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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那丁香一样的姑娘——戴望舒《雨巷》赏析

人生中,有一些邂逅只是刹那,但却投影在彼此的心中,成为了永恒,难忘,成为了永远的怀念,一念就是一辈子。

在我的心中,有着这样的一首诗歌,写的,就是这样的邂逅,很美,而又很凄婉。这首诗歌,有着一个很诗意的名字——《雨巷》。

说它是一首诗歌,其实,我觉得,它更像是一个故事,它有着故事的起承转合,而在这起承转合里,男女主人公演绎了一段凄婉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结局虽不完美,但男主人公,成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雨巷诗人”,女主人公成了镌刻在读者心中的丁香姑娘。

男主人公,也就是这首诗的作者,他的名字叫戴望舒,写诗时的他,只有22岁。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这样的年华,正是情愫蔓生的季节。少男钟情,在诗人的心中,藏着一个姑娘的形象——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仇怨的姑娘。我不知道,他对姑娘的钟情,是否也会像《关雎》中的窈窕淑女一样,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但在诗句中,我知道,他对她的念,是苦的,是痴的,这种痴苦让他彷徨。

每一个故事都发生在特定的场景中,而诗人给故事设置的场景是在一个悠长、悠长的雨巷。

巷道深深,墙壁斑驳倾颓,在雨水的缠绵淅沥中,诗人撑着油纸伞,独自一人,彷徨在雨巷中。初读诗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诗人为什么用“彷徨”,而不用“徘徊”呢?细细思索后,我才悟到,“彷徨”这个词,用得真是巧,真是妙。“徘徊”是一个动作,虽然来回的走动也能写出诗人内心的苦闷与迷茫,但与“彷徨”相比,要逊色得多了。“彷徨”表示的是一种心情,更能表现诗人内心的游移不定,更能让人明了诗人内心中的缱绻思绪。

雨巷的寂寥,让诗人有了更多的幻想,而让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是什么样的呢?“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丁香”这个意象,在中国古典诗词中经常出现,它是美丽的、圣洁的,而又愁怨的,在南唐李璟的《浣溪沙》一词中,有“丁香空结雨中愁”一句,显然,诗人是受了此句的影响,在笔下幻化出这样的一位丁香姑娘。而这样的丁香姑娘,恰恰是诗人喜欢的。

那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姑娘呢?“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丁香的颜色以素色为多,不绚烂,但纯美,耐观赏。而它的香气是浓烈的,炽热的,和它的外表截然相反。我想,是不是这样巨大的反差,才使人觉得,丁香是忧愁的代名词,是忧郁的象征。

不知为何,读到这处诗句的时候,我想起了林黛玉。《红楼梦》中的潇湘妃子难道不就是丁香一样的姑娘吗?“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这样愁怨的姑娘,迷住了贾宝玉,也迷住了戴望舒。于是,诗人就在这悠长的雨巷,撑着油纸伞,想着丁香一样的姑娘。孤独而又彷徨……

如果这首诗是一个爱情故事,那,以上的内容就是故事的缘起,诗人如此痴情地等待,能等待来他心中的丁香姑娘吗?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的丁香姑娘出现了,出现在这寂寥的雨巷。像诗人一样,也撑着一把油纸伞,默默地,款款地向诗人走来。人世间的每一次邂逅都是命中注定。丁香姑娘是他的心中所念,终于,在这个雨巷中出现了。而这丁香姑娘,和他心中所念的,恰似一样。我想,此时的诗人,内心中定是波澜壮阔,定是电闪雷鸣。当爱情来敲门的时候,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是不会平静的,甚至,是会失去理智的,何况,出现的人儿,又是心中所念的人。

丁香姑娘从雨巷的另一头走来,每一个莲步都在诗人的心中荡起涟漪。而走来时的冷漠,凄清和惆怅,又让诗人怜惜。是啊!当爱一个人的时候,人是会忘记自我的。心中所想,心中所念,只有伊人,没有自己。何况,像戴望舒这样的一位多情诗人呢!

随着故事的发展,两个人,一个在雨巷的这一头,一个在雨巷的那一头,在一点点地靠近。终于,邂逅了,相遇了。“她静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为何太息,让诗人意乱情迷,她的凝望,是如此地惆怅,惆怅得让诗人心碎,心碎得让诗人迷离。诗人看着丁香姑娘太息的眼光,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可是,人生中的每一次错过就是在这犹豫中产生,正在诗人犹豫,是否倾诉衷肠的时候,故事发生了转折。丁香姑娘并没有停留,和他开始一场旷世爱情,而是悄悄地从他的身边飘过,“像梦一般的,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诗人只能默默地看着,看着从他的身边飘过的丁香姑娘,心中的苦,向谁诉;心中的痛,与谁共?在目送中,丁香姑娘走远了,走到颓圮的篱墙尽头,消失了。没有惊鸿一瞥,也没有回眸一笑,只在诗人的心中,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让诗人担忧的背影。

颓圮的篱墙,破败的象征。他担忧丁香姑娘的未来,担心她的以后过得好不好。真正地爱一个人,不在于长相厮守,而是希望,在她的生命中,一生能够过得幸福。可丁香姑娘,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忧愁和担忧。

“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从他的身边飘过的丁香姑娘,把一切都带走了,很决绝的,不留给他一点回想。这人生的邂逅太匆匆,诗人来不及回味,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多情自古伤离别”,我想,此时的诗人,内心世界定是如雨滂沱。

而故事的结局却还留存着希望,在诗歌的结尾,诗人是这样写的: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这一节,似曾相识,因为,它和第一节几乎完全相同。这样的首尾呼应,让这首诗歌,韵味无穷。而在尾句中,诗人把“逢着”改为“飘过”,一个词语的改变,似在告诉我们,曾经发生过的故事都是真实的。它并不是故事,而是生活。而这生活,还有希望,因为,心中的思念并没有消失。只要想念,就一定会再见。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位丁香姑娘,有的错过了,有的获得了。但,不管是错过与获得,丁香姑娘都会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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