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第一回 | 为什么是王冕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

 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

 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

 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

 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阿飞正传》

01

王冕，浙江诸暨人，七岁时父亲去世，母亲通过做针指供他读书，十岁时母亲因现实原因无法再继续供他读书，不得已让他去给隔壁放牛，由此开始了他与众不同的一生。

 

吴敬梓说王冕是“亲崎磊落”，并把他放在《儒林外史》的第一回，单从这两点，就可以看出吴敬梓对王冕的喜爱，到了现在，王冕也是一个值得被推崇的人物。

 

那，为什么是王冕呢？

02

 

才华。

 

毋庸置疑，王冕是天赋型选手。

 

对于王冕在读书上有无天赋，吴敬梓着墨不多，不过就王冕放牛也不忘读书，将点心钱攒起来买书这些事情来看，他是真心喜欢读书的。

 

十三四岁时，王冕因缘际会爱上了画荷花，不过区区三个月就将荷花画得惟妙惟肖，开始有人出钱购买。

 

没有老师指导，全靠自学，三个月画作便有了商业价值，这单单只靠勤奋是很难办到的。

 

真的有才华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会让人高看一眼的。

 

通透。

 

王冕的通透在于，接受现实却不因现实止步，尊重自己的性格和想法。

 

王冕的母亲在丈夫去世之后，独自一人供王冕读了三年书，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想要赚钱过生活是很困难的，何况还要供儿子读书，在第三年的时候，王冕的母亲支撑不住了，跟他说自己没办法了，让王冕去给人放牛赚几钱银子，王冕没有哭闹，一则心疼母亲，二则家里的情况也让他明白哭闹也是没有用的。

 

去放牛之后，王冕并没有放弃学业，时常攒些银子买旧书看，后来爱上了画荷花，他就把买书的钱都用在了画具上，日复一日把自己培养成了当地的绘画名家。

 

绘画出名之后，也有许多官府的人来找王冕，让他作画，请他出来相见，碍于人情推不掉的，也就接了，能躲的，就想方设法的躲了，哪怕是离开家乡离开母亲。

 

因为王冕知道，自己是闲云野鹤，适合与自然交友，与人交往，特别是与官场上的人交往，对他来说是强人所难，骨子里带有的高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得罪人，最后落得个被人构陷的下场，倒不如单纯以画画为生。

 

在清楚的明白所处的现实和自身条件之后，王冕的每一次选择都把他指向了正确的道路，哪怕有过不得已而为之的境地，但他也都很好的把握住了机遇，而不是成为一个只知放牛的放牛郎。

 

知恩。

 

秦老是王冕生命中的一个贵人。

 

王冕初给秦老放牛时，秦老就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雇主形象，只要求王冕放牛时勤勉些，不要走太远，闲暇时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情，王冕这才有时间读书，除给王冕工钱以外，秦老还偶尔给一些腌鱼腊肉。

 

秦老，他并不是在王冕出名之后才对他好，而是打一开始就心善。

 

后来王冕不愿赴时知县得约而离乡时，秦老也是让王冕安心去，他会帮着照顾其母亲，还准备了菜肴来替王冕送行，等到王冕回来，王冕母亲又说了秦老的许多好处，王冕母亲去世之后，秦老也是尽心尽力地帮助王冕料理后事。

 

与其说秦老是王冕的雇主，不如说他是王冕没有亲戚关系的叔叔伯伯，是王冕远行时可以打着灯笼直到不见他身影才回去的叔叔伯伯。

 

王冕也知秦老的好，不管自己名声有多大，都和秦老很是亲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官府作画，就是因为秦老在旁撺掇，他不愿拂了秦老的情才答应，说到这里想起来曾经看到过有人说秦老不应该撺掇王冕，我想秦老一则是以为结交官府的人对王冕前程来说是件好事，二则也害怕王冕得罪官府了不好过，后面知道王冕内心所想之后，就没有这样了。

 

在王冕故事的结尾，秦老和王冕，早已成为相互扶持的亲人，二人之间的这种情分，是很多血缘至亲都比不上的。

 

对于母亲，王冕的孝心自不必多说。

 

03 

私以为，吴敬梓在写王冕时，是将自己揉进去了，他想像王冕一样远离官场远离人际，可惜的是，离开了家族又散尽家财的吴敬梓，并没有像王冕一样在这个社会安身立命的本事，耗尽心力创作的《儒林外史》也是在他离世多年之后，才开始慢慢展露光华，对于文化来说这是一种传承，对于当时身处其中的吴敬梓和他的家人来说，却是一种郁郁不得志和日子难捱的煎熬。

 

放在当下来说其实也一样，你可以鄙视高考鄙视社会，鄙视与你三观不符的一切，但，你得有好好活着的本事。

--- 完 ---

2021.07.20

晴

记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