先生的精神世界，他可不相信有来世，但知晓赚更多的钱让娃娃们有更多的人生选择。山西多山，山西的男人是不是都有山一样的厚重感，我不清楚，但我的表哥高先生肯定是有的，他至少活得很认真，也很踏实。

山有情，水也有意。在四川生活快10个年头了，南北方有多方面的差异，却有着同样的父爱表达形式。现在还能说刘先生是四川的远方亲戚吗，现在看来这点已经不重要了。刘先生曾是妻子表姐的丈夫，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我和妻子的婚宴上，个头小，皮肤黑，眼睛深邃，常年在外做工程，一般过年相聚才能看到他的身影，话不多，人实在，我对他的印象仅停留在这个层面。

妻子的表姐在身高、性格等方面都和刘先生形成鲜明对比，最重要的是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这种现象在川东北的农村比较少见。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娃，兄弟俩年龄相差不大，个头比较小，却很结实。后来听妻子说，她表姐和刘先生离婚了，具体原因不详，只是把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全部留给了刘先生。表姐很快就再婚了，嫁到了安徽，并且很快给新的家庭又生育了两个儿子，只能说表姐好体质、能生养。再次组建家庭也是每个人的自由选择的权利，大家也就没有在意这个事件的后续情况。

2023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刘先生又重逢了。虽然多年未见，但我们的样貌变化不大，还是认出了彼此，简单寒暄过后又回归了片刻的沉默。只因他的身旁站着两个高大的青年，我们之间聊天的话题又可以持续了。原来这就是他的那两个儿子，基因全部遗传了他们的生母，兄弟俩的身高现在都超过了他们的父亲，还有我。大儿子已经在重庆市读大学，二儿子正在南充读高中，刘先生依旧在外地奔波做工程，辛劳赚钱让他的两个儿子能享有好的教育资源，希望他们的未来不再与钢筋、水泥、砖头打交道。

和刘先生分别后，妻子才告知我，刘先生至今还未再娶妻，原因是他不想让两个儿子再次受到不该属于他们的心理伤害，决意要独自一人把他们抚养长大成人，直至成家立业。听到这个事实后，我的内心还是很震撼，这绝非普通人能作出的行为，一下子就颠覆了刘先生以前在我心中的形象，四川男人的刚毅在刘先生身上有了立体的诠释。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父亲这个有份量的角色，负重前行，无怨无悔，守护着他的孩子茁壮成长，江水无边，父爱无声，犹如嘉陵江流淌不息，深情抚爱着它的子民。

父爱多情，厚重中有担当，柔顺中有风范，像一座山，似一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