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老师

我读小学，一二年级时的班主任是刘美云。正如很多人对自己的启蒙老师的印象十分深刻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曾经在我读书生活中出现过的同学和老师，都已经渐渐地淡忘了，但是这些年来刘美云的形象一直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做我班主任时的刘美云，只在20刚出头。她个头不高，小眼睛，但眼睛很严厉也很有神。我上学的第一天，在教室西侧的过道里，几个看上去要比我大一点点的同学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我们的班主任。其中一位说的一句话，让当时的我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大麦高元麦低，小麦田里做交易。”但一看到刘美云过来，他们立刻把嘴巴闭上了。这位我小学的同学，家就住在学校西门外面；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又再次同学，只不过这时候他跟我同校同级不同班。后来的他给我的感觉也并不见得有多调皮，就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说起那些带色彩的话，这些话又是从哪学来的——那时候的他也就7、8岁呀！

记得刘美云老师曾经带领我们到学校操场去参观过大字报——应该是学校老师和高年级同学写的大字报。

那时候的如师附小，还是旧时宫学的建筑布局，从南到北有两座大殿，大殿的东西两侧有数排呈对称性的老屋，一律的半高墙、格子窗。南边大门入内，是很大的操场，操场东西两边，有两颗高大、树龄至少有五六百岁的柏树——一如今，其中的一棵已经枯死，另一棵看上去也危在旦夕；而这或许与从前的学校从操场是泥地，现在则是一地地砖令其生存环境恶化有关。那些大字报就张挂在操场上从东向西拉起的绳索上。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还不认识几个字的我自然无从知道。我知道的是，这些大字报上的字歪歪斜斜，有些墨汁还在往下淋，漫天的墨汁味儿。

学校里还经常召开批判会。人数较多的时候就在操场上，人数相对较少的时候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大成殿里。有一次，校长造反派被涂黑了双手，逼跪地上，承认“我是黑手”。我因为个头相对较矮，前面场面又有些失控，乱糟糟的，所以，校长当时到底什么表情和神态并未看到。

学校的造反派头头是一位叫姓赵的老师，瘦瘦的，眼光凶凶的，穿着的土布衣服，教过我算术。此人后来有没有归在“三种人”中，甚至受到某种处罚，就不知道了。

我在读五年级，也是小学最后一年即将从小学升入中学的那一年，毕业典礼之后，与几位同学一起到学校西边的附小幼儿园踢足球，不幸被刘美云老师发现。她喝令我们赶快离开幼儿园回家，并将我搁在草地上的刚刚领到手的“五好学生”的奖状拿走了：“还五好学生呢，就这么好吗？老师不是让你们放学了就赶紧回家吗？”当时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怕我们这些已经毕业，再也无拘无束的孩子在幼儿园制造麻烦，造成破坏。

后来刘美云老师还是把这奖状还给了我。不过我我父亲意外地发现，这张奖状上面居然没有盖公章，这让我不禁有些丧气。而它，也是我小学阶段获得的唯一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