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自传(7—0104)

16.福利

新厂长上任，几乎每周都开职工大会。不仅有自编自演节目看热闹，还经常有重大消息宣布因此大家开会的热情很高涨，有了极大的参与感和满怀的希望比如：新型专利项目“会车灯”正在仿制中，这个工作由秦师傅当带头人，台下秦师傅苦笑一下算配合。再比如：今年全厂每个职工的十二元烤火费不发了。大家刚要一脸惊愕马上又听说：今年冬天每个职工分烤火煤一吨，而且还是大同块。台下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可是第一次啊，今年过个暖和冬天吧。紧接着又有好消息宣布：谭厂长看到我们没有统一工装，说厂里日子再紧也要给全厂职工每人一套厂服，一分钱不要，散会后马上有服装厂的师傅给大家量体裁衣。又是一片掌声和嚷嚷嚷。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或许是因为胆量，或许是因为有了鸟笼子，我给厂长精心策划的建议材料始终没有寄给他。就算今天想起此事还是没有遗憾，寄给他又能如何。

我们车间来了两个量体师傅全是老婆在办公室，里面有三四个同事在等候我们按点名册序号轮番进入始终保持一定存量。轮到我的时候没有脱毛衣这是师父的叮嘱：好不容易做件衣服千万别小了，大了还可以改改，小了就完了，反正是厂服。我是觉得很有道理因此很听师傅话就对量体师傅说：白给我做瘦了，我可有分量啊。量体师傅一边答应一边麻利地测量一边唱尺寸：身长肩宽，领口袖长，胸围袖口，裤长臀围，裤脚腰围。另一位在一个统计表上迅速填写记录，我记得我还过去确认了一下名字。

没过几天，分煤的消息得到确认。我在首批分煤职工名单之中，煤块在月河楼二号单位职工宿舍门前。我得到消息很高兴，最高兴的还是母亲，我准备好麻袋和铁锹，又在单位排好使用地排车的顺序准备倒煤，地点距我家很近推到家也就十分钟。轮到我装车的时候分煤的说：每堆都有一吨多，不用挑不用捡直接装麻袋就行。我记得我这次首次分煤往自家拉煤没叫其他人来帮忙，好像母亲跟着说是为了去见见老熟人。母亲给我提着麻袋我往里铲煤块，扎好口后有同事过来帮忙抬上车我也帮好几位师傅抬上车，我一口气就拉回家一留顺道。到家后我一弯腰就扛起一麻袋煤块，三五步就到炭池子跟前，嗨一声就摞到上面一会儿就卸完了车。母亲看着我第一次往家倒大同煤块很有劲就高兴地说：养儿也不是光在家里与我吵嘴摔东西朝我示威气死我啊，也替我干活往家捣鼓东西啊，不过结了婚就不给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吧。父亲把丢在路上的碎煤块扫回家添到炉子里说：大同块就是好烧，今年下水饺不怕顶不起火来了。

厂服也很快发下来，不过大家试穿时候没有一个合适的。他们送货的师傅还叫呢：不行咱就改，谁不行谁改，统统改，早晚改到你满意。有许多师傅还真就听话让他们拿回去改的再改的越改越刺毛的，我的厂服虽然深灰但肯定也不合适不过，我肯胖啊，我现在又多少胖了点因此我鼓鼓肚子挺挺腰，有些宽大也就将就点吧谁让这是免费的呢。我记得那套厂服就全厂开大会时强调要求大家才穿，就几次也没有几次强求，平时很少有见。后来就有传说说：他们看上去是给你们人人量体裁衣，就是做给你们看，回去就归类按大中小号集体裁剪也是宁大勿小，大了可以改小了就废了。我想愿当是啊，再后来看到孩子穿校服就想笑，有父辈和行业如此想法做法，难怪他们都像穿袍子一样穿校服。

我们分完煤后再没有分煤的消息传来，都快到过年了，一厂分大同块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城亲朋，有的早就说好车辆使用，然后问的职工越来越多。此事我没有太多上心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批在好事上占先，但后来听说他们实在弄不到大同块就分了几个钱顶替。一厂就分过这一次煤，还没有一起倒煤。真不知道是倒煤的倒霉，还是没倒煤的倒霉。

前两天我去给同学的儿子过百岁，真的想不起是谁是哪里的同学，是亮吗？

17.程控电话交换机

我记得八八年那会儿我的事也不少，但那会儿没有手机，电话也是稀缺我的事是怎么解决的没有乱过，其实没有事干的事更多。不过人是最被吸引动物，仅凭这一点还就千万别小看被你钓上钩的鱼，鱼上钩的目的简单就为一口吃的而人，就算不为财仅仅去休闲娱乐也会被吸引要命的人也不少。新来的谭厂长算是把全厂职工的心聚在了一起，每周开会鼓劲还有歌舞演出，又是福利又是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刚有了免费新厂服，我们马上又接到新任务，谭厂长决定要给全厂各科室部门和车间安装电话机，用以保证政令畅通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就拿电子称重室来说吧，一年十一个月半多没事干，安排一个人守岗就闲一大半，但为了一个人不寂寞两个人有商量又可以替班，就因关系户安排上两个人工作。现在好，演变成三个人干什么，这不是严重浪费资源吗。我听了认为谭厂长一语中的击中要害，我感觉一厂有些希望大家都寄托在厂长身上因此，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的任务有我一份很光荣还是主力成员之一，之二是我的同学张。这家伙，特会鬼吹灯，他看中的人他想交往，三五天就能发展到一个锅里摸勺子一个被窝睡大觉称兄道弟亲密无间你我不分的程度。

这任务算个工程因此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它要上墙爬屋高来高去，它要穿墙打眼走线横平，它要接线准确分线到位因此，这工程没有老婆孩子的事。干这工程，胶质线成包成包的买，我们都带回家去好几捆以备急用。干这工程，首次见识了电线卡，也都拿几盒回家炫耀。干这工程，首次与冲击钻打了交道，没事在楼板上钻几个半眼玩玩好奇心。干这工程，其实我们都是卖力气干粗活，真正的技术是我们兄弟单位计算机公司来帮我们完成的，他们的交换机当然应该他们来安装调试。

干这工程，最大的收获似乎是，我的感觉是参加了一场单位为他们调试安装师傅成功特办的一次宴会。宴会在德惠楼雅间，算上我一共十三四个人还有李十万副厂长坐陪。第一次与这么大的人物在一起喝酒，我感觉有些兴奋和不安还自豪。你看人家李十万，自开局嘴就没闲，有说古有笑今，带酒劝酒敬酒罚酒都有各不相同的由头。他不但说要感谢兄弟单位的无私帮助和支援并请他们回去问某某好，还说单位里没钱啊，咱们都要支持谭厂长的工作啊，又指指我们这几个说也受了累也是有功之人也该表扬等等我被感动了不少。其实我那天除了有时一脸严肃有时跟着哄堂大笑以外，没吃几口菜没喝几口酒虽然菜很丰盛，张在这样的场合下也没词也插不上嘴但他看上去喝了不少酒倒是很像。他啊，是个闻到酒味就想醉，一口酒就红到肚脐眼子的手。

程控电话交换机只要不停电平时在四楼放着没人管，指示灯一闪一闪，就是有电话出进工作正常，好像也给我们简单演示过如何处理小故障的操作也没学会。他们人走后我们几个就是此工程的唯一参与者，当然可以与前后来者大谈说：咱厂的程控电话交换机啊，我安装的啊。因此，每每路过一地，若听到有节奏的传来“嗞啦啦啦啦”的一遍又一遍的响声，就会在心里说：又在打我安装的电话，我自己都没用过几次。

19.新文

新文无疑是我在单位最好的朋友我是这么认为，这不仅是因为他的人品和口碑还因为他的确勤快聪明能干技巧，仅仅长相和身材就特别是那副干练的面容上有一双神气活现的眼睛。我与他的关系在那次上夜班偷下象棋被告密，又一起在全车间师傅面前做检查开始加强并立即深化。我没事经常去他的维修组玩，跟着他在厂里转部门，休班去他家耍，看他养的金鱼和盆栽花，听他讲父母爷爷奶奶和弟弟的故事，随他去花鸟鱼虫市场看稀罕，与他一起修理房子，吃他做的下酒菜与他干杯。其实他在我心里就像大哥哥一样虽然我有两个哥哥，我记得也曾几次在新文面前说起我的大二哥很自豪因为大哥很像能人，二哥也很像能人如此类比下去好像我也算能人。新文如此听讲以后总是以很羡慕地夸我几句开始其它事情，比如大声说：一六八挨来唠。

我去上学的时候没看见新文有特别高兴的样子，我好像也没有单独请教新文又没什么了不起，也没有主动去跟他举行特别的告别仪式好像很懂事比如喝顿酒，我简单的就像我在上初一从七中转学时没有跟班里任何一个同学道再见一样，没有跟我最好的同事新文特别打招呼，不知新文是否认为我太不懂事但我的确已经帮他完成了婚事。在毕业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再没有主动向他靠拢过，平时见面也就打个招呼虽然我心里把他当成自己人，工作问题他依然热心不减我这人就没有习惯歪处想，一心只想早天解决鸡巴问题给单枪匹马孤孤单单的大鸟找个笼子。

新文是精明人自然也在找机会我想，新厂长老谭上任一定会有新气象用新人我事后这么想但新文也许事先就这么想。因此有传闻说新文风未动他就开始行动因为谭厂长本身就是个耍孩子自幼喜好花鸟鱼虫，因此新文从一大早送鲜活鱼虫开始到给花盆倒土就让谭厂长说是个既勤快又赶眼力见的好孩子。据说第一次谭厂长在自家请单位的主力人物吃酒谈大事根本没有新文的事，但他不知哪里扫听的消息那天比谁都去的早还带着干货熟货新鲜货，他一进门就对谭厂长说：我来忙活完马上走，还有点小事。可等忙活完面对一大桌子肥美菜肴厂长也不能叫他走啊，其他人还以为他是谭厂长的特别提拔也不许他走，据说最后新文早晚把杯盘碟筷洗刷干净才回的家。但从此新文开始步入单位上层俱乐部，后来就被提拔当了车间主任。

当了主任以后，新文比原先更忙了，脚步迈的更快，说话也开始有分量其中最著名的是一次选举他对车间职工说：现在你们民主完了，我们去集中了哈。

现在想那会儿我是应该为我的新文做点什么，铁哥们我为何不去紧贴啊，我也会啊。

20.同窗共事

一切都在同时空进行，今天我写了三封信发出去，我想她们应该都是女学生吧，不过英语水平看上去还不错啊，但我如此冒昧写信会不会有些唐突啊，她们能答应一个纯粹陌生人的强求吗？嘿，说来有点意思啊，许是受《友谊之桥》的启发，我在《英语学习》杂志上读到一些竞赛类的英语小短文，有意思的是文章最后都有获奖者的详细通讯地址。我想我年轻时也算胆大冒进人士，荒唐事也做了一些，我就选了三个看上去名字像女孩的作者给她们每人发了一封用英文写的信，并请她们指导。但深层原因也不言自明，与小陈的关系还没确定，弥补在友谊之桥没有交到女信友的遗憾，很喜欢外地女孩也想制造一些更加的新奇。

自与张同学干完程控电话交换机项目我们就开始在一起共事，这个过程我想大概如此没有留下文字记录。他在一车间我是二车间后来我下野被迫去外单位打工再后来回厂先打扫装修会议室又与张一起安装电话，之后我与张同学就在一起开始工作共事同谋发展。我后来的猜想是这个张同学比我多好几下子首先比我聪明，第二比我学习好，第三比我开化得早，第四比我会捣鼓，第五比我背景大，第六比我会来事，第七比我穷毛病少，第八比我多不在乎，第九比我会制造美好，·· ·  他老大我最小在家。

“你还好意思说是同学，使使你的东西就如此鼻子脸错位。”现在不知道这句话是谁对谁说的但反正，是我与张同学之间的对话错不了。但仔细想下知道我是一个好提意见毛病很多又不太会把正事干成好的人，因此这话大多是我的出口货还记了这样的字眼：争斗，开始了。我要与你斗一斗智，你个尖嘴猴腮的张刁德一。

后来的结果不用多说肯定完败，其实我就是心里有点“斗”的意识是当时有气有冤有不公的总结是给自己壮胆是瞎说，从小我就不愿意力争上游从来也没有体会过在第一名的自豪，自我退出总是我的看家本领因此，我根本就不会斗也没有斗，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对活上司让上司高看你一眼与上司和睦相处也不会与同事明争暗斗，连回报工作都不会检好的说，根本就不会独自当个领头羊从来出不出皆大欢喜的主意来。

说同学张比我鬼注意多是有这样一个根据：我记得他与我一起到一个他很熟悉的朋友那里看过，他的朋友开了一间作坊式加工厂，是做“共用天线”耗材产品的加工户。现在我想他可能是通过朋友学习了这门技术（当时都看不懂里面的蹊跷还感觉自己是专业技术人员，一本正经地装了不起呢。）又将它开发成一个产品，又成功地推荐到我们单位，又成功地说服单位投资，又成功地开发了用户，又成功地给单位要回工程款，又成功地把自己开发成这个项目的带头人。你看，毕业一年多，同学在单位有了自己的项目而我呢？

我在哪里啊，谁来找过我谁又能找到我啊，我在宇宙的哪个角落啊？