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只燕子

原创作者：忆流年zxy

就是那一只燕子，

曾在老屋的房梁上徘徊，

叽叽喳喳倾诉回家的喜悦。

就是那一只燕子，

年年春天，在我家房前屋后，

衔草和泥忙着筑巢安家……

就是那一只燕子，

她伴我在庭院写字。

她陪我听过《苏武牧羊》的故事。

她将衔落的草和粪便，掉落在我家门口晾晒麦子上……

我曾用竹竿捅过她的窝，

她懂，我青春岁月里，遥远的梦想。

我看见，她为掉落的婴孩难过，

我听过，她举家南迁时的恋恋悲歌。

老屋拆迁后，

我依旧，年年收到春的消息，

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的身影。

我忘记了，曾有一只燕子，在我童年的春光里歌唱。

若干年后的一天，

我在宿舍午休时，

忽然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唤。

我在教室给学生上课时，

看见一只燕子闪进教室，

焦急的诉说着内心的沮丧……

我想，她定是我家那只燕带着子孙回乡寻根，

她不认得我，却记得回乡的路。

窗外，春光明媚，

她们在校园里飞来飞去，而墙外是大片的废墟。

她冲进教室，在学生们激动而好奇的目光里，

把音响当做巢穴，在窗前翻飞。

我停止讲课和同学们倾听燕语，

我理解迷失家园的忧伤，

如同，寻找故乡的执着。

叽—叽的声音里是焦急的诉说，

声声呼唤里是艰难的抉择。

春天，整个校园里，

到处是她们美丽的身影。

她飞过矮墙，飞过刚刚长出嫩叶的桑树，

有时，她站在玉兰花干枯的花朵上叹息，

一只断尾的猫，正悠闲的走过。

她飞上蓝天，高声吟唱，

我抬起头，寻声而望——

一身乌黑的羽毛，剪刀似的尾巴。

叽—叽—叽

她们在高声朗诵《回乡偶书》

我知道，

她在寻找老屋、我在寻找故乡。

她梦断山河，我聒碎了乡心。

同是天涯沦落，相遇时，

我只是过客。

几次寒潮，几场春雨，

烟雨里，她们的声音渐寂，

从此，再也没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