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中国最美亲情文学大赛】展播：胡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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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针线篓

  胡华军

我记得小时候针线篓是外婆的宝贝，它是用棕色细藤条编织的小筐，里面内容非常丰富，有五颜六色的线、缝衣针、顶针、大小不一的钮扣、各种碎布料、宽紧带、剪刀等等。针线篓是外婆的百宝箱，在那个什么都要凭票的年代，规定每人每年只有六尺布票，一斤棉票，物质的不充足外婆的针线篓就显得尤其重要。

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经济条件都差不多，工资水平也差距不大，那时外婆没工作是家庭妇女，因为外婆身体不好，带我们外婆会显得很吃力，母亲为了照顾我们又叫了个保姆，保姆住在我们家管吃管用，虽然我们家经济上不缺钱，外婆还是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外婆很会当家，这么一大家子，布票总共就24尺布票，这包括我们穿的衣服、裤子，还有床上的被单、被面，我们家户口本上四口人，这点布票是不够用的，一床被单就要一尺五，被里要用的布票就更多。我们家有四张床，妈妈房间一张大床，外婆和大妹一张大床，我和保姆各一张小床，一张床单睡了没几年就开始破了，外婆就想尽办法缝缝补补再用几年。外婆会把旧大床单改成小床单继续用，全靠我外婆合理安排才能度过布票紧张的日子。每到过年，外婆还要想办法能让我们穿上新衣服，在这里外婆的针线篓就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是外婆渡过难关必不可少的老物件。

1967年我小妹妹出生了，那时候没有尿不湿，尿布得自己做，外婆就把补了好几个补丁的妈妈床单，把中间有多个补丁的地方剪开，把没有补丁两边缝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单人床单给我用。把我的床单有破的地方补好了给保姆用，把保姆的床单没有破的地方剪下来，给小妹妹做成了一个小被子，其余剩下的做成了一块块尿布。外婆很会节约用布票，外婆把旧被里裁剪成一个床单给妈妈，这样再买几尺布做成被里给我母亲用，这个被里又能用好几年。外婆完成这些，少不了要针线篓里面的用具。外婆眼睛花了，就让我帮着她穿线，我静静地坐在外婆身边，看外婆给小妹妹做尿布，外婆针线活很好，针角很密，针与针的距离很均匀，没有一定功夫万事通不到这些。外婆把两片碎布缝在一起，两头在用碎布做成两根小带子，这样一个简易尿布就做成了。换条布的时候，把尿布系在小妹妹肚皮上就不容易脱掉了。

外婆边缝尿布边跟我说：“华军啊，女孩子一定要学会做针线活，不管哪个朝代，女红是女孩子的看家本领，旧社会女孩子不会女红是要被人看不起的，现在解放了，虽然对女孩子会不会做女红不讲究了，但一个女孩子不会针线活是不行的。”所以每当外婆补衣服时，外婆就会有意把我叫到她身边，告诉我怎么缝衣服，怎么配补丁。外婆告诉我：“补衣服时，不可能找到同样的布料，只能从相近颜色和花样去配，这样补出来的补丁穿出来别人会看不出来，补丁外一定要把洞的周围用针挑上去再缝上一圈，这样破的地方就不会再破开去。”在我印象里针线篓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外婆，我们扣子掉了，外婆会从针线篓找出相近大小差不多颜色的扭扣钉上去，外婆教我钉扣子，她说：“扣子最好线头十字架的钉，最后在背面用线绕二圈，这样扭扣就不容易再掉下来。”至今我都用外婆教我的办法钉扭扣。

外婆还教会了我一个绝活补袜子跟。袜子一般最容易破的就是脚跟了，袜面是好的，缝好脚跟还可以穿好久。外婆手把手地教我，她让我根据袜跟破洞的大小，在针线篓里找一个相近颜色的碎布料，最好是比较结实厚实点的布料，因为袜跟与鞋子磨擦比较多，找个比袜子破洞大一点的布，把它裁剪成圆形然后缝好，这还不能算完，缝好后再翻到正面，把破洞沿着里面布缝上一圈固定缝住，这样缝出来的袜跟，就是破了也不会破到外面，穿的时间久了，可能补过的地方中间会破，再往上补就可以了，补好的袜子还可以穿一段时间。外婆在我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补袜子，慈祥的目光闪烁着怜爱……

　外婆生病住院了，母亲工作很忙，那时没有护工，陪夜照顾外婆的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那时医院没有护工床供应给家属，陪夜只能在外婆病床边铺一块塑料布，母亲给了我一床棉被，我就睡在外婆的病床旁边，这一年我十五岁。

我始终记得外婆去世的那一晚，我照顾了外婆一天，很快在我外婆床边睡着了，突然，我被旁边病床的病人叫醒了“华军，快去叫医生，你外婆不行了。”我赶紧起身叫来了医生，只见医生给外婆打了一针粉红色的药水，原来外婆只要一打这个药水就不气喘了，可这天打了没用，很快两个医生一块跑来抢救我外婆，终无回天之力外婆还是走了。当医生告诉我你外婆死了，顿时我眼泪涌出眼眶，从小呵护我的外婆真的离开了我们……

　外婆走了，但她的宝贝针线篓，它一直忠实的陪伴着我们，继续为我们家缝缝补补。1970年我当兵到了部队，十多年后我从部队转业回到家门，一推开母亲的房门，我看到了这个针线篓还在，它让我想起了外婆，想起了外婆为小妹做的尿布，想起了外婆教我补的袜跟……

胡华军，中共党员，大专文化，1982年转业，供职于浙江外国语学院，2009年退休。热爱文学。作品发表在《绽放军花》《兵妈妈》《战火岁月》《追寻》《中国反击》《宿迁日报》《 印象文山》《军嫂》《 老人春秋》《西南商报》《人民代表报》《作家世界》《铁流》《中国地名》《中华法系》《新四军与老战士的青年时代》《中国最美游记》《当代散文诗歌精品选》《精短小说》《百年经典微篇小说》《2020中国精短小说年选》《今日作家》《党史信息报》《阳光的暗语》《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精选》《文学百花苑》、《浙江工人报》《企业家日报》《百姓故事》《河南科技报》等报刊。曾获“登科杯”2017年全国闪小说大赛获优秀奖、“百年潮涌－西湖党史故事集”优秀奖、第五届《中国最美游记》优秀奖、2021年“宁波能源杯”清廉故事大赛获二等奖、百年回望——庆祝中国共产党100周年全国诗文大赛铜奖、第六届中国微小说大赛金奖、“难忘年夜饭”全国有奖征文优秀奖、“中国心、红旅情－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优秀奖、“共建全成小康，共享美丽幸福”三等奖、“老山杯”有奖征文优秀奖。著有散文集《心中的蓓蕾》。现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杭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西湖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